「老狐狸,你这么做都不怕遭报应吗?」我咬着牙,努力忍着在他脸上挥几拳的冲动
「哈哈哈。。。遭报应?」肥胖的双下巴剧烈的抖动,我别过脸不想再看
「哈哈哈,说你不懂事你还真不懂事,爷爷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动我,死了不过就两腿一伸什么知觉也没有了,怕什么阿,哈哈哈?」
「。。。。。。」
「唉,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招呼你了,东西拿来,」
有人送上备好的银托盘,上面摆着针筒、止血带,和一罐小小的药罐。
「你不要碰我!」我惊恐的躲到大床的另一边
我不要、不要。。。那个东西好可怕。。。
「啧啧,看你怕成这样,怎么,过了这些时候还不想要它吗?」肥胖的手指拿起针筒抽药,小小的眼睛瞅着我,眼神就像娈童的变态老人拿着糖果引诱无知小男孩那样
「不。。。不要过来。。。」
「给我抓好了!」
「不要。。。我不要。。。」
「小娃娃敢不听话!乖乖的喔,爷爷疼你!」
一个男人架着我,另一个牢牢固定我的手臂,寸许长的针尖近在眼前,我惊惶的闭上眼,毫无反抗能力
冰冷的而尖锐的东西刺进皮肤,我绝望的闭紧眼睛,想要忽略药物灌进血液里的奇怪感觉
碰!
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人冲进来
顺风·逆风(二十四)
碰!
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人冲进来
「秦非你干什么!」
「赵爷,任邵风派了人来总部打听,现在就在大厅,非要见到您才肯走,您要不要过去处理一下?」
「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给我看着他,我马上回来。」
「是,赵爷。」
男人肥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里一时静了下来。
架着我的两个人丝毫不放松,针筒已经放下了,里面还留着一半的药。
秦非站着,似乎喘息未定。
「你们跟着赵爷去,这人我看着就好,任邵风派的人不好应付,你们在赵爷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
「还不去?」
「是。」
看着我的一票人都出去了,门一关上秦非马上冲过来抱住我。
「亦宁你没事吧?」
「非非。。。任邵风。。。?」
「人不是任邵风派的,是我找人假扮的,我看到赵爷带着人往你这边来我就在想办法把他支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么多,赵爷马上就回来了,我要把剩下的药换掉,现在能让你少碰到一点是一点了。。。。。。」
秦非从口袋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针管,里面已经灌满了液体,秦非按住注射管抽掉一些,让它看起来跟刚才用来打进我血管里的那只一样
「非非。。。任邵风呢?」
「赵爷对你的事完全不让我插手,我所有的通讯纪录都被他监看,走到哪也被他派人跟着,我已经找人通知他了但是还没搭上线,我一找到空档就会连络他,我现在只能尽力保护你而已,但是今天这个计谋也只能用一次,下一次能不能这么顺利我也不知道。。。」
「非非。。。谢谢你。。。」
「。。。不要说谢谢了。。。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能不能抗拒这东西的诱惑就看你自己了。。。」
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秦非手忙脚乱的把假针筒放回银盘然后收回真的那只,退到一边垂着手站好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句话都不会说!不过就这么几个人还骗不过他们吗,啊?几个小喽罗也要惊动我,你们这种饭桶多养几个不就把我累死了!」男人愤怒的声音由远至近,门碰的一声被用力打开
「小娃娃,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爷爷现在心情不好,没闲功夫伺候你,抓好他!」
我又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固定住,连挣扎都放弃
一方面是知道秦非已经换过针筒,一方面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刚才打进的药已经开始起作用,连看出去的影像都是重叠失真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针头刺进皮肤里,回血、然后注射,快速而安静,我甚至感觉不到痛。
肥胖的男人又出去了,我被粗鲁的丢回床上
秦非殿后,等房里清空了就赶过来把我抱到枕头上躺好,细心的压实被角,拍拍我的头,也出去了。
又趋于平静。
我静静躺在床上,四周沉默的让我听得到血管里奔腾着咆哮的野兽
睁着的眼睛很茫然,身体里窜进那一种逐渐熟悉的轻飘飘却又沉重的感觉,就像,接近天堂
我想起小时候我是想当自己的上帝的,当自己的神,后来我把任邵风当作我的神,虔诚的膜拜;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千疮百孔了,邪恶的像撒旦;
而这样邪恶又不洁的我,还有回到神只身边的一天吗?
我不知道。
顺风·逆风(二十五)
天好像已经黑了。
我蜷着身体缩在棉被里,泪水汗水鼻水混在一起弄得一身狼狈,我也只能抱着自己断断续续发抖。
四周一片死寂,我睡一阵醒一阵,昏昏沉沉,难得清醒的时候就强迫自己睡着,睡着了就可以见着那个深深抱着我吻着我的男人,还有风光明媚的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三天,也许是三十天,痛苦和阴暗是没有岁月的,也不需要计算时间,只能笼统的泛称漫长。
别墅内的一切活动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床上躺着,在黑暗里和药瘾拔河,有时候反抗,有时候不;
当有力气了,就爬起来到房间里的浴室把自己洗干净,不经意看到手上的罪证的时候,我会放一缸热水,让自己沉没在温暖里,想像是任邵风的怀抱,然后让眼里的酸在热水中消散。
把胸口的小圆环握在手心的习惯已经戒掉了,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用布满针孔的手臂去玷污,我只是任它贴着心脏,用虚浮而微弱的跳动感受着
不再等待任邵风来救我的那一天,我只会是他的负担。也许他看到不再漂亮的我,会厌恶,会觉得恶心。
一天三次的,那肥胖阴险的恶魔亲自将药打进我的血管,即使秦非变着花样的帮着我,赵老头下的剂量也是越来越重
没有挣扎,安静地,漠然地,我只是静静的看着针筒里的液体灌进血管,然后静静的领受药物带来的欢愉祥和,静静的等着宁静过后的风暴
也曾经费尽力气推开那一管针筒,赵老头没有勉强冷笑着离开了;
半夜里我歇斯底里的哭叫,强烈的空虚恐慌抽搐恶寒颤抖贯彻全身,理智完全消失,眼睛睁不开也听不进声音,狂乱的哭着吼着直到混乱中有什么人帮我打了一针才渐渐安静下来
之后就再也没有抗拒。
如果出不去的话,也不必抗拒的吧,好过这样恐怖的痛楚。
关于人家说的吸毒会早死,我也没有所谓,这样活着不如趁早解脱。
天好像已经黑了。
「如果有个人爱上亿万颗星星中的一朵花,那么他只要仰望星空,就会感到幸福」
圣修伯里在小王子里面这样说过。
我爱上的男人比天上的星还耀眼,但我仰望的不是星空,只是一片虚无,所以感受不到幸福。
至于我和我爱的男人之间剩下的,是像星星一样的距离,几万光年。
秦非常常来看我,他会说笑话逗我,闲聊小时后的事情,给我带喜欢的食物,有时候是念书给我听,还有的时候只是把我抱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的轻轻晃着拍着我的背
而我总是笑着,大部分的时候是安静的听,听他说着对我而言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感到虚幻。
但他没有再提过任邵风。
这个或许该感谢他,不说起任邵风就不会想起那些幸福,不说起任邵风就不会让我有离开这里的期盼,不说起任邵风,不说起那个男人,心就不会痛。
门被轻巧的打开了,我以为会是秦非。
这个时间这个开门的力道,都应该是秦非。
但是不是。
我在黑暗中努力辨认,藉着门口透进来的光源只隐约看得出这个男人高大健壮。
药效都还没过呢,也不会是赵老头的人
男人拧开了房内的灯,强烈的光线让我不自禁抬手遮住眼睛,我在棉被里把自己缩的更小了,觉得配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顺风·逆风(二十六)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眼睛逐渐适应亮光了,我放下手,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药物让我眩晕,重叠的脸容晃动着,我眨眨眼,呼吸有点急促
我坐起身,总觉得躺着就会有危险
「亦宁,认得我吗?」
这个男人很眼熟,好像我曾经跟他很要好过,但是大脑自动休眠很久了,搜寻不到相关的记忆
「呃。。。」我的声音又乾又哑,太久没有开口,喉咙火烧一般的难受
「亦宁,你不认得我了吗?」男人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也很平静,似乎对于我认不认得他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在乎
「。。。。。。」
男人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掌心冷冷的,「亦宁,你瘦了很多。」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
「。。。KEN。。。?」
「亦宁,你是认得我的嘛!」
男人微微的笑了,我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陌生。
我认识的KEN很阳光,虽然拮据但是友善,高大而俊朗
但是这个KEN,连笑容都是晦暗的,浑身贵气,举手投足都像天成的贵族
「怎么,看到我好像没有很高兴啊?」男人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着和他对视
我只是疑惑,愣愣的张着嘴,脑袋不好使,我想不出该做什么动作还是该说什么话该摆什么表情
「你这样,」男人又笑了,「会让我很想吻你喔!」
「呃。。。。。。」我条件反射的合上嘴
「亦宁,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
「嗯?」
「你。。。是KEN吗?」
「呵,亦宁你还是这么有趣。」
「呃。。。。。。」
「你想说什么呢?」
男人的手不停止的抚摩我的脸,轻浮的,挑逗的,我好像应该避开,但是血液里流窜的药物把一切触觉都放大,我只是眯起眼舒服的把脸偎进他的掌心
「亦宁,你不怕吗?」
「。。。恩。。。」男人的拇指摩擦着我的唇,粗糙的刺激让我忍不住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