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糇プ虐熬赖氖楸静环牛竃ou should wait for me!」
啊啊大小姐……五岁还真是难搞的年纪,我真希望这个分裂的人格可以有十五岁。
我站在原地等,她的步伐很窄,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跨的距离,看起来还真悠闲,不过这应该是艾莉儿做得最好的地步了。
她离我还有数步,向我伸出手。
即使心知肚明她想我做什么,我半秒就假装不懂。
说笑!谁想要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啊?
她完全看穿了我的反应,于是手也坚持没有放下。
仿佛我不牵着她的手,她下一秒就会滚下山坡,最少要花几小时重新再走回山顶。
我幻想此时的她也许心底已是一货柜的脏话,然后三月告诉她女孩子最好别说脏话。
「……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一段路会令你感到羞耻吗?」
艾莉儿的掌心朝上,等待我的手叠上去。
她冷不防向我发一箭,这箭真要命,又深又准,完全正中红心。明明爬这段小斜坡不喘,现在忽地我也很想喘气了……好吧,反正四下无人,Why not?
我现在牵着的是艾莉儿,又不是三月或阿密。
就算这样想,也无法改变我跟一个男的手牵手的事实,而我从幼稚园毕业后就没试过了。
我的指头叠上男人的指头。
轻轻相碰那种,男人的指头带点冰凉,简直像刚游过泳般。
我扯着她的两根指头,就这样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难受又别扭地继续走。
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走了两步,就感觉颈后掠过一阵呼吸,是艾莉儿快跑了两步,现在她只落后我一点了,肩膀跟肩膀间只剩两指宽的差距。
我的心被吓得一震,说不出话来。
不是怕阿密突然跑出来咬掉我的耳朵,纯粹是紧张而已。
一下子跟昨天前还是陌生人的男人缩短距离,简直像直奔三垒。
竟然会为牵个病人而紧张,我以后还要在心理界这行混下去吗?
我早该知道多重人格患者就是反复无常,要求有多奇怪也不稀奇了,我总得习惯,然后尽快把他变成别人的麻烦,而不是我的,只要做完资料采集,我会一脚把他踹出去而且……
男人的手滑进我的掌。
手指擦过我的掌心,那不过是零点几秒的事,而他竟如此轻松平常地……
整只手滑进来,然后握住了。
我没有停步,我转头看男人,想确定他还是不是艾莉儿。
男人没有看我,他专注地向着前面那间大宅、专注地走路。
自然得仿佛他刚刚牵的是他的女朋友。
我光看他的侧脸根本无从分辨此刻他究竟是谁,即使他握着我的手,肌肤相贴。
我甚至为此而感到烦躁,七上八下。我想,没一个医生想在面对病人时处于劣势。
只要冠上病人这名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区区的生理动作对比起拯救一个人的精神是多么渺小,医学操守容不下沙粒般的在意。
男人的手比我大,如果两掌相合,指头会高出一点点。
他的手指修长,长期握笔的关系令他的手长有硬茧。
这样说起来我的手比他的还要细皮嫩肉,他果然是个经历了非常非常多的男人……
我们十指交扣,他的手指纤长,像鸟的骨头。
鸟的骨头。
我在心底重复一次,觉得自己形容得真贴切。
这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人,瘦瘦高高,身体好像会散发出爽身粉的味道。
穿着高领的运动外套,斜背了又旧又破的圆筒形包包,怎样看都像个玩运动的大学生,他却经历了超乎想像的人生,长期往返监狱与医院,与每个曾经是陌生人的医生共同抗战这个病。
这个男人,还真是外表看不出来的了不起啊。
我磨擦一下鼻子,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他现在正经历人生另一件事,他想要回女儿。
在我听来地动天摇的大事,说不定对这个男人来说很轻松平常吧,毕竟他以前经历过的也不少。
这样想就觉得好不甘心,真可恨啊,这男人明明看起来很乖巧、不堪一击。
我就是把两辈子的轰烈度加起来,可能也不及他半生吧。
……竟然要去羡慕一个精神病患者,这样潦倒的自己也太悲惨了,靠帮助他以换取论文资料也真窝囊又卑鄙。
他说,他要杀死阿密。
那不是假的。
这样胡思乱想着,握了一段时间的手开始生出微温。
终于找到了大宅,大门外头冷冷清清的没有人烟,左手边有个停车场,更夸张的是三月前妻请来的人还不少,停车场爆满了。这个豪宅一定够大,也许客人聚集到花园去了所以才听不到半点声音。
我左顾右盼想找个人,男人拉一拉我的手。
我转过头去,他对我笑,笑得很灿烂。我就知道是她,是艾莉儿。
「阿透,你知道吗?你是个很啰嗦又古怪的人。」
她以指尖用力按了按我的手心,以五岁小女孩的坦率直接说:「但你很不错,I like you。」
明知道只是外国的腔调,一时间却让我心悸了。
她快速地瞄了瞄大宅一眼,没有再看了。
这是害怕的表现,我很好奇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房子里又没有养什么凶禽猛兽(好吧可能有,我永远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Protect me。」
她直视我的眼睛,掐了掐我的手。
我能从交握的手中感受到她的恐惧,她的手没有发抖,可是这样比发抖更可怕。
「Promise me;you will Protect me。」
她看得那么深、那么深。
我不知道她从我的眼睛中看见了什么,只希望不是负面的信息。
然后我在什么也没问清楚的情况下,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犯贱。
也许宅子中有像阿密般的怪物,或许更糟糕,是三个阿密总和的怪物,会吃人;也许她刚刚说喜欢我是讨好我的技俩,只因为她想我保护她。
但谁能在一个小女孩的注视下不答应她的要求?天方夜谭嘛。
我点头之后,几乎是立即的,她的瞳孔在摇摆。
深黑的瞳孔微微地晃动,然后定住了。他虽然面对着我,却像是注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贴在我手心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地脱出来。
是三月出来了。
他举着包装好的书本,用手轻轻抚摸,感受包装纸的冰凉,像要猜测里头到底是什么——即使他早知道是什么,他从艾莉儿的眼睛看世界,他们有共存意识。
他拆开包装纸,纸的破洞中出现美人鱼的眼睛跟尾巴。
他拨出牛仔裤口袋的笔,直接在手背上写字(我怀疑他可以随时随地变出一支笔)。
你真的买给她了。
看着别人在自己身体上写字,不知怎地就是觉得心底有点难受,跟用指甲刮黑板相同。
我摸摸后颈,「对啊,因为她说很想知道真正的结局。」
之前的八个医生,每一个都说会买给她。
但没一个有。
他向我举高手背,感觉像是要邀舞什么的。
谢谢你。
他这样认真害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这样的小恩小惠也值得如此感动感恩,难以想像他们之前待的是怎样冷漠的世界。
我也讨厌医院。我讨厌空气中飘浮的、挥之不去的药味,苍白的空间,冰冷的机器。他们待在那里的时间肯定不短,每天也肯定有护士给他们分发一小塑胶杯的药丸。
我看着三月。
他用指尖勾勒着美人鱼的眼睛,画家给了这条美人鱼会笑的蓝眼睛。
然后手指游走到尾巴,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这本书,他抚摸得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知道,在他脑海中住着的女孩必然是这模样。
会笑的眼睛。
蓝得像深海的眼睛。
They were six beautiful children;but the youngest was the prettiest of them all;her skin was as clear and delicate as a rose — leaf;and her eyes as blue as the deepest sea……
But;like all the others;she had no feet;and her body ended in a fish's tail。(注)
我知道我看到的艾莉儿,很快,也会是这样模样。
从今开始,不只三月,她也在我的脑海中活了起来。
注:Hans Christian Andersen,(1836),「The Little Mermaid」
【第四章】 溺死的人鱼
三月的前妻……
叫前妻好像有点不礼貌,Larine是个漂亮的短发女人。
她伸手与我交握,那只手坚定又用力,这样说吧,是精干的女强人。我看一眼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跟三月结婚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母爱泛滥嘛。
她看起来比三月的年纪更大,那男人……的确像会搞姐弟恋的人。
我才记起,我一直忘了问Larine的职业是什么。
我只自我介绍说是三月的朋友,但她一定看出来我是来看顾着阿密,别让阿密出来捣蛋的。
她看我的眼神有我们才能领会的笑意与感激。
伴着Larine四处招待宾客的男人是她的男友,长得高高大大的,下巴方方,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像家中有四套一样的西装供他每天替换。
比较下来三月是多么逊,他昨天才出狱,邋遢得像某处钻出来的流浪猫,闯进来为了吃垃圾。
只有我知道,这只流浪猫是来找小猫咪的。
小猫还在二楼打扮,Larine请宾客随便享用茶点。后花园跟客厅布置得像酒店自助餐厅,我肯定自己看见了几大盘的生蚝鲍鱼海胆龙虾跟洒上金箔的蛋糕了,如果三月向Larine拿赡养费的话绝对会赚翻。
流浪猫想找小猫的痕迹,东嗅嗅、西摸摸,这会儿好像摸到泳池那边了。
我没那个闲管他,夹了满满的一碟食物,趁这空档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我跟三月独处的时间还不够多,我还不够认识他们。
咬着经典的凤梨香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