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邪火的？”
启成又看向吃得正欢的陆大医生，陆大医生边吃边打着哈哈：“就随便聊了一会儿，没什么的，他发神经，你别在意，一晚上就好了，明天就等他上门来给你赔礼道歉来着。”说完陆川还拿了块茄饼一口咬下去，“呃，味道还真不错，外脆内软的。”
李岳见问不出话来也就算了，放下手中的糍粑就和陆川抢茄饼去了，边抢还边说：“你不是说油炸的东西不好吗？别吃了。”
“所以说我更得防止你荼毒下一代啊，我帮你解决掉就好。”陆川回答得一脸正义凛然的。
启成看着只吃了几块的糍粑，再看看抢茄饼抢得正HIGH的两人，突然觉得心上被人狠狠掐了一把，说不疼那是假的。
玩闹中的陆川一个不经意看到了他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顺手扔给他块茄饼，“快尝尝，味道还不错，糍粑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留着晚上再吃好了。”
启成答应了一声，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好过了不少，转过身来就把陆大医生一时良心发现递过来的茄饼给了李岳，一脸狗腿地对他说道：“别和他抢啊，来，吃这个，还要，我帮你抢！”这话说得，差点没把陆川给气死过去。
下午李岳抽空问过启成这趟回去出了什么事没有，启成两眼一转，说是唐凌把厨房搞得太乱跑去打扫厨房了，陆川从旁看着叫李岳别太担心他了，先顾得了自己再说，启成又不是小孩子了。李岳皱皱眉也只好作罢。
晚饭李岳吃得不多，启成一直问他怎么了要不要过些时候做点夜宵什么的，李岳淡淡地表示没胃口而已，用不着，陆川倒是连着喝了两大碗的排骨汤，他有预感，自己扒拉着李岳混吃混喝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能吃多少就得吃多少，过了这个村可找不到这个店了啊。
李岳早早地进了卧室，看到上午自己和唐凌两人闹腾得乱糟糟的床面又是一阵心烦，躺床上拿了本小说心不在焉地看着，眼睛老止不住往电话上瞟。小说都懒心无常地翻了十好几页了也没见手机有个动静，气得他翻书翻得更大力了。
一个小时过去，差不多九点了，李岳的手机才总算响了起来，李岳有心让唐凌着急一会儿，故意不去管它，拿着小说就当没听见，直到铃声都持续了快一分钟了，才放下小说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那边他奶奶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李岳，你都干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上哪儿瞎混去了？”
李岳瞬间心情一下就失落了，有气无力地回道：“没干什么，就刚才看书看入迷了没听到手机铃声来着。”
李奶奶似乎还有所怀疑，这边李岳赶紧澄清：“你听听，我这边这么安静呢，压根就没出门，能上哪儿混去？”
“那你还说没听见手机铃声？”李岳奶奶出了名的不依不饶。
“呵呵，”李岳赔笑，“你孙子我这不是热爱学习吗？我扑在书本上就跟饿死鬼扑面包上一样啊。最近家里还好吧？打电话有什么事？”趁机转移话题。
“还好……”李奶奶接着说了一大堆家长里短的事情给李岳听，李岳因为有一阵没给奶奶打电话了，心怀愧疚，听得也还算是认真，时不时地答应两句。
末了，李奶奶才说道这次电话的主要内容——李岳的生日快到了，让他抽个时间回家一趟，家里的香肠什么的都弄好了，等李岳回来尝尝，因为李岳的生日邻近腊月，别人家过生买个蛋糕煮个鸡蛋什么的，李岳奶奶自己不喜欢吃那些东西，直接给他煮两截新灌香肠打发他，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给李岳过生日的常规保留项目，再然后就是问他过年什么时候放假，早点回家早点跟她一起出去看姑娘。
李岳一听这话可就一下紧张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敢回家啊，出去见个人都得藏头藏脸的，回去了还不把他奶奶给吓死啊，支支吾吾地说导师要留着做设计不放人。奶奶听着很气愤，在电话里大骂一顿李岳他们导师。李岳默默地在心里为他那倒霉的导师给说了句对不起。
两人又东家长西家长地说了好一会儿，李岳奶奶跟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李岳最近看见唐凌没有，李岳做贼心虚地说好一阵没联络，问她怎么了，奶奶说今天看见唐凌他妈了，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很憔悴，一问才知道唐凌不听话了，李岳忙问具体情况，奶奶说她也不清楚，他妈也没说明白，就是摇头叹气来了。李岳心惊胆战地答应了声。
后来奶奶看时间晚了，说要睡觉了，让李岳也早点休息，那意思就是要挂电话了，李岳心里挣扎了老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奶奶，其实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奶奶打着呵欠问他什么事。
李岳吁了口气，咬了咬牙，终于问出口了：“当初我爸带我回家的时候，奶奶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家门？”
电话那边一下安静得吓人，只剩奶奶突然显得急促了不少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奶奶才语带慌张地问道：“你都想起来了？全部？”
李岳听奶奶慌了，一下子觉得奶奶好可怜，要不是确实情非得已他绝对不愿意让奶奶知道他已经想起这些事情来，这会儿也只有硬着心肠说道：“是的，上次回家的时候晚上做梦想起来的。从头到尾都想起来了。”
那边又安静了半晌，然后才听奶奶略微发抖却故作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怪奶奶吗？”
“不怪，”李岳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奶奶一手养大的，唐凌说得对，养大于生，他绝对不会怪到奶奶身上去，“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那边奶奶一下就哭了，声音还没放开，哽哽咽咽的，听得李岳心里更难过，奶奶过了一阵才平复了一下情绪，哑着嗓子说道：“其实后来出了那种事，我一直挺后悔的，要是我一早就让你爸和你回家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儿子是被我一手害死的……”
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抹泪，李岳劝了老半天才止住，奶奶继续说道，“本来你爸爸念书念得好好的，你不知道吧，他是我们那条街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我孤身一人把他拉扯大，他从小就很争气，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可是他进了省城上大学，去了一年，第二年死活就不读了，硬是要出海，我真搞不懂他想些什么，他爸，也就是你爷爷就是在海上出事的，而且他大学上得好好的，怎么就一心想出海了呢？我不准，他直接就在学校把学给退了，我去学校里找他们班主任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只要你爸他回去上学退学什么的可以不追究，结果倒好，你爸压根就没再回来过，托人给我带了个口信，就这么突然跑海上去了。我当时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米水不进，他都再没个音讯。”
李岳听到这儿，不由得也对他爸有了点意见，这么干也太自私了吧。
那边奶奶接着说道：“再然后就是三四年了，有天我突然又接到信了，说是他要回来了，我心里那个高兴啊，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儿子啊，回来就好，人平安就好，我当时甚至还想再去求求他们那个班主任，看能不能把之前的几年时间办成休学，他一回来还是继续念去。”
这下李岳彻底明白了，奶奶当初这么不让自己父子两回家完全是自己的缘故，奶奶一看着他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拖油瓶，又耽搁自己儿子的学业前程，肯定得冒火。
果不其然就听奶奶说了，“那天其实我等他等他好久，因为带信的人没说具体时间，我就坐在院子里面望啊望，深怕他回来了见家里没人又给走了，然后终于被我等到了吧，他手里抱着一个你。我当时真是气晕了，一下子觉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他就说这是他儿子我孙子，连你妈是谁都不肯说，我再怎么打他骂他哭他求他都没第二句话，我当时真恨不得从来没生他养他过了，连带着也恨上了你。”
说到这儿，奶奶小声笑了一下，“小岳啊，是不是觉得奶奶挺坏的，你五岁之前我从来都没抱过你，也没答应过你喊我一声奶奶。”
李岳默然，久久才说了句：“奶奶，我不恨你，是我拖累了我爸。”
“胡说！”奶奶这一声声音挺大，“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是他儿子我孙子，那都是应该的！他后来出事情，那都是自找的！”
“奶奶……”李岳的声音也有点哽了。
“哎，乖孩子，”奶奶答应了声，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不要太多心啊，那些事情记起了也就记起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记住，千错万错都不是你的错，绝对不要背什么心理负担啊。”
“嗯。”李岳抽了抽鼻子。
“……”又过了好一会，奶奶又说道，“其实吧，你爸和你秦阿姨结婚后，我还悄悄去看过你们，你秦阿姨人不错，对你们爷俩都挺照顾的，我本来还以为就这样也可以放心了，谁知道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嗯，秦老师是个好人。”
“你真全部想起来了？”那边奶奶蓦然音调又拔高了。
“嘿嘿，”李岳都被自己奶奶这么试探自己给搞得破涕而笑了，“真想起来了，一点不漏。”
奶奶叹了口气，“想起来了就想起来了吧，我是宁愿你永远也记不起来的，当年刚出事那一会儿你整个人都傻了，要不是你唐叔叔请了个专家来给你看看，还不知道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呵呵。”李岳赔笑。
“就拿你爸的事情当个教训吧，”奶奶说道，“以后你可得记住，珍惜眼前人啊，千万不要什么事都只顾着自己，多为对方想想，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