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陈霆突然紧张地掏出手机看时间。
欧阳晓有些失望地问:“门禁时间过了?”
“没事,现在放假,顶多被宿管员骂两句。”陈霆郁闷地缩了缩脑袋,“我该走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还好。”趁陈霆跟他说再见之前,欧阳晓马上又添了句,“要是回去太麻烦,你可以在我这儿睡一晚。”
陈霆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提议:“我是无所谓,就怕你不方便。”
“怎么会。”
可是等到真正睡在一起后,欧阳晓就后悔做了让陈霆上床的决定。
临睡前陈霆还抱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我从小到大睡相都不好,压着你胃怎么办?要不我就睡沙发吧?”
欧阳晓当时就不置可否地笑了,心想睡相不好的人又不是没见过,你能折腾得过欧阳蕾吗。
没想到他真的能。
本来陈霆还很有自知之明地挂在床边上,那副瑟缩的小样就像等着谁把他五花大绑了,看得欧阳晓各种于心不忍。后来发现这家伙一旦睡着了简直是恶态毕露,整了个大字型霸占三分之二的床不说,一翻身就把睡在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压结实了,手手脚脚都八爪鱼附体地往自己身上缠。
欧阳晓这才明白不该相信陈霆那是谦虚。
直到分针都滴溜溜地走完了一圈,心中的羊也数到了第两百一十二只,他还是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足以入睡又不至于将陈霆踹下床的姿势。
果然太过轻信了自己和别人同床的忍耐度,即使那个人是他毫无底线地妥协的好朋友。
所以他现在只能对着酣睡的陈霆咬牙切齿。
偏偏这家伙一睡着就不再像篮球场上那么张扬,还难能可贵地表现出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连笔挺的鼻梁也融进了柔和的月光里,每个角度都像在诉说着“我对人畜无害”这句话。
害自己连责怪他的渠道都找不到。
不知怎么他又注意到了陈霆的嘴唇,这时只是弯起一个平常的弧度,偶尔会随着呼吸起伏张开小小的一条缝,那里喷出的温热气息仿佛能把人吸过去……
想到这里的欧阳晓猛地打了个激灵,像被电击般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也许是吃药的缘故,他只感觉口干舌燥得难受,正要爬下床就被人从背后拽住了手腕。
一瞬间倒抽气的声音连隔壁屋都能听到,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原因让他惊慌成这样。
“去哪儿?”陈霆迷迷糊糊地半撑起身体,“是不是胃又疼了?”
“喝、喝水……”
“哦,我去给你倒……”
看见陈霆马上要跟着下床的架势,欧阳晓一把将他按回床上:“喝水你也要管。”
陈霆在倒下去的前半秒钟睡着了,后半秒就听见他无意义地“哼”了两声。
欧阳晓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找了个杯子,先是险些一个手滑摔到地上,后来倒热水时还把手背烫得不轻,放在水管下心不在焉地冲了半天也没好转。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熟悉的程序都不再熟悉,所有正常的想法都不再正常,所有行为都变得无法用常理解释。
就在刚才,他居然怀揣着可以尝试接吻的想法,他做梦般恍惚地向陈霆靠近的行为,对清醒过后的他来说,根本只能用匪夷所思和不可理喻来形容。
当时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即使明知对方是陈霆,是自己唯一的同性好友……
他想装出事不关己的表情喝了口水,然而手上火辣辣的伤一直在提醒他,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第十三章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个多月的假期跟失忆白过了没差别,除了一大沓语数英卷子做得大家痛不欲生死去活来,才醒悟该做点有意义的事就要面对“开学前夕”这个现实了。
而怎么才算有意义,陈霆则认为是兄弟俩最后再认真打场球。
欧阳晓注意到“最后”俩字,很不上道地问:“明天是你死了还是我死了。”
“开学了抢场地多困难啊,你以为我整天逃课是为了出来玩的?!”
“难道不是?”
“……”
今天的练习内容是阻挡和进攻,本来陈霆还想亲身示范阻挡犯规和进攻犯规,没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同桌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是做了一个毫无技术难度的过人动作,就在压根感受不到阻挡的情况下把欧阳晓甩到了身后,当然还少不了来个潇洒帅气的强力扣篮。
“你今天撞邪了啊,”他气呼呼地把球扔回给欧阳晓,“我进一步你退三步,有人这么阻挡的嘛。”
欧阳晓慢吞吞拍着球没看他:“今天午觉没睡好。”
“……算了算了,现在换我阻挡,你进攻。”
于是欧阳晓开始拘谨地运起球来,不出三分钟竟从前半场退到了后半场,还一直和陈霆良好地保持了几个身位。
陈霆这下都给气笑了,干脆双手叉腰看他到底要怎么投篮。
忽然放在篮球架下的手机唱起了歌,因为手机铃声一模一样,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说:“你电话。”才说完陈霆就趁着欧阳晓分心把球断了过来。
他拍着球屁颠颠地跑过去,发现来电显示的是方屿其,按下接听就没心没肺地开骂:“你个孙子总算记得大爷我了啊。”
“你大爷!”那边也提高分贝大声喊,“老子我刚回学校,你还在哪儿混呢?”
“篮球场啊。”
“靠,哪个篮球场?”
“学校篮球场呗。”
“哟呵——”方屿其果断地用升调表达了震惊,完了镇定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去你的!”陈霆边骂边笑,“我和欧阳在老地方打球,你爱来不来。”
“欧阳?!”方屿其又被狠狠震了一次,“我来我来!妈的,我得看看是你俩疯了还是我疯了。”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估计正等不及地跑步过来。
对着手机屏幕骂了个人渣,陈霆抬头向欧阳晓扬下巴:“老方回学校了,等会过来,我们可以玩三人篮球。”
欧阳晓讷讷地点了点头,感觉疲惫地坐到了篮球架下面,背靠铁杆躲在阴影里闭目休息。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水。”陈霆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把汗,顶着大太阳精力充沛地跑向了小卖部。
陈霆前脚刚离开,欧阳晓就见长楼梯那头“噔噔噔”地下来个人,一身亮白色球服在阳光底下闪得他头昏眼花。
那人风风火火地迎面跑来,盯着篮球架下的欧阳晓看了几秒:“真的是欧阳?”
欧阳晓面无表情地推眼镜:“幸会。”
“你穿篮球服还挺有模有样的。”方屿其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你们几号回来的?”
“19号。”
方屿其一副被雷劈傻了的表情,这绝对是他本年度听过最骇人听闻的一句话了。
不一会那道天雷拿着三瓶水出现在他面前,陈霆默契地把左手那瓶抛向欧阳晓,喊了声“老方”又给他扔了一瓶。
他看着欧阳晓手里的水:“这么热的天,你也不买冰的。”
陈霆咕噜咕噜地把水喝掉一半,大咧咧躺下来枕在欧阳晓平伸的右腿上:“他胃不好,喝冰的不行。”
欧阳晓顿时感觉到大腿肌肉在抽筋,那颗头像是足有千斤重,把他压得都血流不畅了,连呼吸都添乱子地有点困难起来。
“呵,你们暑假怎么过的啊,你都成他监护人啦。”
“啥啊,上周他就因为吃了太多冰闹胃病,”陈霆自满地用鼻子直“哼哼”,“要不是我跟着回来了现在就给他收尸吧。”
“哦——”方屿其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早回校,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替别人瞎操心。”
欧阳晓水喝得太急,呛了一声问:“小时候?”
“我和他从小到大都一个学校。”方屿其喝了口水接着说,“读小学那会我性子比较野,老喜欢没事找人干架,免不了要受点小伤破个皮,他就用一周早餐钱给我买这个水那个药。”他哭笑不得地拍了陈霆脑袋一掌,“你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好歹劝我一句别打架也成啊,最后还陪我一起打上了。”
陈霆“切”地拖着懒音反驳:“拉倒吧,要真的劝你改邪归正我们早掰了。”
欧阳晓想说也是,按照陈霆这种个性,不可能想要去约束别人,再则他又重义气,兄弟出事肯定二话不说先出手撂平了。
不过这也有不好的地方,以后要是哪个兄弟扯上了杀人什么的,说不定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打个下手帮忙把尸收了。
于是聊天内容从儿时糗事延展到了两人初中时一起追校花。
欧阳晓随便听了个大概,完了只问一句:“谁赢了。”
“谁都没赢。”陈霆想起来还觉得当初实在是幼稚可笑,“毕竟不想破坏兄弟感情,就没下决心追,反正大家只是认为有个校花做老婆很威风,也不是真的喜欢。”
欧阳晓开始回想自己初中那时到底有没有校花这类生物。
方屿其笃定地看向欧阳晓:“像你,只知道埋头学习,肯定没喜欢过谁吧。”
“去,”陈霆拎起矿泉水瓶砸他,“欧阳还小呢,你别成天灌输这些淫思秽想。”
“滚,也就小那么两岁。”方屿其没好气地推他的头,“再说我小学就教你泡妞了你咋不说你小。”
“喜欢啊……”欧阳晓突然没来由地发问,“怎么才算喜欢?”
这倒把花心大少方屿其难住了,他挠挠头思考了半晌:“大概就是老想跟她在一起。”
“这做不得准吧,”陈霆也在苦苦思索,“我也整天老想跟你打球啊。”
方屿其鄙夷地“呸”了一声。
陈霆又气愤地拿起水打他,两人四只手再加一个瓶子在空中乱舞。
“如果……”这时欧阳晓咬着瓶口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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