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一直在擦手,“扶桑去唱歌的时候也没见到,可能还没起床吧。”
“被你的声音一炸,谁还睡得着。”
“殿下!!!”
司徒澈见扶桑的毛都炸起来了,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以后到别人家要礼貌一点,别制造噪音,听到没有?”
“哼!”
社在旁边看着他们直笑,“神君和扶桑大人的感情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妹。”
“扶桑才没有这样废柴的哥哥!”
“我才没有唱歌这么难听的妹妹……”
司徒澈和扶桑对视一眼,扶桑背着翅膀啄了他一口,“冰糖葫芦,不然不理你!”
“好……”
司徒澈站起来,往千平的房间走去,他穿过走廊,站在雕花木门前,敲了敲门。
“千平?”
“千平在不在?”
他的声音在廊内回荡,房里没有应答,司徒澈皱着眉,心底忽然升上不好的预感,便上前用力地敲门,“喂,千平,你在里面就应一声!”
回答他的是诡异的寂静。
他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我进来了啊。”
司徒澈推了推门,门闩被卡住了,他推搡了好几次,鼻尖猛然嗅到一股血腥味。他眼神一凛,立刻抬腿踹开了门,冲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古朴的房间里铺着纯白的羊毛地毯,而中央却是如同地狱的惨状,惨不忍睹。
狐妖狼狈地仰面躺着,身下漫开了已经干涸的暗红血泊。千平是死是活不需要去辨认了,因为此刻的她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还保持着人形的千平,两条胳膊和双腿被残忍地砍下,凌乱地散落在四周。她的眼睛被刺破,却死死地睁开着,仿佛在诉说她的悲惨。
“啊——!!!”
扶桑尖叫了起来。
司徒澈回过头,扶桑惨白着小脸,司徒清让已经跑出去没命地呕吐了,他看到只有司徒景昭面色如常,愣了愣。
他沉默地检查千平的尸体,瞥了房间内其余两人一眼,“昨天晚上你们去哪里了?”
“跟大哥说完话就回去睡了,怎么了?”
“是在怀疑我们吧,因为离暗的人很可能在我们之中。”扶桑没有什么表情,“昨晚我很早就睡了,而且跟你聊了很久,不是吗?”
“扶桑,你出去找社。”他说完看向景昭,“你怕的话,就出去待一会吧,不必死撑。”
景昭摇头,“我不怕,陪你吧。”
“是么。”
司徒澈语气平静,背对着他,把匕首藏在袖子里,眼神染上了杀意,可是景昭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所有的怀疑。
“比起这个,家里出事那晚更加可怕。”
司徒澈检查了一阵,从地上站起来,“千平大概是在子时被杀的,心脏的一击是致命伤,可能尝试过用法术治疗,可是无力回天。”
他看着狐妖的尸体,皱起了眉。
千平的右臂没有在肩膀处斩断,而是在肩膀下方三寸左右被切开的,左臂则是连肩膀都被砍下,手指一根根地削了下来。五只手指中,除了食指是笔直地竖着,其余四根都是弯曲的。
司徒澈低声说:“抱歉,千平。”
说完拿起她的手臂,按照手臂屈起的角度和肌肉的纹理,将它和断裂处接上。
只有一个姿势能符合手臂的形状,那就是千平直直地举起了手。
司徒澈往屋顶看了看,横木上什么都没有,脑袋突然有个念头快速闪过,可只是一闪而逝,没能抓住。
“社呢?”司徒澈看到气喘吁吁的扶桑,问道。
“没找到他,刚才还在的……”
“千平的尸体很奇怪。”司徒澈抿着唇,正在思索着。
“怎么了?”
司徒澈指着肢体的断裂处,“如果活着被砍下来,伤口会肿起,而且血会喷到屋顶这么高。可是她的尸体没有这种状况,甚至血已经凝固了,这说明……”
司徒景昭接上,“是在千平死亡很久之后才被砍下的。”
“答对了。”司徒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扶桑也皱起眉,“谁知道,说不定是泄愤吧。”
“我们之中没有谁跟她有仇吧?”司徒澈叹了口气,“千平说过,这个结界魔族不可能突破。”
而且,只能从内部突破。
“她说不定在骗你,她的法力这么低,还说什么不可能。”
司徒澈张了张嘴,将这个结界是当年的自己——狻猊天君所设下的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神君!神君!”社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色苍白,“魔族!我们被魔族包围了!”
众人皆是一惊:“什么?!”
“领头的是紫玉魔君,还有术士和武者!我抵抗不住,只能下了简易的法术拖住他们,不能坚持太久的!”
司徒澈上前一步,“他们在哪?”
顺着社指的方向,司徒澈眯起眼睛,远处术士正在吟唱施法,武者像不要命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往里冲,被结界狠狠地甩到一边又站起来。
几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们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控制住的木偶。
忽然所有人族停下了动作,僵硬地从中间分开,退到两侧。司徒澈正奇怪,从灰衣的术士和武者之间,走出了一个身影。
是紫玉魔君!
紫玉走到最前面,一扬手,社的结界完全破碎——
“唔!”社吐出一口鲜血。
“走!”司徒澈扶着社,对扶桑和司徒景昭说道,望向千平的尸体,“我待会跟上,你们先去!”
扶桑看了他一眼,用力点头,带着其余四人跑了出去。
他半跪在千平身边,行了个礼,轻唱挽歌。修长的掌心中,燃起黑色的火焰,连同金色的眸子一同晕染开来,司徒澈凝视着化为灰烬的千平,鞠了个躬,转身往扶桑的方向奔去。
“殿下!我们要往哪里逃?!”扶桑一看到他,大声喊道。
司徒澈立刻说,“东边!去青丘国!”
“扶桑开路,社好好待着,清让帮一下忙,看到敌人就砍,我负责断后。”司徒澈命令道,一把抓住司徒景昭,“景昭来我这里,快!”
扶桑一点也不含糊,抽出大刀,横在胸前,火红色的眼睛凝聚着沉重的杀意,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势将拦截他们的灰衣人劈杀开,火光四溅,一路的树木燃起了滚滚烈火。
司徒清让努力让灰衣人不靠近他们,虽然招式还有些僵硬,但总算化解了燃眉之急。
“往右!右边能出去!”司徒澈右手拉着司徒景昭,左手持长剑,从侧面杀开一条血路,一边吟唱着咒语,对方同样吟唱着的术士抵受不住他的神力,双目睁圆,吐出一大滩黑血,死前却是含笑着看着司徒澈。
他一阵发毛,那种目光……
好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大哥,还有一点就到了,快!”司徒景昭见他停住不动,用力扯住他,跑了起来。
“啊,好……”
司徒澈跟在他身后,不由得往后望,直到那些尸体越来越远。
第五十七章:湖中泛舟
“终于逃出来了……哈……”
司徒澈、司徒清让、司徒景昭、扶桑、社,五人正在司幽国的客栈里没命地喘着气。
“神君,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法力太低……”社缓过气来开始自我批评,“今天早上,你们去找千平的时候,我感觉到紫玉魔君的气息……毕竟我被他袭击过。”
“哎,不知该怎么说你了。”司徒澈揉了揉脑袋,余光瞥见景昭正把背着的篮筐卸下来,便拿过来看。
“啊,东西都在这里,狼皮、蘑菇、竹笋、野菜……啊!鱼!好恶心!”
他在筐子里翻找了一阵,忽然碰到了什么,神色变了变,摸着手中冰凉的物体。
什么时候来的……
他想起千平替他将山货放进篮子里,眼神变得无奈。
扶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这种时候,你还没忘拿山货……”
清让没理扶桑,他跟司徒澈坐得近,靠近了些观察了一会,“耳朵和眼睛都恢复原状了,就尾巴……”
司徒澈摇了摇尾巴,又把它藏在衣服里,鼓鼓的,像长了个大瘤子。
得到了扶桑的嫌弃。
“啊!”
正郁闷着,社大喊起来:“千平的灵石!怎么办!”
“对啊,我们进去就是为了……”扶桑反应了过来,看到司徒澈的脸色又降低了音量。
司徒澈见社神色慌张,平静地在篮筐里掏了一阵,拿出了什么,“千平……交给了我。”
在他的掌心,一枚青色的石头散发着暗光。禁断的神力从石头扩散开来,四人竟有些压抑的感觉。
扶桑愣愣地说:“司幽之石。”
“什么时候……”
“我也是刚刚找到的,应该是千平昨天放进去的。”司徒澈叹了口气,“是我害死了她。”
扶桑见他这么自责,想了半天没想出安慰的话,费力地说:“殿下,千平她……嗯,她只是回归万物了。”
“对啊,神君,别低落了!”社急忙附和,脑残的话不经大脑就蹦出来了:“反正神君你也是按照天的命令来办事,为狐妖难过不是你的职责以内啊!”
司徒澈刚好上一点的心情被破坏得彻底。
司徒景昭想上前跟他说话,又咬住唇,不着痕迹地瞥着司徒清让。
司徒清让正注视着司徒澈。
“如果不是我……”
司徒澈握紧拳头,脸色灰白。
“这不是你的错。”
手上一暖,他愣了下神,司徒清让认真地看着他,正色道:“小时候,你跟我说过,只要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了。现在,这句话还给你。”
司徒澈偏过头,好一会才慢慢地说,“谢、谢谢。”
休息整顿过后,司徒澈从床上爬起来,其余几人体谅他,只各自去工作,等他醒来凑在一起汇报消息。
“哥,之前的那个马夫跑掉了。”对于司徒澈来说,清让的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扶桑不顾有三个人族在这,扁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