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嫱扭了扭身于,柳眉儿轻轻一颦;楚云关切的道:“别,小嫱,别动啊,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合,再裂了可不是玩的,千万要注意小心……”
“注意小心?”黎嫱仍然扳着脸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根本早就清醒了,我怀着满腔热望,要向你投拆我的感触,我的所思,我的感激,但你却总是怪模怪样,阴阳怪气,进来一下就走了,当我每次醒来,想你,要你,却又看不见你,找不到你,我空虚极了,寂寞极了,但是,除了你,谁会来安慰我?谁又能安慰我?可恨你骗了我的心,又讨厌我,要是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任我在日前那场杀伐中死去,又何必假慈悲的来救我?假如你要抛弃我,也在我死去以后,或在我最美丽的时候,又何苦在我伤痛中给我这样大的打击?我知道,我现在很苍白,很难看,你不喜欢我了……”
说着说着,黎嫱己双手捂面,轻轻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鬓发微见散乱,这妮子,在哭泣的时候,也够让人心施摇晃……
楚云手忙脚乱的坐到床沿,仲臂就待环搂黎嫱香肩,黎嫱用力避开,却扯动了伤口,微微呻吟了一声。
“唉,唉……”楚云急得唉声叹气道:“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嘛,你们女孩子就是这么古怪,别人原是一片体贴好心,让你们一想,便完全走了样了,我是真怕你不舒服,所以强忍住自己的思渴不敢与你多缠黏,其实,我哪里会有一丝儿外心,真是冤枉透了……唉!”
黎嫱放下手,泪痕斑斑的抽噎着道:“你走开,你不要靠近,我现在变丑了,不用你可怜,就算我从来不认识你,就算我一辈子守着爹娘不出嫁……”
楚云又试着去搂黎嫱,嗯,这回,她仅是轻轻的,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就装做不知道似的任由楚云揽着了,楚云心中一笑,口里却道:“乖,宝贝,别哭,叫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假如你精神真的好了,我巴不得马上来陪你,一天到晚腻着你不离开,直到你讨厌我了……”
黎嫱哽咽着哼了一声,仍旧恨恨的道:“别花言巧语,又来骗我,这几天来,你冷落人家也冷落得够了,那这么简单,几句话就算了?哼。”
楚云涎着脸,凑上嘴唇,低柔的道:“情人,来,亲我……”
黎嫱转过脸去,冷冰冰的:“别不害臊,谁希罕亲你?
你去亲别人吧,我没有这个福气,也没有这个兴趣……”
楚云搂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深沉的道:“那么,小嫱,请原谅我,你不亲我,我就要亲你了……”
黎嫱柳眉儿一竖,两只大眼睛一瞪,道:“你敢!”
楚云笑了,有些古怪的瞧着黎嫱,嘴里“啧”了两声:“我敢?真是令人好笑,丈夫不能亲吻他的妻子,这算是哪一门子规矩?我非要试试,看你能奈我何?”
黎嫱寒着脸,道:“你动我一下,我就叫喊……”
楚云手臂逐渐用力,将黎嫱斜斜推倒床上,当然,他暗自小心,不使这美丽的玉人扯动伤口,然后,他似笑非笑的道:“娘子,你就看我敢不敢。”
黎嫱无力而软弱的闪避着楚云凑上的嘴唇,但是,她只躲开了两次,已被楚云的嘴巴堵个正着,咿唔着不能出
良久啊,这醇胶般漫长的一吻。
黎嫱轻轻用齿尖咬着楚云的舌头,自唇缝中恨声道:“我恨死你了,我要咬死你……”
楚云闭着眼,受用的微笑了一下,嘴唇又紧紧合拢,含糊不清的道:“咬死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黎嫱移开面孔,轻轻地捶打着楚云:“你真是魔鬼……
我将来一定会被你害死……”
楚云握住他的一双小手,爱怜的道:“小嫱,别再说死,你永远不会死,就像长春的翠柏,欣荣的草茵,不断的流水,轮转的日月,永远息息连贯,无尽无绝,假如,上天允许我对你作这样的祈愿,那么,小嫱,但愿让我们一起去……”
深深的沉默含蕴着这位凤目之女的千万柔情,她怔怔地凝注着楚云,半晌,始悠悠的道:“云,我们大约在前世已经是冤家了,我现在看你,好像我们已相识了几十年,几百年一样,我觉得你是如此熟悉,如此亲近,宛如你在我的意念中,心坎上,早在很久以前已根深蒂固了,云,我们真的有缘?你告诉我,我不会失去你吧,甚至在千古以后,我也不会失去你?”
楚云语如深川幽谷中的回音,深邃而荡人心弦:“不会,小嫱,你与我,是永不可分的,任谁也不能拉开我们,任谁也无法阻止我们,纵使时光消逝,岁月悠悠,或者我们的肉体肌肤已化为灰烬,但我们的灵魂,精神,仍会紧密的契合相拥,或者,在九泉之下。”
黎嫱又抽噎着啜位了,但这次不是伤心,而是欣慰与高兴,她自动吻着楚云,一遍又一遍,在泪水沾流在两张面孔上,在她的颤抖中,这位美丽的少女低悄的道:“比翼三生,勿忘勿弃……”
楚云吸吮着她的泪水,真挚的道:“连理九世,勿舍勿离……”
四张唇片又胶合在一起,像蜜汁般甜。像烈酒般醇,像天地在缩小,像万物归于永寂……
难舍难分,却又得暂时分开,楚云体贴的扶着黎嫱靠在枕上,手指轻绕着她的秀发,默默的抚弄着,黎嫱微阖双目,道:“哥……”
楚云温柔的道:“嗯?”
“在前几天那场血战中,”黎嫱缓缓的道:“假如我死了,你怎么办?”
楚云叹息了一声,道:“小嫱,我不许你说死字,这个字实在令人恐惧,用在我身上,老实说,我并不怕,但是,却万万不能用在你身上……”
黎嫱展颜一笑,道:“我是说,假如,这只是一个推想的虚语而已,我也不愿意死,如果死了,就得不到你,就看不见你了,就亲不到你了,我只是说假如,哥,假如,你会怎么办?告诉我嘛……”
楚云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在杀尽那些人后,将凶手剁成肉泥撒于大地,然后,调治好严大哥的创伤,接着,小嫱,我就来寻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什么地方等你?”黎嫱竞有些着急的问。
楚云舐舐嘴唇,嘴唇好似有些干裂,他轻轻的道:“夫妻是属于同一精血,纵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呼吸相应,气息相通的,我们的魂魄有长丝素系,这长丝隐于天渺地深,有影无形,它缚着你,也拴着我,不论到哪里,不论在何处,我们都会在一起,飘于云霄,比翼不舍,荡于黄泉,连理不弃,我抓着你,你拉着我……”
“天啊……”黎嫱埋首楚云怀中,又感动得哭了起来。
楚云轻轻拍她的肩头,倏然道:“小嫱,现在,你大约不生我的气了?不怀疑我了,你应知道,当我失去而又获得时,我会多么珍惜这重获的果实。”
黎嫱抽噎着点头,她明白楚云指的是什么,这很显然,她更后悔自己的任性与苛责,当你知道一个人的心是血红的,那么,你便不该再去剖开一次证实了,这会显得太多余。
其实,楚云并不责怪黎嫱的任性与气忿,当一个人在伤痛之后,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她必是极端寂寞而渴求慰藉的,对自己心目中的恋人更甚,有一点小不如意,或有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就会敏感的联想到很多,思维更会向狭窄处流泻,而这一切,只要她经过渴念的人坦诚相慰,也就烟消云散,恢复正常,因此,这是应该谅解的,何况,真正的互爱,便在于永恒的忍让与赤裸裸的纯挚啊。
房间里静静的,静得可以听见血液的流转,心儿的蹦跳,这已是近黄昏的时分了,一抹夕阳,正自窗槛射入,淡淡的,有着梦样的迷蒙。
黎嫱斜倚在楚云怀中,悄细的呼吸着那特有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的一只小手,轻轻在楚云的手臂上抚摩,忽然,她睁大眼睛,卷起楚云宽大的袖口,惊骇的道:“云,这是什么?”
楚云那古铜色的手臂上,正浮印着一条条的青紫瘀肿,虽然,这痕印已消褪了许多,在这时看来,却仍是如此令人惊悸。
楚云淡淡的道:“紫杖镇天包洪鸣的杰作,一共十一杖。”
黎嫱异常心疼的道:“他怎么打得着你?我记得这老头子一直在追我——他好狠,竟然打得这么重,我恨死他了……”
眨眨眼,黎嫱脱口道:“对了,云,你这手臂上的伤痕一定是为了我,是不是你抢过来救我的时候被他伤着的?这老……老混帐……”
楚云亲亲她的颈项,一笑道:“你还恨他于吗?以后,他永远也不能再伤我了。”
黎嫱咬着下唇,半晌,始疑惑的道:“哥,你是说?……”
楚云闭闭眼,道:“是的,这十一杖,我已取了他的生命作为代价,我本想不伤他,我也不是为这十一杖索债,但是,他却欲置你于死地,使我无法再原谅他。”
黎嫱有些吃惊的道:“哥,我忘了问你,五雷教的人有几个生还。”
楚云唇角浮起一丝冷煞的微笑,他平静的道:“没有任何一人生还,同样的道理,如若他们得胜,我们三人也没有一个会生还,彼此都是一样,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黎嫱感到全身都在发冷,她有些颤栗的道:“多少天来,云,我己看见你自两场大血战中浴血进出,云,我总是忘不了那引起恐怖的垂死者面孔,那血淋淋的锋利凶器,那令人毛发悚然的哀号,这一切,大使人惊悸了,甚至会在睡梦中压迫着我,多可怕啊,云,别再杀人了,除了有人想夺取你的生命,否则,你就饶别人一条生路吧……”
楚云沉默了一会,道:“天下的一切事物,本来都应该和祥而安溢,充满柔美与平实,不应有着大多的尖锐及突出,这些,正好似每个人的心性,都应该善良而淳朴,和易而可亲,但是,小嫱,这只是一个幻想,不可能达到的至善至美之境,最少,在现在是不可能达成的,人性间充满了险恶,狠毒、自私、嫉妒,名利,为了争夺这一切,为了求取更高的欲望,人类间的杀伐不断发生,冲突便无尽无止,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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