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熙凤并不是生气他守孝的事情,他了解她一如她对自己的理解一样。他一边小心仔细的给王熙凤弄好妆容一边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我可不就是个傻子!什么好,什么不好,都不知道。对我好的,我都是没了才明白。你不知道,那十多年我想你想的心疼。后来有了机会,明知道你就在那王家,却不敢去。生怕你若是也跟着过来,婚约还没定,就给我一个巴掌然后嫁给别人。”
“嗤!”王熙凤瘪瘪嘴没有吭声。
贾琏搂着她看着四敞大亮的书房:“我前世对不起你,可现在我不想对不起师父的教诲。我想给他结庐守孝,不为别的。也许,之后会有别的选择。但是……”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能说的了什么?”王熙凤瞪了他一眼,挣扎起身:“反正我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一大家子的事情。眼下你不是那个就一个闺女,做不做爹都不上心的。我……我告诉你,若是不好我就带着哥儿嫁了别人去。”
贾琏笑看着挣扎着的王熙凤,他拉起她的手摸着自己已经有些肿得脸:“信我一次可好?”
他看的认真,王熙凤却觉得心疼。她如何不明白贾琏这般做的用意。重生重生,她希望能有个好人生,尝过没尝过的。贾琏又如何不是呢?他当年基础很差,老太太二太太的又拦着他进学,就是谋了个官差说到底还是被同样级别的贾政当管事小厮使唤着。他也是男人,他也想有着自己的事业。若不是这样,当年他为何那般失意。
王熙凤想到这里,抽回手走到门口,她啃咬着嘴里的嫩肉后,狠了狠心:“你自己考虑好吧!要知道,你老子娘还活着呢……这般做了,还不只是闹了什么笑话呢!横竖的,我是不同意的。”
说完,她就大步的离开了。贾琏看着她的背影,却不直觉的心里如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不烫,却温暖的很。
第二日,贾琏收拾妥当带着自己的折子请申入了宫。这是他第三次见到木承泽,木承泽也是一样。他常听林如海说自己这个徒弟,四六不通,却是灵便的很。如今看着这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木承泽似乎看到了某种影子。那个属于刚刚离开不久的那个人的影子。
看着这样的贾琏,他突然间觉得两代探花师徒,林如海应该放心了。
“你今日见我,可有何事?”他放下笔,看着下面跪的提拔的年轻人。他的脊背,挺直瘦弱。那身七品文官的官服已经肥大了。
“臣今日有事禀奏圣上,臣之师长已然过世。家中幼子尚不足弱冠,臣为徒必然有长子之功。琢想请陛下应允臣为师傅结庐守孝。”贾琏恭敬地抬手将自己的折子举了起来。木承泽让内侍接过折子,看着上面流淌清携的字体,又打量了一下下面的年轻人,想了想道:“你可是想明白了?你是林公的亲传弟子,按照文人关系要高于父子。按道理,若是你稍加运作,必然是仕途稳妥。”
“臣想清楚了。家国天下,师姊传承。臣考虑的很明白。”贾琏低头俯身磕头,木承泽看着他,想了想在折子上用朱批写了一个准让内侍给他:“朕期待三年后再见,希望你能不负林公所望。”
听到木承泽允了,贾琏叩谢抬头,君子如玉温润含笑。那一瞬间,木承泽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曾经在父亲身前的那个林探花。不,这个人……会比林如海做的更好。
贾琏丁忧了,还是皇上亲自允许的。这样的消息在朝中内外,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仕途最好的机遇前,这个年轻人选择了退却。
贾琏从未解释过什么,王子腾和贾敬也不曾问过。不过贾琏的举动,却让他们感到欣慰。不管如何,这个孩子都已经长大到可以让他们托付的时候。贾赦对于贾琏,也只是关闭了房门让他在外面跪了三天罢了。每天一个时辰。
在很多人都猜测,这是不是皇上准备打压林如海王子腾一系的时候,贾琏带着王熙凤,还有贾苍收拾了行李领着林家兄弟,带着黛玉坐船走了。没有旁人送行,两艘大船上面,停着林如海和贾敏的棺椁。
黛玉坐在船舱内,看着在一边缝制小衣服的王熙凤:“嫂子,爹娘在路上会遇到吗?”
王熙凤抬头看她,这个女孩儿到底不是那个林妹妹了。她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在另一艘船头迎风站着的贾琏:“会的,若是情到深处,哪怕是死了也会相遇。”
就如同那个男人,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追来的。但是命运安排了她们重新相聚,不管是那些喜欢看剧目的人的爱好,还是其他。她都是感谢的,因为……他们再次相遇,跨越了死亡。
林黛玉看着王熙凤望着贾琏的神情,那缠绵的情谊在里面肆意。如同爹爹每次看着母亲的时候,她低下头看着挂在手腕上的白玉珠串。这是她未来相公临走前给她的,说是自己打磨穿在一起的。她想,他们日后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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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问讯皇心
三年孝期苦涩而乏味,不过好在王熙凤在坐船南下的时候就查出了身孕。生孩子养娃;到底低过了那些事情。她一直没有去林家祖坟哪里看过贾琏;也从未安排人特意传递过什么。只是安静的准备着合适的衣服;从不多说什么。两个人似乎也保持了这种默契,贾琏也不曾让前去送东西的人带话回家。
期间让他们伤心的是;王子腾终究死在了西夏入侵上。贾敬的身子在王子腾过世不久也支撑不住,走了。史家兄弟那头,缺少了一个贾赦带着人马过去顶上了。朝中换了很多人;曾经知道的、认识的也没了几个。西夏入侵,北涯隘口也近乎失守的可能。而在江南富庶地区的贾琏;一如既往的在草庐中,一身洗得泛白的长衫;迎着风挥毫泼墨中。
这些年,他一个人在想着曾经的一切,想着前世自己的懦弱,想着这一次的卑鄙。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明白自己的人生如何。
三年孝期,贾苍已经长大了。他看着端坐在正堂的母亲,这里是林家宅院的一个偏院。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年,在他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有两个小哥哥,但是要喊叔叔这事情,让他很是不服气。不过,母亲说今日父亲要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贾琏依然是一身素白,脸上的胡须早早刮了个干净。他看着坐在正堂的妻子,原本抿紧的唇笑了。一如当年他带着林晗进入林家祖坟的时候,那个笑容。虽然眼下他已经不是那个青葱年少的青年,但是王熙凤还是从中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人。
她拉了拉身上藏青色,月牙细白纹路的勾画连理枝的袄面,□素白的青花围边的长裙慢慢走上去,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贾琏胸前的衣襟:“可是安妥?”
她的声音很轻,贾琏却听得真切。他给王熙凤别了别鬓角:“你呢?”
“安妥的很!可是要见小幺?”她说的是小儿子,抬头之际就看着贾琏素白的面容。然后低了下头,贾琏将她拥在怀里,搂紧两下方松开:“他怕是还不认识我呢?”
“老大没忘了你,就不错了!”王熙凤嗤笑一声,伸手招呼贾苍过去:“见过你父亲!”
“父亲!”贾苍恭敬行礼。贾琏看着已经五六岁的儿子,感叹一声:“你长大了,可是启蒙了?”
“祖母带着叔叔到了金陵,送了一个师傅。”贾苍看着自己的父亲,据说是探花郎呢!他很希望,自己日后也是一个探花郎。
小儿的眼神中,满是崇拜。贾琏笑着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虽然家中有规定抱孙不抱子,但是他觉得让那些规矩见鬼去才好。王熙凤看着他们父子互动,抿唇笑了:“原先跟着你的那个师爷,现在教导大哥儿呢!”
“先生鬼才,若是他能够学个一二,就是好事了。”贾琏闻言是当年贾敬给他推荐的那位先生,顿时感怀。
夫妻二人进了屋,在炕上人小的大名贾茽正想要起身走向母亲,但是看着抱着兄长的那个男人,又缩回去不动弹。王熙凤看着他好笑,从炕上抱了起来,夫妻二人一人一个的,倒是温馨的很。
贾琏让两个小的去玩,自己换了衣服洗了澡才搂着王熙凤躺在炕上:“过几日除孝后,就是林妹妹的婚事。你可是安排的好了?”
林家的族人本想着趁着林如海和贾敏去世,从中份上一杯羹。但说到底,贾琏在这里加上王熙凤荣国公之后还是让他们很是忌惮。王熙凤的手段不错,几番运作下来别说看着眼热了,就是想动心思的人都不敢有。
“都安排妥当了,按照当年迎春的规格做的。我知道林姑父素来疼妹妹的。想来,这么安排也会欣慰。苏家是好的,只是那苏家小哥儿有些不好。”王熙凤抿唇笑着贴着贾琏的胸口道:“你不知道,经常偷偷摸摸的给妹妹送东西过来,然后还爬墙头偷看呢!”
“这不是跟我小时候挺像的?”贾琏听了一笑,这一定是看重黛玉的。他点点头:“他们家可是清贵人家,就只能娶这么一个媳妇不看好了如何好?那小子也是个有脑子的,除服后我会会他。”
王熙凤知道贾琏是有了鬼主意,她锤了他一下:“原以为能正经一些,谁知道还是个混的!”
贾琏哈哈一笑:“你家爷们我,这辈子也正经不起来了,尤其是对你!”他低头亲了王熙凤额头一下,这三年来清心寡欲原本对于这方面也没什么念想。可不成想的,在看到那倩影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深深地陷了进去。浑身上下都叫嚣着,对怀里人的亲近。
出孝的日子林家办的很隆重,王熙凤特意给林黛玉准备了一身银红色的衣服。出了孝之后就是婚期,毕竟人家苏家也是陪着走了三年的。总不能让人再等下去的。
贾琏作为林家此时做主的,毕竟林晗还没有带冠。徒弟和父子,在世俗礼仪上都是相通的。贾琏一身青白的长袍,纤瘦的体型看着如青松一般挺拔。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