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早就习惯了。他似乎已经明白除了兄弟以外，黎诺不可能把自己当做任何多余的存在。
干活。杨笑抬手翻开了笔记本。
那个人的资料并不难查，键盘敲了几下就出来一张不大的照片。上面的少年长相白净五官精致，却冷着一副面孔，眼睛没什么情感，有些懒散的睁着，准确的说是在瞪着镜头，好像不怎么待见摄影师一样。
杨笑一愣，接着眼睛挨近了屏幕，
“南方……这名字，”他笑了一声。
红城是A市最大的黑市团伙。势力范围很大很广，黑白均有脉络。成立有些日子，但是最近的领袖却是半年前才更换的。
旧的领袖；人们都叫他“白麒”，年近五十，几个月前在一次大的帮派斗争中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被红城的右座一把手SUN找到，说是救了他一命，
SUN对外宣称他人已死，实则白麒是在另一个秘密之处熬着剩下的日子。
新的领袖自然而然的由SUN担任，其他人没有半点多余的言语。红城内部的人员有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多问。
因为SUN这个人，并不是谁想要打听都可以的。
SUN的原名叫做黎诺，但是只有内部的亲近高层还有其他帮派熟识的一把手知道这个事情。
他进道多长时间人们不知道，没人了解他的为人，只是多数凭做事快狠出名。而好奇心杀死猫，道上的人都明白这个理，况且这个老大似乎很不愿意别人过问自己的私事，曾经有一个红城本部的下属，是个计算机天才，本想凭着自己的小资历调调老大的秘密，结果开始动手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他的私人公寓里。一枪毙命。之后有意着手调查黎诺的人，不管是本部的人还是外部的间谍，都不会活过一星期。
好奇的人仍不在少数，但谁都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情绪而搭上命的风险。
实际上，只是面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黑帮老大，不服气的人太多了而已。
黎诺从宾馆出来，到楼下的饭店吃了口热乎的早饭，又到便利店里买了一联酸奶才去停车场提车。
他喜欢酸奶，像是个可爱的习惯，又或是某种寄托。
昨天那孩子走的实在太早了。黎诺觉得没有留他吃早饭实在是有些疏忽。学习的话应该需要费很大精力的。
现在的学生真是压力大啊。
便利店里的人养了一只西伯利亚哈士奇，长得不大眼睛却凌厉的吓人。黎诺被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吸引，蹲下一边喝酸奶一边逗它玩了好一会。
那一瞬间他便想以后一定要买一只哈士奇来养。
有很多时候，狗比人耐交。
回到车里，手机震动。一打开短信界面，一串资料似的东西弹出来，最上面就是那个一早就离开去上学的“乖孩子”的照片。
黎诺看见那张没什么善意的脸庞，不禁笑了出来。
＇姓名：南方。
1987年4月22日生于Q市。
家中成员：父母。
独子。
家庭住址：A市xx区x街x号。
现就读于xx私立贵族高中三年级十六班，未就任任何职务。之前因病休学一年，初中时期因离家出走休学半年。国中时期因意外事故休学一年。
爱好绘画，音乐。特长钢琴。
喜欢烟酒，但不成性。吸烟后会嚼口香糖，洗手。
有轻微洁癖。
设计，口才的天才。（父亲之前经营的红花宾馆牌匾上的红花为南方独自设计。）
为人自傲冷漠。对待陌生人话不多。
讨厌可乐，偷拍行为。
喜欢逃课。喜欢衬衫，私人收藏高级名品修身西服六十余套。
喜欢帽子，眼镜。
近视300度。
右腿有伤。（14岁被其父仇家绑架所致）
与其父关系长年紧张。＇
眼睛刚刚扫完那些字迹，杨笑的电话便打过来。
黎诺顿了顿，接起。
“你别怪我，这孩子貌似有心理疾病，挺怪的，我能搜集的资料全在这里了，估计他父母都够呛知道的这么全。”
黎诺抿了一口酸奶，
“这话是不是有点悬。”
杨笑听出他话里透着些许的不满意，有些为难的解释，
“我真的尽力了，他儿子跟他完全俩型，完全不问世事那种，朋友少的可怜，据说平时话都很少，你让我怎么查……”
“我连他同学都打听了……”
黎诺听了笑笑。
“我看出来了。不怪你。”
杨笑挺意外，
“你都见过他了？”
“一面之交。”
杨笑吃惊不小，一般黎诺亲自叫他调查的人基本全是目标行列中的人，不过这次听起来倒不是那么回事。
“行，我知道了。最近歇一阵吧，城里弟兄都挺辛苦的。”黎诺开口道，“你也辛苦了。”
杨笑一愣。
黎诺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反应，只是说了句“回见”，就挂了电话。
最近杨笑被问到的问题中，占了半分之五十几率的问题便是，“咱老大上哪度假去了”。
杨笑本来就不爽别人问这个问题，所以一概回答“泡妞去了。”
他承认他是吃那个小男孩的醋了。
黎诺知道了也只是笑。但是该嘱咐的还是不少。
“差不多就行了，你懂事点。”
黎诺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无中生有这样的事情他终归是不喜欢。
尤其是关于女人。
杨笑那天有些赌气，壮着胆跟他顶了句嘴，
“那我总不能说你去泡男去了。”
黎诺一瞬间的面无表情。
杨笑看在眼里，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碍于面子也实在不愿意道歉。
“……不就开句玩笑么，不能生气的啊。”
黎诺换了表情，
“我没生气。”
杨笑试探的瞅他。
“但是你最好摆明了自己的位置为好。”
黎诺这话讲的别有用意，杨笑听了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我怎么说也算是红城里跟你近的了吧！”
黎诺没回答，漠然的看了他一会。
最后杨笑被他的眼神折磨的浑身不自在，最后泄气的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当我放屁成吧！”
黎诺又一次轻声笑了出来。
“哪天会带你见见的。”他说。
“那个小男孩。”
那天南方的资料到手了以后，黎诺下午闲着没事，便到照相馆将那天晚上的照片洗了出来。速成，立等可取。
想来他的名字还真是特别。南方。倒也易于记忆。
这样想着，黎诺拿着杯咖啡坐在休息室里等。
十分钟后，店主拿着照片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景在哪里取的啊？太有感觉了简直……！”
黎诺看着那上面纷飞的血色玫瑰，有些得意的笑。
或许说了这是犯罪现场都没有人信吧。
店主似乎看出黎诺来头不小，有意和他套近乎，指着上面白色背影，又问了一句。
“这个人，他的正面肯定也不一般。我猜得对不对？”
黎诺笑，
“当然。”
然后拿了相机与照片，冲着店主点了点头，就走出门去。
等到了校门口，向门卫登了记，说找一个叫做“南方”的学生。
门卫一开始装蒜，说上课时间不允许进。
结果刚说完这句话，下课铃声就响了。
门卫立时面目尴尬的愣在那里，黎诺则觉得滑稽不已。
最后还是从车中取了某级干部的证件，然后在幅度很大的点头哈腰中大步走进了校园。
学生们穿着清一色的校服，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操场上顿时欢腾不已，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黎诺插着兜，微笑着看着他们，顿时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87年……这么说也没小自己多少的样子么。
他想要从这么多学生中找到一个那样显眼的人，貌似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
那个黑色头发，带着银色耳坠的人正舒展着手臂，一脸懒洋洋的表情，迎着太阳的光芒，就那么慢悠悠的踱了出来……
黎诺不自觉地笑。
而那个人也正好冲着这边看过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懵懂，还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黎诺以为他看见自己，于是冲他挥了挥手。
可是他却没有反应。仍然怔怔的望着一个地方，但貌似目标并不是自己。
黎诺有些无奈。这小子喜欢神游啊，还是眼睛太大了对不准焦距呢。
黎诺迈开步子走入人群当中，四周开始有小小的骚动。
大概距离他还有五十米的地方，他看见了自己。
黎诺打算再次相见的第一眼一定要给他一个帅气微笑，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出乎意料的，那个人在阳光下，居然也冲他微微的笑了。
黎诺不小的惊讶。
连微笑也在闪光的。
他走近他，微微低下头，与他平视。
“来找我的？”南方弯着嘴角问。
黎诺听了，想着该怎么回答。
半秒钟后，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哦。”
于是南方继续好看的笑。
“我记得你呢。”
黎诺又想了一下，似乎和这个人对话时总是要想一下才知道怎么回答。
“…那我叫什么名字？”
“黎诺么。”南方答。
“要叫前辈才好。”黎诺玩笑的提醒。
虽然他知道南方根本不可能叫的。
果然，他似乎都懒得回应这样无聊的问题，只是无所谓的，没听见一样的把目光转向别处。
黎诺笑了，他直起身，从身后拿出了一沓照片。
“我来给你送这个。”
南方的注意力很成功的被拉回来，他低着头，很好奇的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接着眼睛惊喜的张大。
“啊~”
黎诺挺喜欢看他惊讶时长大嘴巴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