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杰脸上青了白,白了又青,半天没有恢复血色,一张嘴高高翘起,却又不敢反驳,只好嘟囔着:“他已经连着两次冲破封印,是不是快醒了呀。”
晴空把昏迷的段云海抱起来丢到床上,回头说道:“这次一看便知是人为。这家伙身上还残存着那家伙的臭气呢。看来我们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上官杰挠了挠后脑,绞尽脑汁还是没有猜透,茫然问道:“谁呀?”
晴空上前给了他一个暴栗与李玉书同道:“妖界之首地藏王——赤炼。”
段云海只记得他从酒楼奔出来时头昏脑胀,眼睛模糊,这会儿怎么就入了梦呢?眼前花海连绵起伏,熟悉的背影衣角翩飞,正是好久不曾梦到的佳人。
突然,一只粉色娇蝶笑着扑入他的怀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长相甜美的少女。那少女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小巧玲珑,额间一朵红色牡丹晃得段云海顿时呆若木鸡。
这个梦从段云海懂事起便一直困扰着他,十几年来看一眼梦中人成了他最大的心愿,此时此刻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情不自禁抱紧了怀里的人。
那少女乌溜溜的黑眼珠爱恋的盯着段云海:“媸魅,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说着指了指远处的背影,“看,哥哥也来了。”
“姑娘认错人了,在下段云海。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盈盈一笑:“媸魅,你又在闹我是么?我是花嫣呀。”说着朝远处喊道:“哥,媸魅又欺负我了,快来帮我呀。”远处的人听见呼唤,缓缓转身,段云海莫名心口一痛,连大气也不敢出。那男子凤表龙姿、神采英拔,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波横涟漪,额间也有一朵红色牡丹,像鲜血浸染,吸引着他的目光,久久不能自拔。这容貌段云海并不陌生,如果李玉书的眼睛能有光彩,如果李玉书额间也画上一朵牡丹,不就是眼前男子的翻版么?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天空下起滂沱大雨,乌云黑压压一片久久不散,电闪雷鸣,火花四溅。
段云海醒来时眼前的陌生让他呆在床上半天没有缓神。他的手被李玉书紧紧的握着,这让他诧异不已,什么时候他与自己变得如此亲密?他的手依旧有些凉,但是感觉滑滑的很细腻,让自己情不自禁抽出手来,反握住他的手。
李玉书愕然抽回手,轻轻说道:“你醒了。。。。。。。”
李玉书的声音婉转轻柔,落到段云海心里却像个沉石,隐隐觉得蹊跷,坐起身时才发现晴空和上官杰目光如刀,盯着自己的手,好像眼神便能砍掉它。审视这个陌生的房间,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想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段云海跳下床穿好衣服:“为什么在客栈?我要回家。”说着转身欲走,李玉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段云海皱眉问道。这李玉书今天奇怪的很,出奇的主动,出奇的温柔。
段云海看着他的眼睛似有似无的望着自己,手情不自禁抚摸上去:“可惜,怎么就看不见了呢?”李玉书半垂着眼,睫毛滑过他的手指,有点痒,让段云海爱不释手,他想,如果他不是一只带抓的山猫,自己一定会好好疼他的。不过没关系,会有时间好好磨平他的利爪,段云海陶醉在自己完美计划之时,突然听见李玉书哑声说道:“云海,段王妃就快离世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毫无预兆。段云海仿佛触电般弹回手指,捂住胸口,连吐气都变得困难:“你刚才说什么?说!你刚才胡说什么?”说道最后已接近嘶喊,抓着李玉书的肩不停摇晃:“今早我娘还好好的。你为什么胡说?”
李玉书也不躲避,任由段云海发疯般粗暴的晃动自己。
上官杰见状拔剑出鞘,晴空一把按住他皱眉摇了摇头,走过去抬手点其□,只见段云海身子一软瘫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他,满是愤怒。晴空视而不见,环胸站在床边:“事情来得突然,也由不得你胡闹。实话告诉你,你娘这叫寿终正寝,因为你,她还多活了二十多年,所以你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我告诉你,你必须老实跟我们走,不然,连你爹也性命堪忧。”
段云海咬牙,想挣扎起身,却连一个指头也动不了,他不要听这些妖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忽然听见李玉书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本是魔界之首,名叫媸魅。”李玉书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让他面对段云海告诉他实情,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段云海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想了很多种,唯独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冷漠,仿佛毫不关己,“天魔一战中,你身负重伤,我带着你跳入轮回界,才有了现在的肉身,现在你魔性快要觉醒,留在人间终究是个祸害。段王妃早该在二十年前难产而死,因为你的降世,为她延续了阳寿,也算是她的造化。你在万花楼酒后魔性发作,杀死了青青,虽然我即时封印住你,可是还是被地藏王发现,只怕不久天界便会得知。如果你不走,你身边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听完李玉书的话段云海早已僵如硬石。这些话要换作以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可是这些天的妖魔鬼怪,死后化为鬼魂的青青他是亲眼所见,想要不信实在是难。整个人顿时变作一堆烂泥,没了精神。
听见身边没了动静,李玉书摸索着在段云海后背一点,段云海的四肢立刻恢复力气,换了一个姿势,用手挡住眼睛,继续躺在床上。他是个倔强的小王爷,即使现在失去了全部,从天上跌倒地狱,但是他仍旧有尊严和骄傲,他不愿别人看见他的泪。
“李玉书,如果我跟你走了,我娘能活下来吗?”
“她宿命已尽,我救不了她。不过我向你保证,段王爷定会无恙。”
段云海点了点头:“你们出去吧!我有点累。”
晴空与上官杰对视一眼,扶着李玉书离开了房间。
三人来到了隔壁,上官杰趴在墙壁上听了半天,然后退到桌子边:“公子,放心,我早说过他脑袋简单,这种人最好摆平。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玉书眉头微皱:“晴空,我有些担心,他太安静了。毕竟他没有前世的记忆,突然发生这些事,对他刺激太大。”
晴空支着下巴点点头:“是不太像那小王爷的脾性。还好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人界,妖、鬼、灵三界内,量他也翻不出我晴空的五指山。倒是赤炼那家伙太过阴毒,断了段王妃的生死线,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哼!有种来呀,谁怕谁?”
上官杰立马附和:“就是。我已经向空灵谷发了信号,不久便会有人来接应,护送我们去潋云山庄。”
李玉书安静的听着,窗外雨势越来越猛,远处不时传来奇怪的吼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他必须守护段云海,为了他的妹妹——花嫣,以及妖、鬼、灵、人、浮图、天——这六界所有生灵,一旦有人得到了尚未觉醒的媸魅的力量,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如果媸魅觉醒了呢?如果他心中的仇恨丝毫没有化解呢?不,不能让他觉醒,悲剧不能重演……。
段云海当然不会老实,不是他不相信李玉书,神秘的黑衣人叫他媸魅;梦里的女孩叫他媸魅;现在李玉书也叫他媸魅,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怎能不信?但即便如此,他段云海绝非孬种,岂能受人摆布之理,本想翻窗逃跑,以他一身武功还能逃不出去……。。所以现在他是挂在窗户外的………
脚下深不见底,云烟氤氲,瓢泼大雨夹杂着冰柱打在身上,像被板砖拍打一样疼,段云海咬紧牙关用手牢牢扣住窗台,目瞪口呆打量着这个飘在半空中,貌似客栈的建筑,不一会便犹如一只落汤鸡般挂在窗上随风摆动。
费力往房间里爬,段云海坐在窗台上咬牙道:“妈的!又骗我,这是什么鬼客栈?”
“对了,公子,咱们这就是专为赶路的鬼妖灵仙们歇脚用的。这里离轮回界不远,大多都是些孤魂野鬼落脚,像您们这些贵人不多呀。”段云海听见来人声音尖细刺耳,回头时吓得差点从窗台上跌出去,幸好来人手快一把把他拉了进来。
不!这哪能算人?除了像人一样站立,穿着衣服,会说话外眼前活脱脱就是一只大白老鼠。那老鼠一只爪子托着盘子,上面放了些饭菜;一只爪子正扣着自己的手腕。
大白老鼠眨了眨眼睛很是可爱:“客官,您没事吧。小的冒失进来,没吓着您吧!”
段云海觉得那颗大头离自己越来越近,长长的胡须偶尔划过他的脸颊,感觉额头上的水珠源源不断滚落下来,也弄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啊~~~~~’疯狂的挥舞双手,白老鼠店小二被打的连人带饭菜的滚出去了老远,趴在地上瑟缩的望着突然发飙的客人,然后目送他跌跌撞撞消失在门口,接着是杀猪般的嚎叫:“李玉书,李玉书。。。。。。你在哪里。。。。。。我怕老鼠。。。。。。。啊~~~~~~~~~”
作者有话要说:自娱自乐文,写的不好多包涵哈
☆、鬼界(一)
毫不夸张地讲,段云海是飞扑进屋,然后再优美的腾空扑向李玉书,最后以八爪章鱼之势把李玉书牢牢固定在怀里的,任由上官杰使出吃奶的劲也拔不下来。
上官杰看着倒在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额头青筋暴凸,太阳穴猛跳,冲上去开始掰段云海的手脚,忍不住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把我们公子压疼了,快放开你的脏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不见松动分毫,气得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