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天下人长的有点像的人多了去了。”青沫心惊;书房里气氛诡异,一阵莫名的阴风爬上他的背,毛骨悚然。
“也是,你的左眼不是红色的。”易昭似笑非笑,屋外天空云卷云舒,露出金色的灿烂的光线。
东郊,万松书院小院里,落花人独立。白衣人挥手轻拂,於是平地生起了一阵风,落下的木兰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银古抬手遮了遮有些眩目的暮春阳光,口中喃喃:“婉儿,当初的诺言怕是实现不了了。。。。。”
☆、3
青沫的房间里,花月趴在书桌边酣睡,书桌上凌乱的书籍笔墨一片狼藉。窗外金色夕阳余晖中,晚樱开的正旺盛。一阵和煦的风吹过,卷著樱花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了满桌。
青沫心念一动,无声无息地走近了,出手指向花月的死穴。手刚伸到一半,少年稚嫩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著,迷蒙胡双眼睁开了,瞅著站在一边人。青沫的手顺势转了个方向,轻轻拂去落在花月头发上的粉色花瓣。眼前的少年惬意地伸伸懒腰,边问刚从易昭府邸归来的人,“回来了?怎麼样?表哥哥说了什麼?没责骂你吧?”
“其实舅舅知道我没事,他已经很满足了,至於那个白衣女人青衣书,生让他自己费神去吧。”花月双手撑在桌上,一边揉著眼睛,嘴里唠唠叨叨,“接下来,他该忙著拉拢使者,完全顾不上我们了。”
青沫走到茶几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喝完茶,青沫起身,边解外衣边往屏风后的内室走去,屏风上几棵枝叶随意舒展的兰花。花月绕过书桌冲上前去,抓住青沫的手,说:“现在还早,去喝酒吧,我们多久没去泠月楼了?”
透过花月清澈如水的眼眸,青沫看到自己略显消瘦的身影。花月完全不顾对方无奈的表情 ,继续游说:“最近事多,现在总算清闲了,我们出去逛逛也好,今晚运河边有花宴会。”
对面的少年,桃花一样好看的双眼热切的看著青沫,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孤独而骄傲的少年。那年也是在暮春,青沫和师傅才来易水不久,他一个人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繁华的街市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是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子,“兄弟,看你人高马大,会两下手脚功夫吧?想要找事做吗,跟我来。”
青沫觉得新奇,想去看看也无妨,於是就跟著去了,那人带著他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里面聚集著不少健壮武士模样的人,朝院子中间搭起来的高台上,不停地叫喊。
家丁悄悄跟他解释说,这是五皇子府上挑选武士,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看台上那个锦衣人,因为储养武士会让老皇帝的忌讳,所以不敢在闹市区大张旗鼓地进行。
擂台上,花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所有上来应招的武士,台下欢呼声骂喊声閙成一片。青沫忽然来了兴致,脚尖点地,飞身越过人群,大大方方地落在高台上。
“请教了,这位小兄弟。”青沫礼节地抱拳道。
“好说。”少年语气倨傲,一袭鲜艳的红色和服,衣角飘飞,神采飞扬。
看台上锦衣男子正在观望,不时回头和手下的人交谈几句。台下慢慢地安静下来,紧张地关注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青沫收回了视线,握紧手中长剑,冷静的盯著对面肆意张扬的少年。
少年纤细身形轻盈的舞动,手指拉扯甩动著细如发丝的琴弦,明媚的阳光下,琴弦闪著银光铺天盖地交织著袭向青沫。那次比试青沫终是打败了花月,花月气的甩袖扬长而去,台下一阵倒彩声。
心高气傲的少年再次出现在青沫眼前,已经是在那次 比试之后的一个月了,还是那样一身大红色的和服。在五皇子的严厉斥责下,少年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了青沫身后,成为了青沫的手下。易昭为了掩饰这些杀手的身份,慷慨的赏赐他们很多产业,青沫得到了一支庞大的海上船队。
顺利进入易昭府中后,平时除了训练死士,执行任务,打理船队事务外,青沫一得空就往万松书院跑。那个倔强的少年第一次出现在青沫小院得墙头上,无聊得玩弄手中得长草的时候,刚走出房门的青沫非常惊讶,抬头问道,易昭殿下又有什麼命令了吗?花月别别扭扭的答,没有。青沫更惊讶了,那你怎麼跑这里来了?花月怒了,兄弟握找你喝酒去不行吗?!青沫无语,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他只是闲的慌了,找个人喝酒解解闷,没想到从那以后,只要没有任务,花月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青沫在黑漆漆的书桌后面埋头处理正事,他就在一旁无聊的等,完事了,就硬拉著青沫出去四处闲逛。开始,青沫为此很烦恼,可是又拒绝不了,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花月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经历,但是每年清明前后,他都会毫无预兆的消失,没有了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身前身的聒噪,青沫觉得总算耳根清净了几天。
等道青沫回过神来,花月已经很开心的推著他出了大门,沿著热闹的街市一直走,又拐过几道僻静的小巷,眼前豁然开阔,蜿蜒的河道,金色的夕阳,一望无垠的芦苇,温暖的海风拂过,白雪般的飘雪满天空晃悠。
走在前面的花月转过头,对著青沫兴奋的笑,眉目如画,殷红的发带和柔软的发丝在风中狂魔乱舞,衣角翩飞间,花月拉过青沫的手,快不奔向远处霞光灿烂的河道。
大地苍茫,河道迎风而立的少年伸手搁在额头上,极力远眺望前方,广阔浩瀚的大海一直向天际延伸,两个人身后的影子被余晖拉成无限长,有什麼东西在青沫脑海 中慢慢的浮起,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时间,不同的人
。那个自己曾经最依赖的人,那个陪自己骑马射箭,看书写字的人,那个承诺永远 不回离开 自己的人,此时此刻不在自己身边,湛蓝澄净的天空下,站在欢呼不已的花月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青沫忽然满面。
他断然转身,粗暴的甩开拦在眼前齐胸高的芦苇,大步往回走,一群不知命的野鸟被惊的纷纷振翅而去,引起一阵喧闹的骚动 。花月方才发现身后的动静,惊讶的回头。初夏暮光中,一个和服少年追向前方仿佛遗世而立的男子身影。
华灯初上的城里,花月拽著青沫上了运河边的泠月楼,运河穿城而过,直通大海,是易水城重要的水上运输渠道,河边两岸自然而然也成了最繁华的商业满意地带。这个时候的运河上,漂著无数点著蜡烛的花灯,星星点点,十分壮观。河岸边几艘豪华的画舫隐隐约约传来当红歌姬的魅音,如勾的新月挂在远处飞檐翘角上。
泠月楼乾净的雅阁内,青沫由著花月胡乱做主,店小二笑眯眯的站在一边,花月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小菜点心,又兴致勃勃的给看向窗外运河夜景的青沫倒酒,“今天我请客,不醉不休。”
“随你罢。”青沫心不在焉,转过头,花月说完就自顾自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泠月楼是花月和青沫经常光顾的酒楼 ,外观和一般的酒楼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楼内小间,随处可见精致复杂的浮雕,或者不对称,带有贝壳,树叶或者花朵的装饰品,或者支柱细而尖,呈弯曲形,含蓄优雅的桃核木家俱,处处充满了异国风情。来泠月楼消遣的费用奇高,平时客人不多,夥计也少。花月在闲逛中意外发现了这里,一直以来都没见这里的主人,直觉是位西方商人。
青沫手指不经意地转动小巧精致的酒杯,暗暗下定了决心,把视线投向脸颊殷红的花月:“听说这里新近酿制了杜松子酒,不如我们也尝尝?”
花月刚刚狂灌了几杯,已有些醉意,头脑正发沉,听倒青沫的提议,也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青沫随即起身离开雅间,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鎏金镶边的银壶。
“杜松子酒又称干金酒,秦西国有名的佳酿,酒液无色透明,气味奇异清香,口感淳美爽适,”青沫小心的给花月斟酒,一边天花乱坠,花月听的晕乎乎的,没头没脑得又被灌下几杯从没听说过得液体,“以大麦芽与裸麦等为原料,经过发酵蒸馏三次获得谷物原料,然后加入杜松子香料再蒸馏,最后将精馏而得得酒贮存于玻璃槽中待其成熟。。。。”
从
小家中管教严厉,花月酒量并不好,平时和青沫出来也只是小酌,难得 放纵了一次,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一头栽在了桌上,不省人事。青沫慢吞吞地一杯接著一杯继续喝。
想起来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喝干金酒时,因为贪图它美好得口感,多喝了几杯,坐在上位得哥哥只是笑眯眯得看著他,也没阻止。
在那个子民普遍高大强壮,崇尚武力的国家,豪爽得喝酒是一个男人如同身份一般的象徵。此后几年的苦练,还是个孩子的他也能一口气灌下半缸烈酒,完全面不改色。
窗外,凉凉的夜风流动,雅间内的宫灯轻微的晃动起来 。有点冷,青沫放下酒杯,撑起上身,関好临河的雕花窗门,随手推了推趴在桌上,犹自小声嘟囔著什麼的少年,“花月?花月?”没什麼反应,青沫直起身准备离开。
冷不防,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一惊,反射性的想要甩开。醉酒的少年正半抬头,泛著水汽的双眼,目光涣散的对著青沫,他压住心口莫名的冲动,低头镇定地询问:“怎麼了?什麼事?”
“你要去哪里?“花月两颊不正常的红润,小声喃喃,“别丢下我。”
青沫拉开他的手,不动声色:“你醉了,我雇辆马车送你回去。”他走出去,叫来夥计结账后,抱起烂泥样无力躁动不安的少年,出了小间,越过走廊栏杆,轻飘飘地从三楼落下。大厅里两三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