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
“爷,二明子过来了!”胖子带着笑脸小子悄声走过游廊,进入其中一个小院。里面都是一些面白无须的内侍,其中在左厢房办公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内侍,他正在端着茶拼着不知道从哪里摘下的红梅,插在一个白胎瓷瓶内。
“小明明啊……快点进来!”他的声音低,但是带着丝丝的宠溺。
“哎!”笑脸小子走过去,在门口跺了跺脚撩开帘子进去。里面的温度很高,暖和的很。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拿出五两银子给内侍看了看:“干爹,那宁国府好是大方的。五两呢!”
内侍白了他一眼:“小恩小惠的,你也看得入眼了儿?干爹啥时候短了你的零用了?”
“哪儿……哪能一样啊!”小子用手指蹭了蹭鼻子低:“这是贿赂来的,那是爹给的。能一样吗?这我得留着当纪念,想我小明子也有被人贿赂的一天。不过说到这个……人都带这儿来了,到时候怎么给尸体啊?”
“想死的人多了。大冬天的……”内侍摇摇头,指了指一边的水炉子:“喝点热水,这大冷天的最容易上了脾胃了。”
“哎!”小子笑嘻嘻的开怀给自己倒了碗热水,小口的喝着暖了肠胃。他摘下头上戴着的皮帽子:“爹,这事情乔哥儿那边得我跑一趟啊?他今儿来了吗?”
“去什么去?”内侍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找他瞎混……行了,喝了热水就出去好好当差。若是让我知道你跟他闲摸鱼了……你给我紧着你的皮。”
“哎哎!”小子缩了缩肩膀,带上帽子溜了出去。看着他走的轻快,内侍摇摇头。
此时宅子地下二层的水牢密室中,两国府中都有脸面的赖大此时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白色的里衣已经除尽。腰间只留了一个兜裆布用来遮羞。他身上没有好的地方,都是新伤旧伤层层叠叠。看着就知道,怕是被刑讯了许久了。他旁边,是一个用黑色木棒堵住口舌做嚼子的女人。披头散发,不过好在还有里衣在身。只是看着干净清新,怕是特意给套上的。她的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很多看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
乔安此时没事,皇上那里这年前后的都没他这个恶内府令什么事情。他让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后面垫着层层软垫支撑着腰部。他拿着一把小钢锉,一边蹭着指甲上的皮,一边抬着眼皮看着男人:
“杂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只是上面两个爷都想知道。只要你说了实话,爷自然能保你全家周全。这也是上面两个爷的意思,怎么都是参加过争战的老人。这么两天了还死咬着不放,这就不怎么和情理了不是吗?”他面容俊秀,加上又是个内侍。先天的天阉让他在性别上,更难辨析男女。声音也不似那些年少受伤的,柔和细润。但是在这整个大雍国闻之丧胆的白虎堂,反而没有让人觉得舒服,反而增加了阴森之色。
“没……没什么好说的!”赖大此时心都要死了,这太监来的时候就说了,自己是内府令的掌令。说是上面两个爷想知道,一听就知道是哪两个。可是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说眼下里贾府的确很多阴司事情,但他也只是知道结果的。他不负责管内里的事情啊!他狠狠地看向一边的母亲,虽然心疼母亲受到的苦愁。可是眼下,能够解惑甚至救了全家老小的只有母亲了。
赖老太太全家被带进官府的时候,她的心就紧了一下。但是若只是仅仅占有主家财务什么的,她相信只要贾母念着自己跟她之间的事情,必然会出力保了他们下来。可是眼下,前头让人去通知贾府都死在牢里了。后头就进入白虎堂,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好。但是她依然还带着些期盼,至少能够将那些事情带入地府。反正已经进了白虎堂,焉有活着出去的道理。可是看着儿子受刑,她的心如刀割。想到还在水牢边儿上的孙子孙女。她看向乔安,吱呜着想要说话。
乔安看着她,微微一笑:“这就对了,本公公绝对是那种说话算话的。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说了,本公公保证。你们一家,明儿就能在去南边的船上。新的身份、新的背景。要的,只是实话而已。”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面的命令,若是你肯说实话,海州哪里有百亩的田地。做个农家翁,也是不错的。”
说完这些,他斜眼看向一边的牢吏:“让她说!”
☆、第20章 真真一个呆子'修'
木承泽拿到内府令的报告,已经是到了晚上。他从皇后中宫出来,此时已经临近开春大典。斋戒沐浴都是必须的,因此哪怕是十五他也得一个人在自己寝宫中。
坐在矮炕上,看着乔安带过来的笔录,眉头皱得很深。他歪靠着一边的炕桌,用手捂着上唇:“你说……这贾史氏,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甄家到底曾经跟忠义亲王有过牵扯,只是增加一胎男孩儿,算起来这个道理也是说的通。不管怎么说,只要养的好就是功德一件。而且那贾宝玉不同于甄宝玉,那贾宝玉是上了族谱记在贾家名下的。到底不是个没得准档的,日后若是没有追究就是家里多了个孩子。若是有追究,记了档了就算皇上想要追究,怕也是要找个别的理由。毕竟,沧海遗珠总要胜过流落城王的强。只是这秦氏,怕是另一种算计了。”乔安自己想自己所想的说给木承泽听,贾母当年让赖大的母亲接手甄家的事情,实际上赖大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事情是她经手的,贾母总是要给个道理。这道理,眼下还是说的清楚的。
木承泽放下笔录看向一边站着的乔安:“你也说了,沧海遗珠胜过流落城王。那秦氏的身份,可是定的准了?”
“赖二的媳妇哪里,倒是听了个明确了。”乔安点点头:“只是当时,听说贾家老太太是不同意的,只是那贾珍说了,不管怎样都是个身份。也就同意了。”
“嗯……”木承泽点了点桌子;目光锐利的一闪:“你说,过了二月二,给贾元春升个分位好还是降个分位好?”
“若是贾元春……”乔安眸子中灵光闪过,凑了两步上前:“小臣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不当说。”
“讲!”木承泽歪头看着他,嘴角勾了个邪邪的角度。乔安跟着嘿嘿一笑:“据小臣所知,皇上不纳甄家女,是因为甄太妃。太皇纳了甄家女,是因为荣老王。这贾元春升位,多少多皇后娘娘不利。既然皇上能够初一来了个贾元春……为何不能在花朝节纳了甄家女呢?甄家和贾史氏那脉,眼下是绑在一起的蚂蚱。贾赦已经基本上把自己脱干净了,不如让这锅油……”说着,他用手指做了一个搅动画圈圈的动作。木承泽看着他的手指,眯起眼睛笑了:
“不错……按你说的办。不过,贾元春升迁还是要的,就从贵人升昭仪吧!一个院子不是两个才人一个昭仪吗?到时候,将甄家女升个才人放进去。你跟皇后说一下,朕等着看热闹。”
离开皇上的寝宫,乔安用佛尘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的是身边跟着的小太监。
“回公公,现在已经入了亥时了。”
“走,去太上皇那儿一趟。”他吐了口气,坐上自己的小轿。内侍抬着快速穿行在皇宫大内的沟沟巷巷中,很快就到达了平日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的太上皇的居所。此时上皇还没有入睡,只是点了满院子的灯火。他独自一人并着一个小内侍,正穿着金色的里衣坐在热炕上,双脚正舒服的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
听到内侍通报,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挥手让身边的内侍将他身后的靠被子弄厚了一些,他舒服的靠了靠就不再睁开眼睛。
乔安独自进去,手中拿着的是另一份一模一样的笔录。他恭敬地将笔录递过去:“老圣人,这是今儿出的笔录。请您过目!”
“嗯……念吧!”太上皇没有伸手,而是让乔安念给他听。乔安点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将内容一字一句的念完,然后低着头等着问话。
也不知道太上皇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过了两刻钟了,小内侍给他换了一盆子草药汤子重新温腿脚的时候,他睁开一条细缝斜着眼睛珠子看着乔安声音沙哑松懒:“皇上那边说了什么?”
“只是说,二月二的时候给贾元春升位。不过小臣说,已经有了一个贾家的闺女也就不怕再来一个甄家的。横竖着,都是女人。”
“嗯……这主意不错!”太上皇挥手指着一边的内侍:“前儿内务府送来的那套罗金紫砂不是碎了一个杯子吗?全部都赏了他了,能修就修好了用,不能修不成套也能用。”
“谢太上皇!”乔安听得心喜,这必定是能修的。不然也不会坏了后还留着。
“嗯……”太上皇长吟一声睁开眼睛看这他伸手,乔安麻利的将笔录递了过去。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太上皇摸了摸胡须:“派去甄家那边的人,可有回信了?”
“还没有,金陵地界到底是甄家经营多年的地方。若是想好不惊动,怕是要费些力气。”乔安收起笑容,公瑾回复。
“都撤回来!”太上皇想了想自己去的那几次,还有这次禅位时在那边的,也都是铁通一样的局面。只是将人撒下去,怕是不好弄。他手指在笔录上沟沟点点一些人的名字,想了许久才吩咐:“那个贾政在……工部多久?”
“十一年了!前不久刚给换了位置……”
“日后找机会动一动,看着不像个傻子。”上皇扯扯嘴角:“让皇上拟旨贾代善不吝皇恩,以平代继谋取诰命。剥夺荣国公谥号,改一等将军。回头让太后下个懿旨,就说贾史氏为母不慈,闹得家宅不宁后宅不顺。明平妻不遵礼法,违背圣恩。剥夺她的超品夫人的诰命,降为四品恭人。这事情,端午前找个机会弄好就成。那贾赦真的去养马去了?”
“跟着的探子说,倒真的像是懂行的。这还没到地方,但是路上马匹的养护看着比那把式还要精通一些。”乔安说到这个,抽了抽嘴角。能装的他见过的多了,京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那纨绔子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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