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敬之怔松一笑,蓝芷的长发贴着他的脸颊,有些痒,耳边还有那人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原本罩在他身上的外衫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上,桓敬之也没起身去捡,只是看了那件袍子一眼,抬手揽上了蓝芷的肩。
蓝芷意识模糊间,感到了隔着衣衫传递着的温热。唇角漾起一抹微笑,精致的下巴轻轻蹭了蹭柔软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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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执手 。。。
转眼就到了蒙古使者来访的那日,晚宴开始前,苏念白在寝宫里换着衣裳。只着一身单薄的白绸丝衣,挺拔的身形闲适而立。纯黑的瞳仁注视着忙着帮他套衣服,系腰带的冷亦。
“看什么。”
“看媳妇儿啊。”
“再胡说,我就让李公公来伺候你。”
冷亦抬头剜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苏念白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毫无征兆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里。冷亦一怔,抵在他宽阔胸膛上的手奋力推着,可苏念白不但不松手,反而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爱妃,你心里有我么。”
苏念白的削尖下巴搁在他肩上,温热的气息喷了他半个颈项。冷亦别开头去,虽是极其微小的一个动作,苏念白先前满是宠溺的神色中却莫名闪过一抹寒意。他抬手轻柔掰过冷亦精致白皙的脸颊道:“你心里只能容的下朕一个人。”
穿好外衫,苏念白垂下脑袋,任冷亦将冠冕扣到他头上。此时的他,锦衣玉袍,俊秀绝伦,帝王之气尽显无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晚宴要开始了,你去吧。”
“嗯,那你在这乖乖等我。”
冷亦扯出一抹温顺的微笑,露出两颗洁白小巧的虎牙。苏念白迅速,精准地对着他的薄唇啄了一口。看他此时乖巧的像只兔子,他就想狠狠地蹂躏一番,无奈还要去见那番子,只得将欲|火按耐住。
冷亦看到苏念白满意地负手离去,抬手在袖子上胡乱蹭了蹭嘴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官服,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冷太医,你这是要去哪?”
冷亦瞥了一眼候在宫外头的李公公,正色道:“回府。”
“可是皇上说了,他这几天闹头痛,老睡不好觉,要你给他治治。”
“刚才我给皇上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火气太旺,喝点凉茶就行。麻烦李公公替我转告一声,这几天太医院病患颇多,我恐怕抽不出身,明天张太医会过来给皇上看诊。”
李公公望着那抹绝尘而去的背影哀嚎道:“完了,完了,万岁爷回来要看到冷太医怕跑了,准得把我剁得稀巴烂啊!”
… …
接待使者的晚宴在御花园举行,众大臣都已悉数落座。苏念白面前的桌上摆着鸳鸯转香壶,一只虎口杯,酒樽呈橘红色。在那虎身上描着色彩斑斓、纹路细腻的虎斑。在虎身上还架着一条绳索状的“桥梁”,为提手而用。
他本就白皙的手指此时握着酒盏,就宛如那泛着温润光泽的璞玉。
席间,觥筹交错,那身材魁梧的蒙古使者喝得也甚是高兴。只是诸位大臣面上虽是一派愉悦之色,心里却都渗得慌。就在前年的晚宴上,苏念白一杯酒便夺去了朝京进见的节度使的全部兵权。
他也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加之长得又是极尽了红尘讥诮之美,可行事却是杀伐果决。有时候,他明明是一脸笑意,可转眼间,指不定哪个臣子的脑袋就不保了。
“舞娘歌妓的表演想必使者你是看贯了,今日我们来些不一样的。”
言语间,就看到眼前落下一阵花瓣雨,香气四溢。白衣卓绝的蓝芷抱琴而立,他在俯身行礼的片刻环视了一眼席上的众人。
桓敬之的位子刚好靠近那表演的台子,他看着蓝芷席地而坐,柔软的乌发顺着衣裳垂下铺在身下的竹席上。拨弄琴弦的手指修长有力,弹奏出的曲调也不似往日的清韵婉转,反而到是多了几分激昂之气。
苏念白敲着桌沿,凤眼微眯,望着台上抚琴的人。再将视线放到那使者身上时,只见他原本握着的杯盏倾斜,透明澄清的酒水汩汩流淌而下顺着手腕蜿蜒,打湿了一片袖口。
蓝芷感到有灼热的目光,蓦然回首,莞尔一笑间风华绝代。只听得那使者手里的琼觞“啪嗒”一声落下,沿着桌面滚落在地。
“失礼了失礼了。”
他抱拳,一脸窘色。周围大大臣也窃窃私语着,果然这伫忘川第一人的美誉不是一个虚名。一曲结束,苏念白放下酒壶,拍手笑道:“不知使者觉得这曲子怎样。”
“回皇上,我从没听过这样的琴音。果然宫内的乐师就是不同凡响,这回可让我开眼界了。”
“呵呵,他不是宫中的乐师。此番使者大老远入京,只为我两国交好的情谊着实让人敬佩。朕听说蒙古王喜好音律,故此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还请笑纳。”
苏念白这话一出,那使者连忙行礼言谢,席间的众大臣也炸开了锅。
“王大人,皇上这意思是要把蓝芷送给蒙古王。传说他喜好男风,这可不是去当男宠嘛!”
“嘘!不要命啦,轻点轻点。蓝芷一走,这以后再逛青楼,可就没意思喽!”
蓝芷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悉数听尽,可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风淡云轻,仿佛事不关己。他只是望向那一抹青影,只见桓敬之的眉微蹙。
他身边坐着的几个纨绔子弟咬着耳朵,小声低语着:
“李公子,你不是当日说了要买蓝芷回去的嘛,这回再不抢可就没喽!”
“滚蛋,皇上的意思,这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苏念白见蓝芷也无异议,索性起身执了酒杯道:“来,为两国的邦交,朕敬你一杯。”
那使者刚起身,却被一声清冷的“且慢”给打断。众人皆将目光放到此时依然端坐在位子上的桓敬之身上。苏念白一时哑然,他压根就没想到向来在宴会上在和不在一个样的桓敬之居然会开口,而且一开口却是让自己想说的话硬生生咽在喉咙里。
那使者也一脸蒙住了的表情,他只觉得明明是清秀书生模样的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竟夹杂着让人动弹不得的压迫感。见他缓缓地起身,谦逊地走到宴席中间道:
“他是我的人。”
一言一行,态度皆是不卑不亢。负手而立,神色冷峻,淡然等着苏念白开口。
苏念白迅速的从开始的错愕中醒悟过来,饶有深意地看了桓敬之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桓爱卿,你今日很是风趣啊。朕只是说要将这具用千年紫檀木制成的古筝送给蒙古王收藏。呵呵,这京师,谁不知道蓝芷是你的蓝颜知己啊。这回可让使者见笑了。”
苏念白这话刚一说完,摔杯子的声音瞬时想起来了一大片。各位大臣先前皆是屏息凝神静待皇上处置这有失大体的桓御史,可没想到,他却有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为了给桓敬之找个台阶下,还胡诌了他和蓝芷的关系。毕竟谁都知道桓御史是出了名得性情冷淡。
所谓天子说的话一言九鼎,加之又为龙威所摄,那使者也拼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忙不迭地陪衬道:“多谢皇上赏赐的古琴,我一定转交给蒙古王陛下。”
“那就有劳使者了。桓爱卿,朕看你也是酒后胡言,就不怪罪于你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
滴酒未沾的海量之人这会儿明明无半分醉意,却还是恭敬地对着苏念白做了个揖示意退下了。这顿晚宴下来,向来与八卦绝缘的桓敬之一下成为了官员们闲暇之余话题里炙手可热的调侃对象。甚至先前看过他在某个夜晚打横抱起过蓝芷的禁卫军也参与了进来,争相报道实况。
蓝芷放下古琴,见着一帮子笑得言不由衷的人,一时间呆愣几秒。直到右手被人牵起才回过神来。借着温柔泻下的月光,他看清那人的脸颊微微泛红,望着自己的眸子里却满是坚定之色。他感触得到桓敬之的掌心有着一层温热的薄汗,当手指被握住的那一刹那,他往日淡漠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走吧。”
蓝芷轻轻点了点头,但转而想到他又看不见,一时间有些懊恼。他任桓敬之牵着他的手,离开充斥着喧闹的宴席。离开那些指指点的,议论纷纷的达官贵人。一刹那,耳边再也听不到嘈杂的声音,他眼里就只剩下走在自己身边的桓敬之。
晚风吹起他在内里绣着翠绿竹子的袍角,他带他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周围的景物在夜色里模糊的难以辨认,唯一不变的是他带着他的步伐,还有他始终牵着他的手指。
“敬之。”
无语了良久,蓝芷才开口,虽然只是叫了他的名字。此时听来,伴着那划过耳际的微风却像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仿佛一场期待了很久的梦境,带着千年的欣喜和惴惴不安的恐慌。他害怕一醒来,梦就碎了。他害怕到头来,自己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持。
“我在。”
桓敬之停下脚步,看着在风里衣裾飞扬的蓝芷。他的眸子里迷蒙着一层水汽,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也许是因为被刚才的事情所吓倒了,这会儿的蓝芷倒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童般。桓敬之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圈紧了二人交错在一起的十指。
在苏念白说要把自己送给蒙古王时,蓝芷心里就在打赌,他赌桓敬之会救他。那时他心下并没有把握,他知道若是输了,事情便没有回转的余地,可是他依然如当初选择剔除仙骨之日那般的决绝。
直到右手被牵起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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