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自然是不想过去,很自然的选了个距离床最远的位置站在了那里。
“我们查到你生前的资料了,你叫罗滕,是个大公司的总裁……”
“行了,不用说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罗滕张口打断了师羿安的话,他说,“我对我生前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完了,连生前往事都不再介意,这个罗滕的觉悟也有点太高了,师羿安完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他戳了陈辉一下,示意他说话。
陈辉还没开口,罗滕就已经有些明白了,他收回了张开的双臂,脸色也沉了下来,慢慢坐回床上,两只眼睛就像两条铁锁一般紧紧锁住陈辉。
陈辉深吸一口气,道:“首先我要先道歉,我那天去偷了你的遗像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我求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我们两个离婚吧,以后我每年都去给你祭奠烧纸,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烧过去。我还可以找个大和尚给你超度,让你下辈子投胎投个更加富贵的家庭。否则你现在和我纠缠不清也绝对是没有好处的。”
师羿安清了下嗓子,表示不满,我大天师还在这里站着,你就要请和尚来,这说的过去么。
“不行。”罗滕听完之后,咬牙切齿的否决了陈辉的提议。
“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罗滕有些怒意的说:“我就要求你和我厮守一生,你答应么。”
“你这是耍赖。”陈辉也怒了。
“我就耍了你怎么着吧。”罗滕一副打死都不可能回心转意的癞皮狗样子,和他的长相和身份真实完全不搭调。
被一个鬼挤兑成这样,陈辉当然也不会再沉默下去,说到底他也还是个男人,之前惧怕罗滕,是因为那是因为罗滕处在一个自己未知的世界里,多少还有些忌惮,现在罗滕现了原形,自己身边还有个大师撑腰,底气都比之前足了:“大师,打散他,大不了我俩同归于尽。”
罗滕笑着坐下来,也对着师羿安说:“没错,大师听他的,我们两个同过床,还一同赴死,听起来真是太浪漫了。”
“浪漫个鬼。”
“没错,我就是个鬼。”
“大师,打散他。”
“没错,大师,听他的。”
“大师……”
“大师……”
师羿安被他们一人一句的争吵,完全没有办法思考,满耳朵的重复争吵,师羿安站起来怒吼一声:“大你妹夫啊,你俩都死了,拿冥币给老子付账啊。”
骂完之后就夺门而去了,他们两个离什么婚,这么默契在一起算了。
“妈蛋的,我本来应该是个帅气的天师,谈笑间妖魔鬼怪灰飞烟灭,为什么现在却要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在这里调节夫妻矛盾。”师羿安四十五度角望天,泪流满面。还好陈辉是个男人,要不然按照罗滕这个节奏来看,说不定现在他还要帮陈辉争抢孩子的抚养权。
“而且这个事情我不能解决了,我就拿不到钱。自己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搞砸了,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该死该死该死。”师羿安和朗倏抱怨了几句,朗倏就坐在一边,也不附和也不反驳,搞得师羿安更加烦躁了。他用脚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椅子勾过来,气哼哼的坐下。
他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有这么难吗?他转头看着朗倏一张死人脸坐在那里,觉得想要实现这个愿望,真的是好难啊。
师羿安本来不想拖延的,毕竟这个鬼的法力增长速度让人咋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破符咒而出,到时候,为了不伤害到陈辉,事情就麻烦多了。
师羿安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看到陈辉也跟了出来,陈辉尴尬的笑着说:“刚才真是对不起。”
“算了,应该是我道歉。”师羿安摸摸头说:“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怪人家罗滕,罗滕作为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鬼,答应了你的求婚,结果你酒醒之后就不认账了,你这不是耍流/氓嘛。”
陈辉满头黑线的说:“大师,貌似耍流/氓的那个人不是我吧。”
“你俩已经结婚了,人家那是享受自己的合法权益。”师羿安好心的提醒。
“怎么说呢,从我本人的角度来说,我真的非常同情他,我也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是,和他在一起臣妾做不到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一只鬼。而且,我现在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我家里人早就已经催着我结婚了,整这么一出,我家老太太会气死的。”陈辉说道。
师羿安想了想道:“其实,冥婚是为了那些有缘无份的有情人再续前缘的,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可能仅仅只是冥婚时的一面之缘,你快好好想想,你们还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这样的人,见一面之后怎么可能忘了,我说我想不起来了,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陈辉苦笑着说:“我就算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和我离婚不成?”
“说不定,想起来了,你就愿意对他负责了。”师羿安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23章 结冥婚
要说,师羿安的这个思路还真是没错,你现在做的事情,决定你今后的人生,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你微博里面的一句鸡汤式的格言,更是一条讲述天地轮回因果报应的金句。师羿安觉得自己反正没事做,就开始坐下来帮着陈辉分析。
“既然是冥婚,你可能是欠下了情债。”师羿安说道。
陈辉说:“我可没欠什么情债,虽然以前我确实是玩的很疯,但是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虽然男人我之前也找过几个,但是大多都是可爱的小白兔类型,所以我才敢跟你保证我绝对没见过罗滕,也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师羿安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最后想了想问:“你的那些男友女友都叫什么?”
“kevin、jake、john无非就是一些gay们常用的假名,我就记得有一个不是,他叫……”陈辉说道这里就停下来了,表情变了几遭,才口不对心的说,“我不记得了,他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小学长,一双眼睛清亮亮的,看人的时候特别深情。”
“唉唉唉,回回神,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老想着这些了。”师羿安曲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示意陈辉回神。陈辉回神之后抱歉的笑了笑。
随后陈辉心不在焉的又和师羿安聊了几句,说话之时还一直向门的方向瞟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他说,“大师,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剩下的都是属于对方的私事了,师羿安也就没有精力再去窥探打听。起身伸了个懒腰,告别了陈辉,叫上朗倏回房睡觉去了。
纵使是休息了,心里终归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情,他是个天师,有他的责任,更加可悲的是,他不是个恶人,他不想让任何人/鬼因为他的抉择收到伤害。如果他愿意,他总能想到一个方法来保住陈辉,但是每当他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罗滕看着陈辉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这些浓烈的感情下面,还掩藏着某些深深的爱恋和痴迷。
陈辉听到大师房门关上的声音,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窗外湿潮的夜风灌进来,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为什么他就想不起来了呢,小学长到底叫什么呢?那个名字就像是一道禁咒一般,在封印下蠢蠢欲动,似乎在等待一个破土而出的时机,又好似是一句百转千回的吟唱,在内心徘徊,想要张嘴时,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辉想了半天后,还是觉得一片混乱,就开了瓶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电视上面又在放关于罗滕的内容了,不就是死了个总裁嘛,搞得好像电视台台长他亲爹死了一样。
话又说回来,真正心平气和下来再看这个罗滕,剑眉星目长得真是英俊,眉眼间还带着那么一丝熟悉。他就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罗滕讲话,直到罗滕说出了那三个熟悉的字,回忆突然就像是滚滚而来的山洪,应声冲倒了他所有的防线。
陈辉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想要冲进卧室里去问个清楚,但是却又想起卧室里的罗滕早已忘却前尘。几番思量,他拿起了车钥匙,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么罗滕家里应该还没有收拾。
凌晨的时候,陈辉终于开车来到了罗滕家的社区外,负责值夜班的保安一脸笑容的说:“您们又在开睡衣派对了啊。”
既然对方已经帮自己想到了理由,陈辉也就欣然接受了。
开着车一路到了罗滕家门口,因为家家户户都是篱笆墙,陈辉没费什么事情就成功的进去了,然后凭着隐约的记忆,在后面找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落地窗,上一次,他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从窗子里进去,凭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清眼前的灵堂,桌子上的照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干干净净的摆放在那里。原本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却让陈辉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摸黑走过去,轻车熟路的开了灯,然后抽了三根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
这里每一间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陈辉打开一盏小灯,上了楼。
二楼主卧室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婚房,家具簇新一副还没开始使用的样子,靠经右边的卧室比较小,家居用品齐全,看起来倒像是经常有人在住,因为已经好久没人住了,陈辉走过去把窗子推开,刚好能从窗子上看到自家老板的后院,后院的泳池里的水在灯光下摇曳。
他坐下来,拉开正中间的抽屉,里面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素描,每一张的笔触都非常生涩,可以看得出来画画的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不过是一些随手的涂鸦而已。
陈辉这些素描,轻笑着说:“十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满满一抽屉素描,陈辉一张一张的拿出来看,直到破晓。最后他在抽屉里面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上面用银色的笔写着:to:辉,我们去外国结婚把。
陈辉喉头滚动,指尖一软,盒子应声落地。
他蹲下身子捡了戒指,就往楼下走,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