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一只小手在阳光下猛地一握,冷笑道,“照我瞧着,这是国公爷爱子心切,这才替了四姐夫遭了此劫。此时,只怕这燕窝,是冲着四姐夫去的!”四驸马一死,理国公便是让爵,便宜了的是谁,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到时候随意找个替罪羊,又能说出什么来?
总不能死了理国公的长子,再杀了他的幼子抵命吧?
“公主不知道,国公爷前头可吓人了,指着那燕窝就骂驸马不值得这么好的东西,因此方才夺了驸马的燕窝。”这宫女一脸惊魂不定,只垂泪道,“老太太病了,这府里竟是连要人命的东西都上来,叫人怎么放心呢?”
理国公夫人这么嚣张,只怕也是笃定,毒死了四驸马,理国公也会护着她罢了。
“内宅妇人,本宫见得多了,也没见过这样的蛇蝎心肠!”阿元在京中行走,英国公府,城阳伯府都去过,虽也是兄弟大家,妯娌众多,却也没有生出这样的事儿来,大多其乐融融,此时只低声道,“皇祖母叫我看尽世间百态,如今,确实是如此了。”
“真是打得好算盘。”五公主想着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竟骇然道,“就这样有恃无恐?”然而想到太夫人年纪大,若是理国公夫人干出这样的事情叫人捅出去,理国公的嫡幼子也保不住,这长子膝下两个嫡子都废了,对太夫人的冲击太大,这是瞧准了众人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拆穿了她叫太夫人费神,又有个糊涂的理国公,到时只要装可怜哭诉一下,理国公自然会为她遮掩。
“传话出去,给本宫好好地查!”五公主脸色一正,对着自己身边的宫人眯着眼睛冷冷地说道,“想要趁着乱磨灭证据?本宫偏不如她的意!”内宅这点儿事儿,全挂子武艺的有多是,五公主管不过来,也没心去管别人家的闲事。然而此时既然牵扯到了四公主,作为妹妹,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先给太夫人请安,回头收拾她!”阿元板着脸冷笑道,“任她机关算尽,如今,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低声叫身边的宫女回宫将理国公府上之事告知太后与皇后,阿元这才有时间一撇,却见凤鸣跟在自己的身后许久,只知道揉着眼睛,竟是傻了一般,心里知道,在皇子的面前,大凡女子都是一副柔顺可爱的模样,哪里会有这样惊天动地的表现,想到这堂兄是对自己表姐有心的,便有心叫他日后擦亮眼睛,免得叫与理国公夫人一样的小白花给唬住,与表姐生出嫌隙来,便低声叹道,“这就是心怀叵测的女子了。”
“竟这样狠毒。”凤鸣喃喃道。
他的心里只觉得发凉,便是在宫里长大,可是德妃素来不许他搀和后宫诸妃争宠,恐他移了性情,此时竟是亲眼目睹,不知为何,想到这些扭曲的脸,他便只想去见一见齐善,那样安宁的模样,与清冽明亮的眼睛。
想到齐善,凤鸣只觉得心里暖和了许多,沉默了许久,便低声道,“日后我的后宅,只会有一个妻子。”从前他也是这样说,可是那不过是自己的一腔爱意,如今,却更添郑重,却是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承担了。
“奸狡之人到处都是,挑唆夫妻失和,从中渔利的也有不少。”阿元摇了摇头,叹道,“光风霁月之人,哪里斗得过这样的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可人,叫人怜惜,可是却想着更好的前程的,四皇兄还未见过。”她顿了顿,便低声道,“四皇兄只需知道,女人一多,争斗便会不停止。”
“皇兄知道了。”凤鸣摸了摸阿元的头,摇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这么多心思,以后到叫人操心。这些,”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都交给你四皇兄!”说完,便一左一右地牵起了阿元与五公主的手,只飞快地进了后院,就听此时理国公的后院真是哭声震天,一群衣裳华丽的女人们抱头痛哭,一副理国公命不久矣的模样,这些女人哭得实在投入,也不知是在哭理国公这个夫君,还是在哭理国公死了的日子,竟都没有对阿元等人进来有一丝的反应。
不过,理国公可还没死的,哭什么丧呢?
阿元心里摇头,便趴在凤鸣的耳边小声道,“大概,国公爷是没事儿了。”
“为何?”凤鸣还未见太医,听阿元竟然这么肯定,急忙问道。
“瞧瞧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好看得很,连妆都没花。”说起这个,五公主更有经验。凤鸣因是皇子,便是在后宫也见不着多少宫妃的模样,五公主却在皇后与德妃的身边见识多了,此时便嗤笑道,“但凡真心在意,还能连妆容都在意么?可见这是在做戏给你们这些男子看呢!”说完,便露出了淡淡的讥讽之色,只低声与阿元说道,“若是日后,有人敢在我的驸马的面前这样哭,本宫,”她轻声道,“本宫就把她那张脸皮都给扒下来!”
凤鸣正觉得受教,冷不丁听到五公主这样杀气腾腾,又听阿元在一旁点头同意,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之后,便见阿元转头,肉肉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道,“四皇兄,一定也会帮皇姐与阿元的,对不对?”
阿元这样的表情下,凤鸣抖了抖,立时说道,“妹妹们花朵儿似的,哪里能做这些呢?日后真有人敢如此,四皇兄亲手去扒皮,绝不叫妹妹们动一根小指头。”心里觉得日后驸马要努力威胁,驸马身边的女人还要给抽筋剥皮,凤鸣只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在一条繁忙的大路上奔跑一起不回头了。见两个妹妹点头,他只迟疑道,“如今,该如何?”
“也不知太夫人如何了。”四公主的那个贴身宫女,已经往太夫人的房里去通传,阿元在外头等着,不耐烦见这群后院的姬妾,只四处看着,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对面的屋里有喧哗与吵闹声,一声尖锐的哭声歇斯底里地传了出来叫道,“国公爷!你带妾身一起走吧!在这世上也是受罪,与其叫人作践,不如就一同往下头去,咱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呀!”说完,便是四公主的呵斥,还有女子孩童的哭声,眨眼间那屋子便敞开,就有个柔弱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冲出来,一头就往下方的柱子上撞去。
“拦住太太!”四公主跟着叫人扶出来,此时气的浑身无力,再见到凤鸣牵着两个妹妹看,更觉得丢脸,只捂住了脸往一旁躲去。
阿元一见理国公夫人这是公然撒泼,还要带着自己所出的嫡幼子做出一个要去死的模样,竟是在要挟四公主一般,心中一急,正要命人拦住,却听到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很有威势的声音道,“叫她去死!”阿元骇然转头,却见此时,太夫人扶着丫头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虽头上还勒着布条,却看着很有力气,一双平日里很慈爱的眼睛里,如今却是叫人心悸的寒光,此时这位老妇人,只在理国公夫人哭声戛然而止时,冷冷地说道,“既然她不想活,就叫她去死!”
“老太太。”四公主叫奔出来的四驸马扶着,夫妻二人听了这话都呆住了。
理国公太夫人只摇了摇手,止住了众人的请安,此时站在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颤抖着看她的理国公夫人,讥讽道,“怎么着,你不是很想死么?若是想死,我成全你!”她厉声道,“理国公府,从来不缺正室夫人,我也不缺孙子!死了你这个毒妇,我就再娶个好的,照样有孙子!”说完,只对左右道,“还不服侍你们太太上路?!”眼见几个婆子低声应了,上去就拉着挣扎着的理国公夫人往柱子上撞,这才低声道,“当年,我看走了眼,本以为你是个好的,又有你姐姐的情分在,能好好儿养育大哥儿,没想到,你竟然生出这样的心肠来!”
“老太太要二哥儿眼看着祖母逼杀母亲么?”太夫人说杀人,那就是真杀人,她手底下的婆子也是很干脆,都一点儿迟疑没有,一下子就将理国公夫人的头上撞出了血来,此时白面佳人叫血糊了一脸,生生地透出了狰狞的模样,叫阿元看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对太夫人生出了敬畏来,抬头看去,就见太夫人此时的目光充满了冷酷,竟是生出了杀心的模样。
“逼杀母亲?”太夫人冷冷地说道,“你为何不与他说说,生母毒杀亲父,是个什么道理?”
“不是我!是他!”理国公夫人见太夫人如此,眼瞅着这就是要处置她了,尖声叫道,“老太太不能因为疼爱他,就将一切往我的身上推!明明是他的燕窝,为何说是我?!光天化日日,连点王法都没有?”见太夫人冷笑连连,此时竟还有时间叫丫头抬来个软榻斜坐,完全没有往里头看一眼理国公此时如何的想法,理国公夫人只觉得浑身发抖,突然抱着儿子哭道,“我侍奉老太太十几年,是否真心,老太太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出来么?!”
“真心?”太夫人便淡淡道,“别在这里恶心我!当年,就是你的这句‘真心’,叫我信了你是个好姑娘,没想到却引来了毒蛇。罢了,”她突然叹气道,“你认与不认,都是这么回事儿,我如今只问你,是想现在就死,做个愿与夫君同生共死的妻子,给你儿子剩下点子体面与情分,还是我现在就往宫里出首,告你一个毒杀亲夫,嫁祸继子,叫你儿子这一生都活在你的阴影下头,再也翻不了身!”
说到此处,见理国公夫人一脸呆滞地跌在了地上,却也不去理会,只将阿元等人招上前,脸上竟是缓和了下来,温声道,“有没有吓到?”
“您昨儿病了,阿元担心的很,早上我还给她揉黑眼圈。”五公主不肯对旁人的家事指手画脚,此时只对院中的一切当没看见,只指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阿元的脸说道,“皇妹担心您,听说昨儿您身上不爽快,往皇祖母寝宫去,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我的公主。”太夫人只一把将软乎乎的阿元抱在怀里,心疼的不行道,“这身子可是自己的,总这样折腾,可叫人担心。”
“我只想着您,哪里还想到别的。”阿元很熟练地依偎进了太夫人泛着药香的怀里,很不放心地问道,“太夫人如今真的好些了么?不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