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这样说,但其实并不打算征求安灵的许可,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想知道,你和王上晚上是睡在一张床伤吗?哈,那你们的睡前娱乐是什么?”银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嗯?纯情的小家伙,他给你讲大灰狼的故事,还是唱催眠曲?”
安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停顿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望着前方,轻声开口:“不是啊,我们睡前……自然是做爱了。”
这回轮到银狐震惊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安灵,然后语气怪异地说:“真看不出来哦,我还以为你未经人事呢。”
他忽然凑带安灵耳边,压低声音问:“他那里大不大?”
安灵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红着脸低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当时闭着眼睛的,当然不知道了。”安灵气恼道,脸上已经红得几乎冒热气。
银狐乐得哈哈大笑,一仰身倒在后面的枕头上,他轻轻勾住安灵的腰,道:“别看书了,来躺下我们接着聊。”
安灵看他疯疯癫癫没个正形,不想搭理他,掀开被子打算另找地方睡,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随即严肃地看着银狐:“我刚才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银狐微微一笑,乌黑的发丝铺在枕上,桃花眼泛着柔情,薄而锋利的嘴唇微微翘起,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小麦色健美的肌肉。他用低哑的声音说:“什么想法?”
安灵不理会他这副纯情泛滥的模样,而是认真道:“你说,人和妖精会不会生孩子?”
“不可能!”银狐立刻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戏文里白蛇娘娘和人类也能生的。”安灵固执地说:“而且,我娘为什么会狠心扔掉一个刚出生的我呢?一定是因为这个孩子的身世不被世人接受……”
“停!”银狐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捂住安灵的嘴,然后说道:“拜托你冷静一下,找爹妈找疯了吧,你觉得我有可能是你爹吗?”
安灵也觉得这个猜测荒谬而渗人,只好低声说:“我只是猜测嘛,你都说了这个玉片是送给情人的,我出生时的小棉袄里又带着这个,说不定咱们两个有牵扯。”
银狐被这个想法刺激到了,他赤着脚跑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一柄铜镜,然后爬上床,凑到安灵身边,用铜镜照着两个人。
“你看看咱们两个,有哪点相似啊?”银狐暴躁地说:“虽然我承认,你和我一样漂亮,不过这完全是两种概念,我是俊美阳刚高大威猛型的,你呢,哼,娇滴滴的美少年一个。”
安灵情绪有些低落:“我都说了只是猜测,你别吼了好不好。”
银狐哼了一声,将铜镜远远地扔到桌子上,严肃地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提这种事情,我刚才被你吓到了你知道吗?我要是能和人类生孩子,那我的子孙都能成立一个国家了。我不会有后代的,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银狐想到一群半人半妖的怪物冲着他喊爹爹,就吓得一身冷汗。
安灵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他在江城找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一点父母的下落,心里失望之余,又觉得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仓促地离开呢?连道别都不说一句,王上一定很生气吧?会不会从此不喜欢我了呢?毕竟天山有那么多漂亮的人陪着他,他大概很快就会忘了我的,安灵想到这里,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紫衣美人
江城位于南北交接处,交通便利,经济繁荣,民风也较为开放。别的城市街道上一般只有男人或者老妪行走,而在这里,普通人家的少妇或者风韵尚存的中年女子在街上买点手势或者针线是很平常的事情,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而最近一段时间,城里悄悄起了一些变化,虽然很多人具体说不清楚究竟有哪些异常,然而身处街道上,常常会有莫名的恐慌感,仿佛一群动物里忽然混进了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异族。
街上经常会有一些陌生的面孔,而且大多数是娇美鲜艳的少男少女,有的是游山玩水的书生,有的是花街柳巷新请的舞姬歌女,有的是落魄的官妓,有的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
虽然他们的身份很寻常,然而这些人美艳诱惑的气质却让一些保守的人很不安,很快流言四起,说这些美人是后山上修炼成精的花妖,专门下山来吸人精气。这些谣言是在妇人之见流传,对于那些男人来说,他们可是很乐意看到城里来这么多美人。
安灵也见过一个这样的美人,他在玉器店里算账,一个十几岁白净少年挽着一名中年男人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那中年男人是本城人,做丝绸生意,家中颇有资产。
安灵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招呼了一声:李老爷。
那李老爷含糊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又用手拍着白净少年的手背说:“宝贝,看看喜欢什么,尽管挑。”
安灵心中微微讶异,这李老爷虽然年过四十,然而平日里红光满面,说话中气十足,穿戴也十分体面干净,从不像今天这般萎靡邋遢。
那少年甜甜一笑,转过身挑选玉佩时,却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被李老爷摸过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安灵以及店里其他几个伙计都看在眼里,然而并不说话,只是各忙各的事情,待那两人买了玉佩离开。店里的几个伙计立刻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来。
“那个小白脸就是前几天进城的那群美人吧?长得比女人都美,啧,我看着都恨不能抱在怀里。”
“你抱他?不要命了,那可是山里的花妖,专门吸男人精气的,俺娘说,他们的舌头都有二尺长,伸到别人脑子里吃脑髓。”
“小猴儿,你娘哄你呢,你一个小童子鸡哪里知道其中的妙处,我跟你说,那些美人的舌头是香甜的,这辈子我要是能尝一次,就是死了也值。”
小猴儿怒道:“你少哄我,舌头有什么甜的,我看那些人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稀奇?李老爷那般刚强的人物,沾了那妖精,如今变得这样萎靡,可见那些妖怪的可恶。”
“嘿!你这人就是不开窍,跟你说了也没用。”那人说着,看向安灵,开口道:“说起来,安灵和这群美人似乎是先后来江城的吧,中间也没间隔几天。”那人笑道:“安灵,你不会也是山上的花妖吧?”
安灵摆弄着手里的笔,头也不抬地说:“你看着像吗?”
那人立刻摇头:“不像。”他仔细思索,也没说出来到底哪里不像,虽然都是俊美的少年,然而气质却迥然不同,似乎一个是盛开的妖艳花朵,一个是藏在枝叶里的清清冷冷的花苞。
正说着,一个穿着短衣的中年人一路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还未进门就高声喊道:“林老爷呢,咱们府上的一船货物在海上沉了,现在几个管事的在海边清点损失,急等着老爷拿主意呢。”
他一口气喊完,才站定,环视一圈,又叫道:“林老爷呢?”
店里的一个伙计走上来嘲笑道:“老爷平日不在店里,你吵什么?船沉就沉了,林家那么大的家业,沉一条船算什么?”
那人急的只跺脚:“敢情不是你自己的生意,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这店里还有管事的人没有?”
安灵慢慢走出来,从他手里接过书信,扫了一眼道:“林家太爷今日过六十大寿,府里全是客人,你现在去禀告,反而扫了大家的兴。你且在旁边的客栈住下,我去府上跟老爷说,最迟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那人看安灵年纪虽小,然而说话极有分量,也就不再说什么,交代了码头的事情后,就去客栈休息了。
安灵吩咐人准备马车,前往林府。
林家的宅邸是全江城最大最豪华的,安灵虽然从来没进去过,然而经常从旁边经过,所以也不至于会迷路。
大门口停了好几辆豪华的马车,门口张灯结彩,几个佣人笑容满面地迎来送往。
安灵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小厮飞跑着进去,不一会儿又跑出来,领着安灵进去。
两人一路穿花抚柳,走过好几个院落。安灵看院子里百花齐放,彩带飘飘,虽然俗气,倒也十分热闹,远处不时传来喧闹声和丝竹声。那小厮一路上叮嘱道:“今日是太爷的寿辰,你只需悄悄地把事情给老爷说了就行,别搅了客人的兴致。”
安灵东张西望,随口道:“知道。”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池塘边荷叶翻动,似乎有一张很漂亮的男孩的脸。雪白的脸孔如同莲藕,眉目如画,唇若樱桃,眼角似有一颗泪痣。
安灵惊讶极了,还没喊出声,那张脸又消失不见了。唯有大片的荷叶随风飘荡。
他揉揉眼睛,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旁边的小厮提醒道:“这是我们老爷的书房。”
安灵有些迟疑地推开门,林非雅正坐在书桌边看东西,见到是他,立刻笑着站起来:“快进来,这么热的天气你还专门跑来,下次让小厮捎个话,我直接去店里找你。”
说罢将安灵拉到椅子上,从旁边的铜盆里绞了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手,又吩咐门口的小厮:“去那些冰镇的茶过来。”
那小厮瞧林非雅对安灵的亲昵的态度,心中了然,飞快地端来一杯凉茶,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安灵靠坐在椅子上,任凭林非雅给自己擦手擦脸,他是习惯被人照顾的,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将手里的信交给林非雅,简单说了沉船的事情,林非雅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拆开信看了几眼,随后出去找了一名管事去码头处理事情。然后又吩咐一名丫鬟把宴席上好吃新奇的点心每样装一点拿过来。
安灵喝了几口茶,就要离开。毕竟今天林府有大事,林非雅是林老太爷唯一的儿子,自然要忙着接待客人。
林非雅倒是无所谓,有些疲倦地坐在太师椅上,他说道:“你别忙着走,我一整天都要应付那些场面上的人,心里烦死了,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