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是非常惧怕打雷的,这一点颜森印象深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正是雷雨夜,那时假的颜森已经长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的了,碰上个连打雷都怕的窝囊傻子,不能理解的同时,还感到可笑,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颜森就非常恶劣的戏弄了裴钰。
现在裴钰时不时提起那件事,颜森只能红着脸笑笑了事。
因为担心裴钰得空调病,所以颜森走的时候把空调开小了,然后将窗户打开,以便房内不那么燥热。
裴钰睡得正香,而天空已经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动静不大,气势不小的逼近地面,刚才还闷热不已的空气被风划破,白色的窗帘被也被吹拂的飘飞起来。
然而风除了带来一点不安稳的凉意以外,似乎也不能让人觉得舒适多少,雷雨前的空气总是让人微微感到窒息的。
裴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小贱正在往枕头上撒尿,他瞬间惊醒,将小贱驱逐下了床,可是枕头已经惨遭践踏,他苦恼又嫌恶的看着雪白的枕头上那片黄黄的水渍,闻到一股猫骚味儿。
正在裴钰郁闷不已时,一道闪电以狰狞的姿态划破黑暗的夜空,这可够提神的,裴钰扔掉枕头,然而还没来得及堵耳朵,一记响雷就轰隆一声打下来,隔着几十层楼,仿佛也能把裴钰劈晕似的。
连窗户都好像为之震动了,玻璃发出微小的颤动声。
裴钰懵了两秒,然后在下一个闪电来临之前呜哇一声叫了出来:“弟弟,打雷了!”
裴钰打开房门直冲颜森的房间而去,他且跑且叫,可是偌大的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当然也不会有人回应他,裴钰慌里慌张的打开电灯,这时他才看清楚颜森根本不在床上,在预料之中的安全之地扑了个空,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感。
弟弟不知去了哪里!
而外面的雷声一声盖过一声,裴钰吓得快要哭了,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三室两厅的公寓乱闯乱撞,孤独的身影在空旷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最终没有勇气再动弹,裴钰惶恐的扑倒在了沙发里,尽量蜷缩起身体,自己给予自己安全感,并且在恐惧之前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恐惧发现了他……
然而房间里被闪电的光芒映照的犹如白昼,瞬间又归于黑暗,这对裴钰的神经简直是一种折磨,他迅速抓来一个靠垫捂着头,独自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里瑟瑟发抖。
每一个闪电过后,等待震耳雷声的过程就如同秋后问斩的犯人在等待刽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一样;裴钰微弱的哭泣声被雷雨声彻底淹没,可是暗里却进行的汹涌之极,他几乎哭的快要晕厥过去了,因为颜森的呼唤他并未听见。
“哥哥!哥哥……”颜森喘着粗气打开房门,一眼看见了沙发上鼓起的小山丘;他鞋子都顾不得脱,水淋淋的就来到了客厅。
114 无价之宝
“我回来了,哥哥……”颜森伸出手去,试探推了推裴钰的身子。
溺在恐惧中的裴钰一下被惊醒,他猛然坐起,身体极力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他以为刚才触碰他的是雷电化为了实质的触手,惊恐的喘了几下才看清面前的人乃是落汤鸡一样的颜森。
裴钰顿时哇的一声嚎啕起来,简直盖过了雷声,他投向颜森的怀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弟弟……我怕……好害怕,你不……不在家,呜呜……”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颜森也顾不得自己浑身被雨淋湿了,他抱着哥哥,哄婴孩子般有节奏的轻拍他的背部,丝丝缕缕的黑发上正不断往下滴水,顺着深邃的眉眼,顺着直挺的鼻梁……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裴钰温热干燥的肉体上,引来裴钰轻微的颤栗;而他滚热的眼泪溅在颜森湿冷的皮肤上,颜森由外而内如同过电一样迅速荡起涟漪,兄弟二人湿漉漉的缠抱在一起;裴钰怕得失了神,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颜森。
屋外的世界仍然雷声大作,但裴钰此时不怕了,只是心神还停留在刚才那种恐惧的余波里,久久不能平复,仿佛颜森是湍急河流中的一根浮木,此刻,就是他的一切。
“哥哥,我淋了雨,放开好吗?你沾湿了要生病的。”
“不要!”裴钰一听颜森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
颜森笑了,总归他不是圣人,他乐意这样抱着哥哥,病了就病了吧,他侍候就是了。
大雨经过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场仪式后,终于是认认真真的滂沱而下,雷电微弱了下来,伴奏似地声音更衬得房内静谧安宁,雨声遥远的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最真切的,却是彼此的呼吸声。
“哥哥,我们进卧室里去吧。”颜森不由自主的放柔了音调,带着缠绵的压抑感。
裴钰维持这个姿势也是累了,口中却说道:“不要放开我。”
颜森依言让他搂着,然后把他的腿朝两边分开,分别放在自己的腰侧;裴钰领会了他的意思,用力勾住,他像八爪鱼一样牢牢附着在了弟弟的身体上。
颜森一手托着哥哥的臂,一手环着哥哥的腰,稳稳当当的朝卧室走去。
股间有什么东西咯得裴钰心惊肉跳,恰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一个滚雷,裴钰吓得一个激灵,两种恐惧混淆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更害怕什么,总之他是放不开颜森的。
颜森把裴钰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俯身下去,放下裴钰的那一刻,他同时也在迟疑着,最终还是直起了腰:“我把湿衣服脱了。”
裴钰脱力似地仰躺在床上,刚才他真是怕极了,若是那晚的事情再上演,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只怕找不到方法。
房间没有开灯,忽明忽暗中,裴钰看见了颜森的颀长匀称的裸体,仅仅是一个轮廓,都感觉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颜森缓缓回头,发现哥哥正在看自己,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那把火,是在由外而内的烧灼,炙烤得他意乱神迷,却不敢有丝毫泄露。
裴钰的半边脸在光影中呈现一种月白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静静地躺着,颜森甚至捕捉到了他睫毛颤动时的细节;颜森的心仿佛被一只绵软的手掌在轻轻的碾压一样,似乎正有什么要从这种窒息的紧握感中呼之欲出一样。
颜森按捺住体内的冲动,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用微凉的的鼻尖蹭过哥哥颈项间细嫩的皮肤,然后反复的在微凸的锁骨上来回的摩挲,贪婪的嗅着属于哥哥的味道,那是淡淡的沐浴乳香气混合着一种肉体的芬芳,忽然,他上移一寸,在哥哥耳边说道:“哥哥,我爱你……”
裴钰没有回应,而是突然起身从床尾拖来一张毛巾被为弟弟擦试湿发;比哥哥高大的弟弟此地却低伏在他腿边,乖顺犹如一只大型全科动物般不声不响的任由哥哥为自己服务。
裴钰擦拭的动作时断时续,他的内心在迟疑,在忐忑,知礼仪的他从小便知道在别人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自己应回答不用谢;可是,没人教他,当有人说我爱你时,他该怎么回答!
裴钰觉得应该要说点什么的,那个答案朦朦胧胧的快要破土而出,却又总是不肯明朗的现身。
情急之下,裴钰捧起颜森的脸,把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知是单纯到发傻,还是傻得很单纯,这么一个人,所谓亲亲,就只知道亲在右脸蛋和额头,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最亲密方式;所以即使是常人看来幼稚如孩童的举动,却满含了万千语言所不能囊括的情愫。
裴钰的唇柔软润泽,像一枚绕指柔所化的烙印打在颜森的心头;他长久的保持跪姿,感受着这个吻。
一夜无话,一夜好眠,至少,对裴钰来说是这样的。
早晨醒来的那种心情,类似于在一场冒险后得到了一件无价之宝;而若是不曾冒险,那他永远会当他做是洪水猛兽。裴钰一直以为跟颜森 睡同一张床会出事,尤其是在这张床上,昨晚心怀侥幸,一觉醒来,却是满怀庆幸。
而他不知道颜森昨晚忍得有多么辛苦,恍惚有那么一刻,颜森以为自己就他娘的快要羽化成仙了。
那丛火苗堪称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裴钰一个不经意就能引发,可当颜森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他却是不再管消火这项售后服务,简直没有道德!
颜森差一点被自己感动的落泪,最后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给憋晕了过去,总之他是随裴钰一同醒来的,所以这个清晨看上去是那么地宁静美好。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雷厉风行,去得也是干净利落,仿佛夜里的一场梦境,再醒来已是烟消云散。
裴钰蹦 到阳台上,抬头一刻,今日的天空真真叫一碧如洗,城市里难得有这样明媚的天空,所以裴钰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只是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看上去有种倒霉的滑稽相。
裴钰就顶着这么两个核桃眼过了一天,到晚上了才完全消肿,于是那醉人的清澈水色又终于得以示人,可昨晚被吓破的胆可就没这么容易书面恢复了,裴钰一直质问颜森昨晚为何不声不响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
及至到了今晚,他也不睡觉了,生怕颜森再跑了而老天又要打雷,索性是拉着颜森的胳膊不让走了。
颜森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满足于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裴钰在知道弟弟是去工作后,便也不再咬着这事不放,而是要同他一起到唱歌的地方去看看。
“你真的要去,不睡觉”颜森拍了拍挽住自己胳膊的手。
“嗯嗯!我今晚不困,想看你唱歌,我保证乖乖坐着,绝对不给你添乱。”裴钰很认真的做出承诺,然后伸手要求拉钩钩。
颜森本也没打算拒绝,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今晚时间尚早,而且天气凉爽,颜森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和裴钰散着步来到了PUB,一路上,颜森偶尔会听到似曾相识的猫叫声,狐疑着四下一看,却是并没有发现猫的踪影。
结果到了PUB内,颜森才知道裴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