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彦撇撇嘴,扭头看安镇远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优雅地翻着菜单。
安镇远点了糖醋排骨,一道脆皮炸鲜奶还有一盅蜜汁荔枝褒。
“我晕,”彭彦看着菜单,双臂放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安镇远,惊讶地说:“没看出来啊,你这么爱吃甜啊?”
韦一明哈哈笑两声,说道:“看不出来吧,这家伙超级喜欢甜食,抽屉里还放着大白兔和金丝猴呢。”
彭彦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僵硬地点点头,表情里有点不屑,“我还是头一回见一个男人这么嗜甜的。”
“嗯,小时候吃太多苦了。”安镇远一语双关,又将菜单递给彭彦,“给,看看你想吃什么?”
彭彦推辞摆摆手说:“你们点吧就,我什么都行,我最害怕点菜了。”
安镇远手指点点嘴唇,又翻了几页,征求意见地问道:“要不来个辣子鸡丁,韭菜虾仁?”
韦一明喝一口茶,连忙将杯子放下,嚷嚷道:“对对对,这俩菜最好。”
彭彦斜眼瞅韦一明,就静静地看其扯淡,用无声表达不满。
“怎么了?”安镇远看看两人,一头雾水。
“嗨,熊孩子挑食呗。”韦一明摆手,又解释道:“彭彦从小就不吃青椒和韭菜。”
安镇远一怔,看着彭彦说:“你也不喜欢青椒韭菜?”
彭彦摆摆手说:“嗨,受不了那味儿,跟嚼毒药似的。怎么?你也不喜欢?”
“不,不是。”安镇远低头端起茶水啜一口,声音淡淡的答道:“以前一个,朋友,也不爱吃。”
韦一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缘分啊,有机会介绍你那朋友给他认识认识啊,估计两人肯定有话题。”
“哎哎哎,”彭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磕磕桌子,“你个34岁老男人有点正型儿么?这,有什么好笑的,真服了。”
安镇远笑道:“别说,还真挺有缘的,他也是单名一个‘彦’字。”
“哦?这么巧?”韦一明问道。
“嗯,他叫……”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安镇远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话,他掏出来,用眼神示意韦一明接个电话。
“喂,父亲……我在外面,嗯……集训要多久?”安镇远一边接电话一边把玩一盒火柴,“好的,我尽量每天早点回去陪他,嗯好的,我明天送您。”
安镇远讲电话的声音很轻,能听出很尊敬电话那头的人,跟彭彦印象中差别很大。彭彦舔舔牙齿,觉得他此刻挺像个绅士的,觉得他有点小帅。
挂了电话,安镇远将电话放到桌子上,重新拿起菜单,“这菜很不错的,基本吃不到韭菜味,让师傅炒火大点儿,多吃韭菜对男人好。”说完安镇远还特别善意地笑笑。
彭彦天天牙齿,但默不语,径自抢过菜单。心想:这小子故意挤兑人吧!!
韦一明有点幸灾乐祸,不反对,点支烟问道:“我记得你父亲是篮球教练?”
“嗯。”安镇远点头,“这不夏季大学生篮球赛要开始了,他领队去基地集训去了。”
彭彦听到后抬头看安镇远一眼,本来想插话聊聊篮球的,后来想到俩人还有梁子没解呢,就没吱声继续点菜。再者“巴西世界杯”马上要开始了,到时候谁还看篮球啊。
韦一明笑笑,“你父亲是个温柔的人,刚才让你每天早点回去陪你妈妈吧。”
安镇远一怔,略有迟疑的说:“嗯,算是吧。”
彭彦点了两个超级辣的菜,又要了一箱喜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安镇远要开车,所以滴酒不沾。彭彦和韦一明因为好久不见了,又是发小,一箱喜力全部见底。
安镇远见机行事,三番五次将话题往副主任竞聘的事儿上带,探听虚实,打听□□,但是都被韦一明有意无意地岔过去。
最后安镇远三缄其口,眼神来回穿梭在两个准酒鬼身上。
韦一明夸彭彦拉丁舞跳得激情澎湃,篮球打得潇洒漂亮,唱歌极具天赋。还爆料彭彦学习不好,体现在数学从来没超过50分,物理化学只会死记硬背公式,地理历史还凑合,作文全凭字儿写得好加分。
“小安子,我跟你说,”韦一明打个酒嗝,大着舌头说:“你知道我过生日,他怎么用英语对我说生日快乐么?”
安镇远听到类似太监的名号眉毛一挑,顺着韦一明的话头说:“怎么说?”
韦一明一拍大腿,“尼玛他就是个奇葩,我过生日,他竟然给我来了个Happy New Year!”
安镇远淡淡一笑,看向彭彦。
彭彦也不反驳,勾着嘴角端起酒杯灌几口,脸上则堆满了笑容。
“不过彭二有个优点,就是特有女人缘,小时候小姑娘都愿意跟他玩儿,没办法啊,小子长得人模狗样,嘴还特么的甜,可他明明是个坏家伙。”
“那是,女人都喜欢坏男人,不喜欢长坏了的男人嘛。”安镇远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微笑地看着彭彦回应。
彭彦眨眨眼,叹气道:“女人缘好很多年,却依然单身狗!”
说完,他起身,端起杯子,“韦哥,来,干了这杯咱回家,要不嫂子该孤枕难眠了。”
韦一明,安镇远先后起身。
韦一明说:“我回去软玉。温香。抱满怀,你呢,回去就右手搞一回得了,撸多伤身,啊。”
“滚蛋!!”
安镇远以茶代酒三人碰杯。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安镇远把韦一明送到家,出小区门口后将车听到路边问彭彦。
“得了,我下车。”
“怎么?”
彭彦理直气壮说:“不用你送,咱俩梁子还没解呢!刚在饭桌上,咱属于公式化吃饭,好歹以后咱俩是同事。现在是私底下,个人恩怨没解决,我不想。鸟。你!”
“这么小心眼啊?!”
“嗯呐,我哪儿都大,就是心眼小。”
安镇远摇摇头,笑着说:“好了,我不对,你喝那么多,又这么晚了,一时半会打不到车的,而且又要下雨了,你别再淋着回去。”
彭彦拉下车窗,看看外面的天空。
闷热,这是一场大雨的节奏。
彭彦不是小心眼的人,知道这是安镇远的道歉,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也许是喝点酒的缘故,他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有点无理取闹,甚至含点撒娇的成分。车内空调一吹,他打个冷颤清醒不少,顿时觉得自己把自己膈应的不轻。
细细品味,彭彦觉得安镇远是有点关心的成分在里面的,彭彦多少有些触动。他自己单独惯了,和铁磁们逛夜。店,KTV,喝到酩酊大醉没人会担心他会不会淋雨,没人会考虑他会不会打到出租车。即使邹龙也不行。
真想不到,给出这种很平常的关心,竟然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让人火大的陌生人。
这是,什么感觉?
在席间,彭彦偷偷地打量过安镇远,他吃饭细嚼慢咽,很有教养。说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他记得爷爷告诉他这是一种礼貌。
彭彦此时此刻到不知道改说些什么了,索性闭上眼,一副我接受的样子。
安镇远哭笑不得。
彭彦家住在东区的“笃竹小院”,那是一片木质小洋房集中区,不像“海芋别墅区”那样阔气,但是自成一派,格调相当优雅。烟城人都说,要想阔住“海芋”,要想雅住“笃竹”。
回去的路上,俩人的运气非常不好,路过6个十字路口,全部中彩,一水儿的红灯。
要说遇红灯这不算什么,关键是车子快到彭彦家的时候就熄火了。彭彦拿手指抠抠下巴,心想自己不会是走背字吧,先是自行车爆胎了,接着坐这哥们儿的车,全尼玛红灯,临了到家了车胎还给爆了。
后来又想,不科学啊,这跟自己有啥关系啊,看来是和这人八字相克,命里犯冲。
安镇远有些无奈,解下手腕上的表,准备排查故障。
谁知,顷刻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彭彦当机立断拉着安镇远的手腕往屋里跑,饶是这样,俩人还是全部淋透。
安镇远抬手拨额前的湿发,却发现彭彦还握着他的手腕,他这一动,对方才意识到。
彭彦松手,黑暗中,他看见安镇远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咧嘴尴尬一笑,浑身不自在,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最后拨拨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得,今晚住这吧。”彭彦上前两步打开落地灯,对安镇远说,“不跟你收房租。”
安镇远一笑,点点头,打量屋子的布局。
彭彦家有一个小院,里面种着一棵树,刚才跑的太快,安镇远并没有看到是什么树。
他家是开放式厨房,这点和安镇远家一样,只不过彭彦家厨房的颜色基调是以暖色的橙色和红色为主色,而安镇远家则是白色为主。
电视背景墙上画着创意玫瑰花,火红的花瓣显得整个客厅无比奔放热情。
安镇远看看彭彦,觉得颜色非常符合他的性格,他又看看其他的屋子,问道:“你自己住?”
“嗯呐。”彭彦懒懒地答应,没有多做解释,安镇远没有再冒昧地问下去。
彭彦揉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疼,“那什么,快脱,都湿了,穿我的衣服。”
“好。”
安镇远声音真的有种魔力似的,和外面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了让人很舒服。
彭彦觉得气氛一时间有些怪怪的。
“我去屋里给你找。”
说罢,彭彦踢掉脚上的帆布鞋,光着脚踩到木地板上,一边晃晃悠悠朝卧室走一边费劲巴拉地脱上衣,最后将衬衣团成球状,准确无误地投到竹制的收纳篮子里。投完后,彭彦孩子的握拳庆祝,“YES!!”
彭彦朝卧室走,淡黄色的灯光将他整个身体线条虚化了,象牙色的肌肤像抹了一层蜂蜜一样,闪着柔和的亮泽,安镇远眼睛暗了暗,不知不觉咽口唾液。
他将手工制作的皮鞋脱下放到鞋架上,跟上了彭彦的脚步。
☆、第7章 浴室
安镇远走进来的时候,彭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