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手举着油灯,一手缓缓举起来,手指慢慢地指向了他。
说到这里,于镜停了口,喝了口茶,有些凉了,微微发苦。
唐棋突然一拍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食声虫!”
小狐狸愣愣地问:“那是什么?”
于镜笑道:“对,就是食声虫,它虽然叫做虫,不过实际上是一种很罕见的小妖怪。它以声音为食,凡是它最近食用过的声音,都能完美地发出来。”
食声虫这种东西,喜欢寄生在人的身体,它们通常先咬破人的喉咙,钻入声带藏起来,一旦进入了人体,它们就能影响这人的某些行为。
被它寄生的人,声带已经被蛀得千疮百孔,所以是没办法自己说话的。唯一的发声,只能是食声虫复制以前食用过的声音。
食声虫因为特别喜欢食用人包含情绪而发出的凄厉声音,所以,被它寄生的人,往往心性大变,好杀嗜虐,逼迫他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以供其食用。
“那未,食声虫先是寄生那老人,杀了一家三口,然后又寄生到李落身上,杀了全客栈?”李梳露出恶心的表情,“后来他人呢?”
于镜耸耸肩:“谁知道呢。”
这当口儿,那烧火道人提着桐木桶回来了,往白玉缸里盛了水,他举起木桶的时候,一用力,随着他的动作,衣襟微微张开,赫然可见一根长针横贯他的喉口,闪闪发亮。
大家默然了,最后还是云簪先开口:“掌门师兄,你可真是什么死猫烂耗子都往门派里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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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快乐哟~~~童鞋们~~~
既是节日也是周五,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装死
这是个老番外
其实用奚刀的话来说,一壶论妖是个很不厚道的名字,
应该改名叫平心崖讲故事
一壶论妖 小番外
“食声虫要附在人身上可不是那么容易,”云簪的视线追着那烧火道人,片刻才道,“人的渴望要到一定程度,才有跟妖怪建立契约的勇气啊。”
云钗摇摇纤长的手指:“也不总是这样的,有些情况,简单得很呢。”
有种妖怪,也是喜欢耀眼的财物,也是靠人的精血为生,但它虽然极其聪明,却苦于植物之妖类似的身体,很难移动,所以没办法主动来接近人。它靠的是有着五彩斑斓的外表,抖落的鳞粉能产生满足人所有欲望的幻像,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潜意识里才有的,它都能呈现给你。它一旦锁定了你为猎物,就会在你面前有如盛放的花朵,让你在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是极有耐心的妖怪。
云钗说到这里,喝了口茶。
小狐狸听得入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云钗,催促她继续。
“一开始,人也很警惕,只是看着别人。有些人好奇些,胆儿大些,就率先去触摸鳞粉,只需要触摸一下,契约就建立了,那万千的幻象都属于你,你感觉自己可以操纵,也没有什么害处。但这不过因为它是狡猾的妖怪,绝不会猛然吞噬,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它的鳞粉悄悄潜入人的身体。一旦人有了念头,妖怪的幻象就会展开,从此,只要他们陶醉于那迷人的幻像之中,身体内的鳞粉就会缓慢持续吞噬气血精神。”
小狐狸急问:“那未,难道就由着妖怪作乱么,哪能这样的?!”
所有人都露出“你也是只妖怪”的表情!只不过摄于于大掌门温婉的笑容没有说出来而已。
云钗缓缓伸了个懒腰:“除妖?它捕猎的方式太过缓慢迷人,受害的人往往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被蚕食,反而成为它继续捕猎其亲友的桥梁。就算是偶然有所醒悟,也往往痴迷于其魅力,难以自拔。所以也时有灭门之祸呢。”
小狐狸想了很久,问道:“你说的妖怪是山蜃么?”
“不是,那是异世界的妖怪,”云钗皱皱眉,想了一阵:“好像是叫淘宝还是叫微博来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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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带病刷淘宝刷微博,
颇有气血耗尽精尽人亡的感觉。。。
被淘宝微博迷了心智的同学们共勉。。。
一壶论妖 二 上~~
云簪眯着眼睛瞄了烧火道人一阵,玩味的眼神让对方直往后躲,他突然一拍手道:“你们听说过榆辰吗?我想起一个故事。”
月如钩。
清淡的白光掺杂在黑云滚滚中,间或洒落下来,就像是世界上只剩下这丁点希望,若隐若现,总在行路人的前方。
一片沉默,只有疲惫不堪时压抑的喘息,和十数人脚步踩在落叶枯枝上的咔嚓声。偶然有孩童捱不住辛苦的呜咽,也只是一响,就闷了下去,像是被捂住了嘴。
这模样,不似赶路,倒像是逃命。
到底是为何?
就连笼罩而下黑夜都似在疑惑。
它的发问,化作鬣狗与夜枭的顾盼低语,长蛇跟巨蜥的交颈注视,摇动树叶的刷刷风声,以及斑驳树影后红光点点的兽瞳,它的发问无处不在。
可是行路人听不到。
脚步声匆忙,顾不上黑夜中蛰伏的野兽,管不了断崖峭壁的陷阱,一味向前。正是艰辛的时候,突然听得微弱异声,行人的步伐为之稍作停顿,似在侧耳倾听,琴声渐起。众人的脚步声纷乱有若惊弓之鸟,四散躲藏在树林之中。
这片树林有河水蜿蜒而过,不远处的河滩上数块巨石,琴声便是出自那里。看得仔细些,巨石之上果然有位公子麻衣木簪盘腿而坐,膝上长琴一张。
他似乎也听闻人声,极快地伸手拉起一幅长巾盖住琴,琴声顿止,他扬声道:“山野路险,深夜赶路可不是明智之举。”
等了等,见无人回话,公子又道:“此地平缓,诸位何不过来歇息片刻?”
这看似是个很难拒绝的提议,因为这位公子所在之处,月光皓皓,清风微拂,有如另一个世界,一个安全的世界。
然而却没有人从树林中出来,只是慌乱的低声,这多少落到了公子的耳中,他只将琴小心放在地上,长身而起,向这边缓步而来。
树林中有如恐慌般嘈杂起来,突然一苍老声音低声呵斥:“安静点!难道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要赶路?!”他的话似乎唤醒了众人的恐惧,树林内顿时安静了。那老者又说:“别怕,他是男人,不要紧的。”
公子闻言止步笑道:“出门在外,谨慎点自是无妨,在下只是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出来一位?”
树林中又是一番低语,终于,那个苍老的声音道:“并不是我们不愿见公子你,而是现下状况,我们都身无寸缕,一丝不挂,实在羞于见人。”
公子皱皱眉:“你们莫非遇到了贪得无厌的盗贼,连衣物都被掠了去?”他当下解开外袍,扔进那片树荫之中,却听得里面男男女女一阵惊惧尖叫,那外袍几乎是立刻便给扔了回来。
公子露出不解的神色,却听得树丛中一阵摇动,那老者靠得近了,黑暗中勉强能分辨出他半藏在树木之后的身形,果然是赤裸着。“公子勿怪,我们实在是有苦衷。公子有何事相询,但说无妨。”
公子想了想,也未强求,只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打开来,就着月光展开。
对方似在仔细端详,好半天才说:“小老儿从没见过这人。”
公子没流露太多表情,只是眼神黯淡了些须,他默默收起卷轴,似随口一问:“老人家,你们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我能帮忙——”
沉默了许久,那老人才长叹道:“这都是我等自作孽,自作孽啊!”
这老者自称夏老爹,来自榆辰。
榆辰是个早已荒废的深山小村。
兵灾四起的时候,逃难过来了一户夏姓人家,共数十口人。他们到了榆辰,觉得地处偏远,兵祸难及,再加上老幼拖累,难以继续长途跋涉。况且村里还有十数间破烂房屋,整修整修也能住人。一干人便决定留下来,不再走了。经过辛勤地经营开垦,夏家总算是立足下来,形成了个小村落。
如此平静了一年左右,某日早上,这深山坳里来了位陌生人。
她自称杨氏,是个寡妇,也是因为山外兵灾,没了丈夫死了孩子,为了逃避沦为娼妓的命运,跑进了深山来到此处。
夏老爹琢磨着,夏家村跟外界不通,正好有几个适婚青年讨不到老婆,便做主让她留下了。
杨氏原是有守节的意思,可是苦于无依无靠,夏家几经劝说,她终于还是松了口,就应下来了。只不过坚持,虽然是再嫁,六礼自然是不必麻烦了,但也要选个日子正式进门。夏家自然一口应了,他们经了好些磨难才来得此处,总算是有了喜事一桩,所以筹备起来也是非常认真。夏家准备赶在寒冬到来前完婚,于是男人们忙着修葺一间破败的小院作为新人的居所,杨氏和着几个妇人赶做嫁衣;忙忙碌碌,很是喜庆。
喜事临近,夏老爹一开心,晚上多喝了几杯,半夜只得起身小解。身旁的老伴睡得正香,不想吵着她,夏老爹小心地下床出门,被冷风一吹,他更清醒了,反正睡不着,夏老爹干脆沿着墙边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正在修葺的新房小院旁。
夏老爹只是随意地吹吹风,却突然从那低矮的围墙上,看到了红色的东西一闪,他只当自己年纪大了眼花,不甚在意,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又是红色的影子在墙头一闪,像是衣袖。
夏老爹停下脚步,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花了眼。这院子是为了婚礼准备的,自然挂了红帘喜字之类的东西,也许是被风吹起来了。
他存着点疑心,慢慢走过去,踮起脚尖,从泥夯的围墙矮处看过去。
说到这里,夏老爹的声音都嘶哑了三分:“你道我看到什么了!你道我看到什么了!”
公子安抚道:“老人家,你莫要慌张,慢慢说。”
夏老爹的声音有点发抖:“我在围墙上一看,我的天!”
夏老爹放眼看去,虽然院子里阴黑一片,但很明显看得出老夏家数十人居然都拥挤在这小院子里。
小院子当中二人身着鲜红喜服牵巾而站,明显是一对新人,夏老爹的老伴,刚刚还沉沉地睡在自己身旁,现在居然就坐在那对新人跟前!所有人都拥簇着他们,年长的或坐或站,年轻些的似在近前调笑,小孩儿跑来跑去,似乎是在贺喜。看这阵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