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泠又问了一次,同样没得到任何答案,他也不在意地再度爬上床,拥着全身僵硬的冰川隼伴他入睡。
***
向来对时间很有概念的冰川隼,果然在还有五分钟就两个钟头时张开眼睛。
冰川泠还是就住抱着他的姿势睡得正香甜,但瞥见他甜美的睡容,就让没睡饱的冰川隼不由得动气。
有些光火地推开那只紧紧抱住自己赤裸上身的手臂,见到他被吵醒的惺松睡脸,总算让他好过了些。
「哥哥?」
起身的一剎那,冰川隼几乎以为自己会往后跌去,无法言喻的酸痛彷佛是从腰背的内侧整个窜土来似的。
连坐着都直不起的上半身像是绑上铁球一样沉重,无法忽视的剧痛在他想离开床铺时直击骨髓深处。
在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直接站起来后,他不得已将双手撑在墙上,有了支撑才勉强能站立。
在这种连站都是问题情况下,更别说是走路了。
但不愿拜托害他落魄至此的罪魁祸首,又为了能及时赶到机场赴约,他无论如何都要能自己行动。
话虽如此,他全身上下的关节似乎都被铁片卡住一样难以动弹,双手双脚也像是被石膏固定住一样不听使唤。
勉为其难才站起来的双腿根本无法靠拢,膝头也总是打不直地颤抖不停,为了能自由行动,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倚靠在墙上;但背脊明显地无法挺直,佝偻的模样简直像是个年近百岁的老者。
每跨出一步都感觉得耗上生平最大的气力,他不免怀疑自己这个样子真能一路撑到机场吗?
在一旁瞅着他明明无能为力、却一直想靠自己力气行走的模样,冰川泠像是看不下去地跳下床到他身边。
「我来帮你。」
那俐落的动作惹毛了连迈开一步都很困难的冰川隼。
「不必了!」他嫌恶地想打掉他伸来的手。
「不要逞强,哥哥。」冰川泠自然没顺他意地搂住他,含笑的低语贴在他耳边响起,带出他体内一阵不知为何的酥麻,「我可都没有手下留情,你能站起来已经令我很惊讶了呢。」
「你……」
冰川隼气急败坏地抬起头来,再次想拍去他的手,却挫败地发现自己压根儿拿他的我行我素无可奈何。
「想去哪里?哥哥,我可以替你服务啊!」
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冰川泠,因为他不仅说话的语调轻快高昴,就连眼中都闪着笑意的光芒。
「我的……衣服!」
冰川隼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已经快没气力与这个疯子抗衡,他决定能省则省下自己所剩不多的气力。
「衣服?你要衣服做什么?」似乎认为他的需要很不合自己的认定,冰川泠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他。
「你是要我裸着身子开车吗?」
他的不迟钝让冰川隼毛躁起来,怎么也甩不开那彷佛拥抱一般搂住自己的手臂的焦虑更是令他心力交痹。
「开车?」
霎时,让四周适温的空气骤降二十度的冰冷语气,使得冰川隼错愕地测过头看着脸色阴郁的冰川泠。
他知道的。
那种神情……
就和两天前逼问他有那艳儿的事时如出一辙,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冷峻。
「你以为你要去哪里?」
抓住他右上臂的手倏地收紧,深沉、阴冷的声调带着令他心头一悚的不祥预感,定定锁住他的视线更是专注得诡异。
「你忘了?」设法不被他骇人的反应影响,冰川隼尽量镇定地说道:「我不是说过我已经和岚月约好,再不出发——」
「冲岚月?」冰川泠泠泠地打断他,「你还没想起来?哥哥,那家伙就是森兰丸,从以前就对你不安好心,仗着侍童的身分——」
「够了!」
手臂肌肉被紧抓得发疼固然让他失去耐性,但让他再也按捺不住的原因则是泠突来的满口胡言。
他当他是没读过本国历史,不晓得他口中提到的森兰丸是何许人物吗?
冰川隼是不晓得他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就发出这种让人一头雾水的怪论,但提起一个已经作古好几百年的历史人物,又好死不死偏挑结束日本战国时代的二大功臣之一织田信长的贴身侍童做什么?
他可一点都想不通自己或冲岚月会跟这些个古人扯上什么关系!
「我不想再听你发表些奇怪的意见,把我的衣服拿给我,我得出发了。」
尽可能不去理会泳川泠寒如冷月的目光及带刺的口吻,反正既然甩不掉他强人所难的「扶持」,冰川隼索性将他当作墙壁的延伸,想借着他走到床角,从那堆挤成一团的布堆中找回自己的衣物。
「不。」
***
「什么?」
听到那声简短有力的拒绝,又发觉紧扣自己身躯的手臂不允许他挣脱地环抱住他,冰川隼简直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没让他的困惑超过半秒钟,冰川泠猝不及防将他压在墙壁上,笔直而认真地凝视着他。
「你不准去,哥哥。」
「啊?」
「我不会让你去的。」
「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冰川隼发现自己已经被整个人带回床上,完全无法反抗的瞠目结舌。
眼一抬,他无可逃避地对上压在他上方、以恐怖的神情瞪着他的冰川泠。
「我不会让你去找他的,哥哥。」
和神情一样骇人的低音在距离他的脸孔不到十公分的高度回响起,冰川准的脑中有种听见蜜蜂翅膀嗡嗡声的错觉。
「泠——」
「你认为我会让你对他投怀送抱吗?」
原本还不晓得该如何反应而呆滞傻眼的冰川隼,在这句话灌进耳里后,先是惊愕地张大了嘴说不出一个字,久久才清醒过来的大喊:
「你脑袋究竟哪里有问题啊?」
对于眼前的问题,他虽然还理不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泠绝对不正常!
姑且不论他竟会对自己有这种妄念还将之付诸实现,他没想到他运外人都不放过,甚至想将他拉进这浑水中!
「我不想再陪你瞎扯了,让我起来,我要——」
「不行。」
冰川泠毫不留情地拒绝,而那紧紧箝制他行动的双手和言语更是透露着阴沉的坚定。
「泠!」
他还以为即使两人在发生过那种事后,所有的一切还是能一如往常,但看来他似乎过于天真。
他想不通泠侵犯自己的动机,更不能了解他顽固地限制自己行动的原因。
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他的生活绝不让他改变。
「让我出去。」冰川隼仰着脸,不快地紧蹙眉头。
「不。」
「泠!」
「我说不要。」
「你别太过分!」
冰川隼的反应像是想痛揍冰川泠一拳,如果他的手没有被他分别扣在头顶的两侧,他百分百一定挥拳出手。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冰川泠又压低了身子,几乎是贴在他唇上的开口:「我已经……等得厌了!」
意喻不明、彷如呓语一般的低喃让人毛发倒竖,再定晴一瞧那犹在梦境、却正经得可怕的骇人神情,冰川隼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悚,并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气自脚底缓缓升起。
「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哥哥。」那让他控制不住恐惧的低喃嗓音继续说着:「在等了那么久之后,你终于又是我的了。我会让你再也无法想到其它人,包括冲岚月,和那个叫有那艳儿的女人!」
无暇去思考他这番令人困惑话语的真正涵义,冰川隼在意的是那对他而言几乎是当头棒喝的第一句话。
永远……
「你是……什么意思?」他戒慎、惶惑地问着,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冰川泠给了他一个令人打心底发毛的绝美微笑,「这一辈子……不,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唯一能待的地方,就是我身边。」
冰川隼喉头困难地吞了口口水。
他从没想过可能会有这种事,也从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这一刻,就算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否认,也无法改变他竟被自己一心想逃避的弟弟软禁的事实。
「你干什么?」看着冰川泠的唇落到自己的颈子,他反射性地惊叫。
纷乱的思考完全没有缓冲的空间,他发觉自己又被迫面临另一个危机。
「你既然还有精神坚持要去找冲岚用的话。」轻咬他锁骨的唇吐气如兰地道,「哥哥,我就不必太过怜香惜玉了,你说是不是?」
就算冰川泠这个举动和这番解释不足以让他理解即将发生的事,而他接下来的举动,也就是将自己裸裎的身体大剌剌的磨蹭着他时,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你不是说过今天不会再对我做什么的吗?」
冰川隼竭尽肺部里所有气力地大喊,震惊地指控他的食言,但这显然对现状无济于事。
第八章
啊……
又是那个相同的梦。
就像是上回那个梦境的后续发展一样,身为恶魔的闇在那次之后,就经常到河边见他新结交的天使朋友。
有点像是化身梦中的人,也有点像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