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目看地板,没看到什麽吐出的东西,反倒看到使他恶心的原因。
一条粗实的铁链紧缠著他的腹部,再环绕背後的双手而上,勒紧锁骨与双肩,下半身的两双脚也各别被铁链捆绑在椅脚,所以他几乎是整个人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
椅子也是铁制品,而且还非常重,想要凭双脚连人带椅腾空一公厘都是件难事。
故颈部以下几乎无法动弹的他,只能左转头、右转头环看四周。
勘查完地形後,他失笑出声。
他想起以前还在受训时曾经看过的旧KGB或是CIA用来审问要犯的房间照片,与这间房是如出一辙。
而重点是,受训时所看的那些照片全是取材自电影,当时的老师如此回答的。
『那是当然的啊,KGB的房间要是那麽容易就给你们拍照的话还叫KGB吗!』
对照於现今现景,他真不知道是谁抄谁了。
此时,军火商从他的右前方开房门进入,并咧嘴笑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声音来,也是你们的卧底训练之一吗?」
听军火商这麽说,他马上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从隔壁房透过他正前方这面长方型大镜子看到他的情况吧。
设施的功用都一样,搞不好连这间房间施工单位也一样呢。
他也回敬道,「这不是训练,是个人修养。」
「呵呵,Rain,我这才知道你这麽会说笑,跟之前那副愚忠的模样真是差太多了,不愧是专业卧底啊。」军火商拉高尾音道,「你也知道,我呢……一向喜欢势钧力敌的对手,这次能让你露出马脚,我可是煞费苦心设了这个双头龙的计划呢。」
双头龙……难不成是……
「看你的表情,你大概也猜中一半了吧!没错,对你下的指令,我也同样对Neil说了,我同时怀疑你们两个。」军火商走到他面前睥睨著他,「不过呢,最近我缺人手,一次少了二个好用的家伙倒也蛮伤的,所以便『确认』之後再解决……」
他瞬间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的指令是叫他看著Neil,其实Neil也被下令要看著他吧,接著再让交易发生意外後,又同时对两人说「对方是间谍。」,看谁会露出破绽。
可恶,一定是联络局里的时候被他发现的。
「没想到知道是你後,我还蛮惊讶的,这才发现其实我比较怀疑Neil……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苦笑,苦笑著自己原来还是有博取到军火商的信任,虽然已经没有用了……
「那我也不用多说什麽了,只是……真难得你今天这麽多话。」有别於平日的惜字千金,这大概是他卧底以来听到军火商讲过最多话的一次。
「多话吗?让对方知道全盘真面是对敌人的一种尊敬。」
他皱了皱眉,在内心回答三个字,不需要。
军火商开门离去前又抛了句话,「而接下来呢,就是送给可敬敌人的礼物了。」
Warren面无表情地步入房间,手里拿著几样东西。
那些东西他都曾在武器的目录单上看过,下方都标明了一行字。
作用:不会让人太快失去意识,适合拷问、凌虐用。
■■■
时间……应该过了一天了吧……
忍受痛觉其实就跟经济学里的边际效应一样,超过最大值之後的痛楚渐缓,只是锁骨断了让他连肩膀都没办法动,有点困扰。
都这样了我还能忍受,搞不好连神经也被打断了呢……
此时,他乍然想起出卖他的搭档。
如果当时他没有联络局内,直接把他交给军火商的话,情况会完全相反吧……
也许是一命换一命的关系,他不怪罪他,真的。
只是有些遗憾。
脑中这麽想的同时,他也对於自己还能思考感到讶异。
不过,真的快不行了……
脸肿到眼皮都快睁不开,索性便闭上眼趁换打手的时候休息。不过,一阖上眼就觉得好舒服,意识也渐渐涣散。
边想著这样下去不行的时候,他试图挣开眼睛,恰好门也打开了,Warren交班回来……
可是样子有点怪怪的,好像是被谁压著走路似的……
想再看清些的时候,身体却像电力用尽般,垮下。
■■■
「唉……」
段医生从病床右方走到左方,又叹了口气。
「唉……」
「为什麽你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要叹气啊?」躺在床上的他苦笑。
「因为你的伤啊。」
「我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六、七成了?潘医生今早还说恢复情况真好,今天可以下床走走了呢。」在医院已躺上一个多月的他乐观地道。
「就是因为好得快才让我叹息啊。」
「啊?」今天的段医生怪怪的……不对,有哪个医生会因为病人伤好得太快而哀声叹气的呢?
「好的快不就也代表你又要重回那可怕的职场了?你真的不考虑换个比较安全一点的工作吗?」段医生认真地道。
「……哈哈,」他抚额笑得开怀,「我还以为你怎麽了呢……原来是工作的事啊,放心,这次之後,他们也没敢再让我这个老将上阵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下午马上就帮你安排复健的医生。」段医生露出近日看他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这是建仁的招牌,号称能治愈人心的微笑,连隔壁床病患都感受到一股如沐春风的舒畅感。
「不过……有机会为国家……」
「什麽?」医生再次微笑。
「没……没事。」被对方莫名的压迫感震慑的他不敢再说下去。
段医生话锋一转,「喔,我突然想到……那只小猫呢?」
一提及Neil他脸上的表情便显得有些复杂,虽然最後还是笑著说。
「野猫嘛,没有食物自然就不会过来了。」
「是吗,我倒觉得它会记住曾喂过他的人家。」
■■■
段医生说对了,在他能自己下床活动後没几天,野猫跑过来了。
入境随俗般地带了水果篮,不发一语地放在他病床边。
反倒是坐在病床上的他先开口,「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看著他微颔首後开口,「你呢?」
「上礼拜可以下床走路了。」
「那……要出去走走吗?」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是想午後散步,而是要换个地方讲话。
「医院旁边有公园。」
■■■
他谢绝了他说要帮他推轮椅的服务,左手搭著拐杖,一拐一拐、却不算太慢地与他步到公园内的无人处。
他把拐杖放置一旁,坐在长椅上;他则站著,神情像是在蕴酿什麽般。
「没想到……你是FBI的卧底。」还是他先开口。
他事後听同伴说著後续发展,那天FBI得到情资准备一举破获军火商的交易现场,可惜还是因为中途被发现而无功而返,喔,不,唯一的功劳是救出一个卧底。
「是的……我本来是在追查恐怖份子,查到後来发现他们的武器全是由这军火商购入,与上司商量後,决定先断绝他们的武器供应……接下来的事便如此发生了。」
说著说著,他向前一大步,低头道,「你揍我吧。」
对於这个要求,他先是瞠目,尔後却爽快地没多说一句话,用复元情况较佳的那只手,往他腹部一击。
虽是病人打出的拳,但威力也不小,可是受拳者却满足地笑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你把我当饵才打你的,而是为了没抓到军火商打你的,」他没有撑拐杖,直直地站起身,「……你、你太早来救我了,要是再晚个一天就好了。」
因为他的关系,军火商需要另指派人当打手及监视人员,所以人手不足,故与买家交易是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正是逮住他们的最佳时刻……
结果却因为他挟持著Warren来救他,而被军火商查觉有异,而败坏了大好时机。
「你……」被这麽指责,他很生气地冲著他道,「晚一天?!你撑得过吗!」
「……」这问题,他也没把握回答。
对方又续道,「其实我也想揍你!明明都点醒你了,为什麽不把我抓给他当饵。」
「你说的必要之恶吗……我办不到。」即使现在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他露齿一笑,重重地坐下後摊手,「你打我吧。」
他怨怼地看著他,还有他身上的伤,最後还是出拳。
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鼻子,他非旦不感觉痛,反而还有点痒。
「我打了。」他撇撇嘴道。
「扯平了?」
「当然没有!」
「也是,我们好像还有很多帐要清算……对了,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卧底的?」这点他非常地好奇,连军火商都快被他蒙骗了,为什麽……
他在他身旁坐下,用一种好气又好笑的语调说,「因为你的厨艺一直没进步啊……,你做的红豆饼还是好难吃喔。」
「我的厨……红豆饼?啊!啊!不、不会吧!」
他看著愉快大笑的他,此时才发现这个略带稚气的笑容真的好像在哪看过。
「不过啊,我证实了一件事,你的厨艺跟你的味觉有极大的关系。」
「味觉……?」
「啊──果然没发现吧,我在你的煎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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