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再来吗?”
董博呈在沙发上坐下,他有些累:“安叔,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相信,但是……但是黑狱呢?”安管家甚至忘了给董博呈倒水。
“安叔,坐下聊。”
安管家也不忌讳,坐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诫:“少爷,这么多年你不容易,再努力个几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不应该再多生事端。”
“高枕无忧?”董博呈冷笑着重复了一句,“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安管家也知道那只是妄想,少爷这身份,一辈子都洗不白了。
“那……黑狱呢?那么多兄弟,总不可能让他们都去美国吧?他们的家人都在这里根本没法离开。”
董博呈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带了疲态的面容少了防备显得亲和起来。这么年轻的年纪,却经历了一辈子一般那样累。
安管家甚至觉得人已经睡着了,准备起身去拿毯子,人却突然开口了:“等我再美国稳定后,黑狱大概就……不存在了吧。”
“你要解散黑狱?!”安管家惊叫出声,才想到恐怕被门外的手下听见,赶紧压低了音调:“少爷,您要想清楚,这是您忍辱负重了十三年才换来的!”
“安叔,我忍辱负重十三年是为了报仇而不是黑狱。”
安管家还想再说什么,董博呈挥了挥手,起身回房休息了。
智源书店。
小小的书店,三十平米的样子,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的装满了无数的书,让整个店里都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
季哲欢站在人字梯上在把本子抵在书架上做完最后一项记录。梯子收好放进后面的储物室,本子交到柜台处的中年女人手里,压了压帽檐说:“老板娘,第一个柜子的都整理好了,我先下班了,您也早点回家,老板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好,快下班吧,路上小心。”中年女人微笑着从抽屉里取出墨镜递过去。
季哲欢接过同老板娘道了再见,推开玻璃门带上墨镜往车站走。
这份工作很简单,薪水也不高,但是他很喜欢。那天进书店打算买本菜谱,看到老板娘在张贴招聘启事。原来是老板整理书籍从高处摔了下来伤了腰,他开口问是否可以应聘。老板娘是个睿智又善良的人,很快认出了他,他告知对方自己已经不再拍戏,当天就同意让他来工作了。
走了几步,抬头看到转角处停着一辆非常熟悉的车子。很快车门被打开,身材挺拔相貌俊逸的男人下了车大步朝他走来,一开口便是质问:“你果然在这里打工?”
“嗯,闲的慌找点事做。”被发现的慌张很快不在,季哲欢回答。
“胡闹,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卫霆抓起人的手往车里走。
季哲欢坐上副驾,等卫霆也坐了进来才说:“不会的,都这么久了也没有被认出来。”
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才一直瞒着。
卫霆替人系上安全带,自己也系好了,发动车子:“我今天听燕子说看到像你,没想到果然是。工作辞了吧,被认出来不好。”
季哲欢不太高兴:“不要,我喜欢这份工作。”
“工作可以以后再找,现在是非常时期……”
季哲欢忍不住打断卫霆的话:“我不想自己没有一点价值……”
话未说完,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个座机号,本不想接,但更不想与卫霆争执,很快接起来:“你好?”
“您好,请问是季先生吗?”普通的女声带了焦急的语调。
季哲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的,你是……”
“这里是市医院,您父母病情出现了状况,请您赶快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脑子里一阵轰鸣,季哲欢只觉得天旋地转,赶紧晃了晃脑袋稳住心神:“去医院。”
声音是发着抖的。
卫霆看人突然变化的脸色就立刻猜到了情况,调转方向往医院开:“你爸妈……”
季哲欢第一次在卫霆面前失去了耐心,手指插进发间狠狠揉了一把:“我不知道!开快点!”
卫霆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顾不得去看身旁克制着激动情绪的人,专心致志的开车。
等不及开进停车场,在医院门口季哲欢就叫了停,打开车门往医院里跑。
他的心脏在打着鼓,不敢乱想,大脑是一片空白,脚步却异常轻快。顾不得等电梯,大步流星上了楼,病房里已经没有人。
“哎哟!”
一转身就撞到了看护父母的护工,情绪激动得简直和那个安静的季哲欢判若两人:“我爸妈呢!”
“在急诊室!……哎!季先生!”
慌慌张张的往急诊室跑,被两个护士拦住了去路:“季先生,您不能进去,同时救治两位病人我们已经很忙了,请在外面等。”
季哲欢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握着护士的肩膀猛摇:“他们怎么样了?!不是住了三年多了吗?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年轻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这位瘦瘦的年轻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她挣脱不开,委屈得差点掉下泪来:“先生,我不知道!您弄疼我了……”
“又不是手术,为什么不能进去?!”季哲欢大吼。
“因为同时治疗两位病人,医生们都很忙请您理解……”
卫霆停了车赶上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情形,赶紧上前解救了小护士。
“怎么了?他们还好吗?医生怎么说的?!”这回换卫霆握紧人的肩膀问。
季哲欢顾不得医院到处有人,失魂落魄的将脑袋靠进卫霆的颈窝里,声音一直发着抖:“我不知道,还在治疗。”
卫霆伸手抚摸人的后脑勺,柔声安抚:“没事的,你不是告诉过我他们住了三年多都没出过状况吗?不会有事的。”
蹩脚的安慰,连他自己都不信。
季哲欢抬起头来,已经有人指着卫霆窃窃私语。
在这里被认出来可不好,卫霆拉着人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压低了帽檐,欢欢已经平静了许多,但脸色依然不好,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人窄窄的后背在他耳边安慰:“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季哲欢点点头,头低下去,双手插进后脑的头发里交叉。
卫霆很想将人抱进怀里,可是碍于他这个身份,他不能。开口也不知说什么,两人坐得很近,他悄悄将人的手拉进怀里握着。欢欢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时间过得太慢,三个小时的等待简直比三天还漫长,急诊室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季哲欢就像离弦的箭,第一时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了过去。
大因为同时治疗两个病人,出来了一大群医生护士,季哲欢伸手抓住一个就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季先生,”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医生目光锐利,“病情已经稳定了,请不要担心。”
季哲欢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有人将他父母推出来,削瘦的双亲陷在雪白的被子下,他们仍是毫无表情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
“季先生,我想和你讨论一下你父母病情。”
季哲欢点点头。
病房里有护工在打理,欢欢父母静静安睡着,若不是被子的轻微起伏,根本看不出他们还活着。
他不太方便做什么,摘了墨镜安静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又等了近一小时,才看见欢欢出现在走廊,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好。走过去问:“医生怎么说?”
季哲欢并没有急着进病房,而是靠在了墙上,无力的说:“医生说因为卧床太久,身体各项机能都在退化,可能……挨不了多久。”
卫霆怔在原地,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安慰人:“欢欢……”只叫了一声名字,接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季哲欢强颜欢笑:“我没事,进去看看他们吧。”
卫霆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欢欢,无论如何,你有我。”
季哲欢背对着卫霆,鼻腔忍不住酸了,点了点头,往里面走。
夜十一点,他们已经睡了,其实他们睡与不睡都没有任何区别。季哲欢替两人掖了掖被角,护工站在一旁满脸的忧愁,开口安慰:“季先生别太难过。”
季哲欢眼圈红红的,却没有眼泪。
“唉,你这么孝顺,他们也不知道。”护工叹了口气。
孝顺?呵呵,季哲欢忍不住苦笑,他哪里孝顺,他曾经不止一次恶毒的诅咒过他们去死呢,只不过是自私的想着,只要他们活着自己就不是一个人而已。
卫霆看着人这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道:“走吧,明天再来。”
回去的路上卫霆想了个好主意:“要不把你爸妈转到姚渝那里去,那里环境好又安静,方便你去看他们。”
季哲欢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胸口压着千斤大石,喘不过气来,闷闷的疼。
夜里,卫霆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没有言语,像哄孩子那般一下一下摩挲这人的后背。感觉怀里的人很平静,他知道实际上他睡不着。
半夜醒来,身旁是空的。猛得下了床,隐约听见浴室传来模糊的声音,推开门打开灯。
欢欢像一个孤独的小孩子,穿着薄薄的睡衣,赤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身子轻轻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卫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抚摸他的脑袋:“难受的话要来我怀里哭,你不是一个人。”
坐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眼睛湿润泛红,眼泪挂满了整张脸,嘴里喃喃道:“我诅咒过要他们去死……”
卫霆把人搂进怀里,这姿势很不舒服,仍是拍着人的背安慰:“这不是你的错,那是你以为他们是自杀的。”
季哲欢继续道:“我没想过他们真的会……”
卫霆说:“欢欢,人都会死,或早或晚。在最后的日子里你应该开开心心陪着他们才对,你们是亲人他们感觉得到的,你伤心,他们肯定也会难过。”
季哲欢沉默了半晌,将卫霆的话在脑子里想了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