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手斜斜的插在口袋里，靠着路灯，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阳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的夜光挂钟指针指向凌晨2点，男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难道他打算在楼下站一夜吗？！
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拉开房门冲下楼的那一霎那，季哲欢心想。
到一楼的时候，又刻意放缓了步子，调整均匀呼吸。
卫霆是和于岚差不多时间到的，他晚了几分钟，鬼使神差的，做了一回小人，躲在转角处偷看。
晚上做宵夜的时候想着也给季哲欢做一份。送到那幢公寓时却不见人，电话也拨不通。季哲欢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他的住处了，于是驱车过来。
在寂静的深夜里，青年一打开门他就听到了声响，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生出的焦躁立刻化为微笑挂在脸上。
听到青年越近越刻意放慢的步子，脸上笑意更浓。
青年绷着一张死人脸，对他说：“外面冷，上来吧。”
来人站在他面前，眼里有浓重的悲伤缭绕。这跟他拍戏时演出来的悲伤不同，是真的悲伤，散不去似的。卫霆真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疼个够。
卫霆听到特赦令，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心情愉悦步伐轻快得跟在青年身后上了楼。尽管三个小时前，他看到于岚进了季哲欢的家，紧跟着李柏从季哲欢家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此刻早就抛到了脑后。
卫霆在沙发上坐下。季哲欢的笔记本处于屏保状态，动了动鼠标，上面全是租房信息。
“你要租房子？”
“嗯。”
“那干脆住我那里好了。”
季哲欢本要拒绝，但是他想到，卫霆那锁公寓确实不错，面积不大，又清净又方便。觉得提议不错，于是他问：“房租多少？”
“嗨，谈什么房租……”话没说完，看到季哲欢一副不收房租我就不住的表情。
“一千……呃，二千块。”
季哲欢点头，成交。
“那你还是尽快搬过去，这里不能待太久。”
“好。”
两人就那么静坐了一会儿，凌晨的空气里有不安分的因子在流动，只听得到卫霆有一下没一下点击鼠标的声音，和季哲欢闷闷的咳嗽。
卫霆皱起眉。
“不是让你少抽烟吗？”
季哲欢反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卫霆点开一个网页，是《乱世听音》的季哲欢定妆照，网友讨论数量已经破百万。
抛开他的季哲欢的关系不谈（啊喂，你们什么关系？）季哲欢的相貌是当今最受欢迎的，拍《乱世听音》以来，他能感觉到季哲欢演技的进步。他并不差，只是缺人指导罢了。
或许，他该把那个想法向公司提一提了。
卫霆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没有说话，季哲欢不耐烦的出声：“喂！”
卫霆回过神，轻笑，在季哲欢面前，他总能笑像春日里和煦春风一般的：“大概是想你了。”
季哲欢哑口，眼眶竟有点微酸，大概是香烟味还没有散尽刺激到了吧。
卫霆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遮住了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捋影子。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搬家吗？要不要帮忙？”
季哲欢摇摇头，又点头。
卫霆好笑：“你到底是要帮忙还是不要帮忙。”
“要。”
“那我明天再来。”
还没走出一步，衣摆被一个力道拉住。
卫霆瞬间激动得身体都在发颤，回过身看见男人低头看着地面，修长的手臂拉着他的衣摆。
还是死要面子么。
声音都拼凑不完整语调：“欢……欢欢。”
对方轻轻点头。
卫霆蹲下去，男人这样子是在揪他的心。温柔的将人圈进怀里。
“欢欢，你怎么了？告诉我，我愿意听。”
季哲欢抬起头来看他，因为心中的压抑，因为即将失去重要的人的悲伤，因为卫霆温言细语的安慰，眼眶变得红红的，有些湿润。
卫霆将人搂紧了一些。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纵，他一遍又一遍得催眠自己。
在脑子里将可以说话的对象想了一遍，居然没有。除了李柏，就只有这个莫名其妙跑到自己楼下，又引得自己莫名其妙吻他，跟自己告白遭拒之后又时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了。
只是，这样对卫霆公平吗？他会不会又成为第二个李柏？
“卫霆……以后我们还是陌生人吧。”
脸上带了苦笑，真可悲。
卫霆点点头，季哲欢这样的状态，他实在做不出任何反对他的行为。随即又笑了：“大概不是，我会成为你的房东。”
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好一点。但他心里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晚，季哲欢愿意跟他分享他的难过！这让他有小小的兴奋，也有心酸。
蹲着的动作不太舒服，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他同季哲欢一起坐到沙发上，搂了搂对方的肩。
宠溺的语气：“说吧，我听着呢。”
季哲欢因他的这个动作放松了身体。
身体放松下来的季哲欢褪去了日常的伪装，脸上冷漠不再，眼眶湿润泛红，像只小兔子，可怜兮兮的。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将人按进沙发里狠狠吻个够。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看见这个模样的自己，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此时的季哲欢心中郁结，已经顾不得这些。
☆、第三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修改得让燕子和卫霆的对话合理了一些。
喉咙因为抽烟太猛刺激得有些沙哑。
“我和李柏不能再联系了。”
李柏？！
卫霆目光一凛，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力道。
“李柏和我是非常好的朋友。”
卫霆听得他这么说，心里宽慰了些。
。
尽管他早已猜到八成是因为李柏的事，可还心怀着侥幸，听他这么一说，那丝侥幸便荡然无存了。
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让嫉妒侵蚀自己，而是做一个忠实暖心的听众。因为他百分之百能肯定，季哲欢今晚这番话，绝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是第一个倾听者。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对着李柏倾诉心声呢？
“那么，你为什么难过？”
“因为……他有梦想，而我是他的绊脚石。”
卫霆是何等聪明，略微一提点就猜到是于岚说了什么。于岚和李柏的关系对外界没有公开，但他是知道的。于岚担心季哲欢会给李柏带来负面新闻他能理解，但是要严重到不能联系这个地步吗？
要不然就是他们……
“怎么这么严重？你和李柏……”接下来的话卫霆问不出口，他知道季哲欢能理解。
“他跟岚姐说他喜欢我。”
怪不得。他倒挺佩服李柏的勇气。
“那你喜欢他吗？”
感觉到人摇头，卫霆有点得意忘形。
“不就是不联系吗，你又不喜欢他，何必这么难过？”
他这番话不仅没安慰到人，还让季哲欢一下子生起气来。
“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啊！”一想到他是为了李柏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卫霆胸口压着的怒火就像野草般疯长。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季哲欢一把推开人站起来就要往卧室走，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卫霆一把伸手将人抓进怀里，狠狠堵住他的唇，只有这样，这张嘴才不会说出他不爱听的话。
季哲欢没有回应，也不容许对方进一步的侵犯，卫霆也不逼他，两人就这么唇贴着唇。
双方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卫霆自知自己言辞不当，只是他依然不懂，季哲欢为何会这么难过。放软了语调：“对不起，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不必为这种事伤心，路是他选的，责任也应该由他自己承担。”
算了，你根本不懂。
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他和李柏之间的感情，早就被他单方面划分为亲情，他们不会明白亲情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失去李柏，就等于再次失去一份他臆想的亲情。
“卫霆，谢谢你，事情我会处理好。”
“你要怎么处理？于岚怎么跟你说的？”
“我……回去找李柏说清楚。”
“你觉得能说清楚？”连他都能看出来，要是能说清楚，李柏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出现在季哲欢家里。
季哲欢摇摇头。
卫霆正色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
卫霆别用深意：“我觉得，我陪你去会更有效。”
良久，季哲欢点了头。
卫霆得意的扬了扬嘴角，他在不会承认他是有心机的呢。
今晚他已经向他迈出了一小步，他会等。
卫霆的那幢公寓里东西一应俱全，收拾了衣物和一些必须的东西，往卫霆车上搬。
两个人都怕被认出来，热得一身汗也不敢摘掉帽子和口罩。
尽管从事发第二天，卫霆就安排了人随时蹲守在季哲欢家周围，别说记者，任何一个可疑人物都无法接近。
搬好家已经是一点多，季哲欢数了半年的房租给交卫霆，卫霆犹豫着收下。
他没记错的话，季哲欢说过他是为了钱才拍戏，圈子里不乏这种人。这么说来，季哲欢的家庭情况很不好？他很缺钱？也是，住那么老旧的楼房，情况肯定不好。
他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他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
卫霆又找了个要帮季哲欢整理行李的理由想要留下，被季哲欢毫不留情的赶出了门。甚至还没收了他的钥匙。
理由是，半年内，这房子就暂时属于他季哲欢了，他可以行驶一切房子主人的权利。
卫霆终于暂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在A城，这房子论低价论规格，都不止两千一个月。
心里发誓了几百次要离这个人远一些，却总是不知不觉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知不觉接受了他的那么多好。
其实卫霆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谁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