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进来了喔。」推开紧闭的办公室门,阿斯卡先出声招呼。
就像计算机教室般的房间,共四条走道,两侧都各有十台电脑,再加上靠墙与窗,所以估计是七十台电脑。按照常理,如果以每人一台来计算,这里总共有七十名员工,不过窝在厕所里的那群不良大叔,数目也不超过十个,这么说来,其它的员工跑哪儿去了?
或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喀啦喀啦的键盘敲打声,是这间计算机教室里唯一的声响。阿斯卡立刻注意到声音的产生处,是源于教室右前方,最角落的计算机前,有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
先不提长相如何,光是那同时操作数台电脑的神技,就该令人赞叹不已。
手指优雅地在键盘上移动、跳跃,五台屏幕并列在一起,左右两架键盘,没有鼠标,只有一面感压板,似乎连写字也能左右开弓,笔偶尔会换手拿。最诡异的是,由这个男人打理整齐的深紫色发丝中,居然穿出几根类似外接电线的东西,连接到比较远距离的主机上。
「你好。」
阿斯卡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
并非发自内心的礼仪,而是他很习惯等待,以及找出各种能够顺利达到目的方法。也许惹怒对方会使步调进行得比较快,但若要取得更完整的情报,就得付出等价的时间与耐心。
这时,令阿斯卡有些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走道周遭所有计算机均一起「嘶——」地开机了,黑色屏幕闪出灰白亮光,仅仅数秒的时间,前置程序皆已完成,但并没有跳到阿斯卡所熟悉的微软或麦金塔作业接口,仍旧维持黑底模样,紧接着,上面闪出一行白字:
「『你是谁?』」每台电脑上都闪烁着同样的句子,在这个以机械为主的空间里,看来颇为壮观。
「新进员工。」
「『名字?』」白字陆续跑出来。
「飞鸟。」
「『这是姓吧?』」
「飞鸟明日香。」他不知道这个冷笑话会不会引起对方的兴趣,不过姑且一试。
白字迟疑了三秒。「『我知道你。』」
「是吗?那就好办了,我能直接这么跟你说话吗?你看起来是愿意听人说话的家伙。」阿斯卡靠到桌旁,随手推开架键盘,一屁股坐到桌上,轻松地交迭起双腿。
「『OK』」
光看最初的短句,阿斯卡还无法判断这个人个性上的严谨程度,不过既然会用这种略显随便的外来语,表示还没神经质到难以应付。
总之先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一些情报吧。
「你是不是洛提史顿?阿久津?尤坦先生?直接称呼你阿久津先生可以吗?」
「『是 可以』」
两个答案间没有使用标点符号,有可能是习惯,但也有可能是这个问题没重要到让他花精神输入。
「这里是哪里?」
「『你的问题毫无支点可言,你是以自己为中心而提出问题,还是以这个房间提出问题,抑或是以这整个空间而言来提出问题?』」
开始了,啰唆的学者性格,一旦被逮到语病,解析的口吻立刻就涌起。这该算是一种病态?还是值得骄傲的特质?不管如何,对方似乎表现得比较有诚意,至少使用了标点。
「随你说,随你解释,你高兴就好。」别回嘴,别多解释,别设限太多规则。精准的答案虽然很好,但广范围中的笼统表示也不能说没用。
「『听起来,倒是你有点不耐烦。』」
「没什么,追求答案者是我,所以请别在意继续说。」
「『这里是,冥界。』」
「我知道。」
「『这里是,城隍府,六楼,档案管理室。』」
「哦?意思是,管理档案的地方吗?」
「『不知道的话,你进来做什么?』」
「喔、因为我是新人,想多方探听一下情报。顺带一提,在厕所里面的某个小团体,重复说了好几遍你的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那还真是让人困扰呢,擅自以不客观的态度陈述第三者的发言,简直就是丢脸。』」
「你倒很清楚自己在那群不良大叔之间的评价,怎么样?有没有意思要跟他们和好?前后辈之间太计较可是会吃亏的。好吧、也许你比较喜欢换另一种思考,以团队合作所能得到的成果来考虑,放弃敌对的姿态会很有帮助。」阿斯卡轻轻笑着。
虽然还没有真正清晰地见到长相与体态,不过阿久津给阿斯卡一种「同类」……不、应该说是位阶处于相同地带的舒适感。
并非立即就产生同伴意识那样肤浅的想法,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连结」在一起的感……「我可没说真的要跟你连在一起哪、阿久津先生!」
手往脖子旁用力抓去,手里握住了一根与蜘蛛丝没两样的细长东西。
是条连结线。似乎经由自己的碰触,赋予了它更明显巨大的实体化,锥形的金属头后面接着长电线,电线的另一端所连结的,正是阿久津那头紫色的短发下,聪明万分的脑袋。
对方的身子颤了下。
电线往回抽,但阿斯卡却握得很牢,形成一种微妙的僵持局面。
「『…………』」
……这是搞笑吗?喂,没必要用屏幕搞笑吧?
如果把这电线的接头用力捏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不要逼我攻击你。』」
呜喔、似乎是想法被探知到了。
「那么,一问一答游戏继续。『这个』是什么?」阿斯卡握着电线把玩。
屏幕沉默许久,什么也没显示。然而被数台电脑所包围的操纵者,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到从头部穿出的电线,使得连接在远处几台电脑的线路被拔开,屏幕立刻暗了下来,但阿久津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可惜。
终于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脸了,年龄介于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容貌偏向女性般阴柔,但由有棱有角的骨架来判断,绝对是男人没错,紫色的头发卷曲却整齐,鼻梁上挂着一副鲜艳的绿色眼镜,身穿白色长袍,非常有狂乱研究者的感觉。
缓慢步出巢穴似的地区,往右方移动,直到与阿斯卡所在位置的正对面。
洛提史顿?阿久津?尤坦先生就这么直挺挺地伫立,更显得身材修长。
有那么一瞬间,阿斯卡几乎以为对方要攻击自己,然而一条电线却明显地爬上桌面,移动到角落的饮水机前,利落地卷起迭在一起的白色塑料杯,用接头的银色尖端挑起最上方的那一个杯子,移动到出水孔下,装了半杯,最后长长地伸到阿斯卡面前来。
「谢谢。」
阿斯卡伸出双手接过。
……啊!
「真是高招啊。」阿斯卡不禁这么说着,并在零点五秒前才意识到电线从自己手里滑开,不过他也没有非得追回来的打算。
「彼此彼此。」阿久津开口,声音像软松饼似的,听起来会让人想睡。
「原来你会说话啊。」阿斯卡咬着杯沿,用力敲了下手掌表示恍然大悟。
「你在挑衅吗?你在挑衅我吗?」阿久津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表现不愉快。
「没这回事。」阿斯卡很快地回答,「我可以靠近你吗?我可以看看电线是怎么从你头上跑出来的吗?」
虽然是询问,但阿斯卡却慢慢靠近对方,直到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的程度,「接吻也可以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这种说法比较出人意料,正好他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你才几岁?」当阿久津这么说时,阿斯卡却顿时敏捷地往后跃了两三步。
空间产生了微妙的扭曲感,似乎是阿久津「发动」了「什么」。
「这叫无线传输,不怕被我夺取数据的话,就尽管靠近吧。」阿久津歪斜地笑了下,就像是很勉强地牵动肌肉似的,「你被那群废物欧吉桑拜托,要来打倒我是吗?」
在刚才的接近中,阿久津读到最近存取的一笔最新资料。
「看来你会的不是读心术,因为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打倒你的想法。」阿斯卡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并丢开,「我只是暂时不想进去那间厕所,所以才晃到这里来。说老实话,直到现在我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仍旧一头雾水,如果方便的话,希望由阿久津先生给我一些解答。」
阿久津挑了下眉,用种略微不耐的模样叹了口气,挂在脑袋上那几条电线迅速抽长,从地面往上交错编织,以惊人的速度构筑出一张足以摆在家具行橱窗里的椅子,他优雅地坐下,交迭起双腿。
「那个家伙就是这样啦,完全的放任主义,他从来不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只会笑得像个笨蛋似的,看你在这里团团转,着急地找出自己的定位。」
「你说高巽?」
「不然还有谁?」阿久津以性感的动作,把半截大拇指放进嘴里,用门牙啃了下。「你是研修生。以实际意义而言就是打杂的,不管是扫厕所还是刷洗走廊,前辈叫你做什么就得去做,受到好评的话就能快点提升自己的地位,其实去哪里都行,只要那个单位愿意收你就可以了,反正城隍府上上下下都闹人手荒,在这里摸一阵子,就算不想知道的事情也会被迫搞懂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毫不客气地在这里待着了,以后请多多指教。」阿斯卡立刻道。
「我又没允许。」事情进展得太迅速,阿久津不高兴地仰起头。
「不是哪里都闹人手荒吗?」
「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么让我睡在这里吧,严格来说,阿久津先生得负一些责任,由于你把前辈们都赶走的缘故,所以他们霸占了我的(?)厕所。」阿斯卡无奈地耸肩,回想起不良大叔们愁苦的表情。
的确,看起来就跟笑话很类似。
「你也可以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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