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隐约的哭声从隔壁传来,打断她的思路。可琳起身,因颈背的僵麻而畏缩一下,但却迅速从衣箱拿出一套红白色的洋装。穿好衣服,以简单的发带绑住长发,她离开房间且轻敲伦丝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伦丝从床尾的婴儿篮抬头看,可琳走过去那里,笑看着她儿子。
“他刚起来吗?”
伦丝笑道,“他已经醒了好几个小时,就躺在那里自己咕噜地说个不停。但我想他终于决定他饿了。”
“来吧,甜心。”可琳抱起他,脸颊贴着他的温存,“妈妈喂你吃奶。”
“那你最好让我先锁上门。”伦丝建议道。
可琳摇摇头,“那没必要,杰迪已经走了。”
“但阿琦拉还在这里,”伦丝提醒她边走向门去,“没必要冒险的。她如何能那么肯定麦格是你和杰迪的,我真搞不懂。”
“她一定从杰迪还是婴儿时就认得他了。相似处明摆在那儿。你和我都注意到麦格的容貌太像杰迪了。”
“呃,幸好杰迪从未在光线好的情形下真正仔细瞧过麦格。”
“哦,别担心了,伦丝。今天我就会把我们弄出这里。但愿你受得了回城里的那段长路程。”
“你到底打算如何把我们弄出这儿,请问一下?”
“我还不知道,但我会的,”可琳应道,“所以别急着拆开行李。”
待麦格再次满足地在婴儿篮里儿语后,可琳和伦丝离开房间,当她们听到吵闹声时,她们停住了脚。
“我还以为你说你丈夫已经走了呐。”伦丝说。
[我也以为他是。“可琳咬着下唇,心想是否该避开他。他低沈的声音显得好愤怒哩。
但他在对谁说话呢?是阿琦拉又以麦格的事烦他吗?
“走吧,”可琳不情愿地说,“我们最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迪正怒瞪着他妹妹,手抓着桌沿。梅雅顽强地昂着下巴,而他畏缩于她蓝眸中闪烁的责难。他曾以为不可能的事真的可能了,她知道一切。
他等着他问题的回答,但它没出现,“我问一次,梅雅,谁告诉你的?”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她激愤地应道,“但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连结婚都不告诉我,你觉得太羞耻!”
“我说谁!”他叫道,拳头捶着桌子使碗盘嘎嘎作响。
梅雅畏缩一下,但她还是昂着下巴暴躁地答道,“我们的邻居,强恩·彼西。他觉得我有权利知道,因为每个人所谈论的是我家人。”
杰迪往后靠回,眼中凝聚着钢铁般的闪光,强恩·彼西!他早该想到的。从杰迪懂事以来,那家伙就一直想要他们的土地,因为他自己的士地正好在两侧而他要全部土地。但杰迪的父亲拒绝出售,杰迪也是。为了泄愤,强恩·彼西好几年前曾特地跑来告诉若迪说他看见蓝妮和一个男人在海滩拥抱的事。如今他又摆一道,只为了泄怒而巴不得布基家天下大乱。
“你怎能娶个那样的女人呢,杰迪?”梅雅的问题切断他的思路。
她眼中的悲伤令他愤怒了,“那不关你的事?”
她倒抽口气,眼睛瞪大,“你怎能那样说?”她叫道,“当你娶她时,她就成为我的大嫂。你以为我喜欢有个妓女做——”
“够啦,梅雅!”杰迪说,拚命想冷静下内心直冒的怒火,可琳是这档事的罪魁祸首。
“但你怎能让她这样出你洋相呢?”她不受影响地继续,“你,是个从来不让别人占便宜的人。呵,每个人现在都嘲笑你呐!他们嘲笑我们家所有人!”
“别再说了,梅雅。”阿琦拉警告她。
梅雅站起来,瞪着他们俩,“我还没说完!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杰迪?如今我不能离开这楝房子。如果我冬季进城去避暴风雨的话,我会羞死了。而你知道暴风雨季节我很讨厌待在这里!”
“哇!”阿琦拉高举沈重的手臂,“梅雅,你这么自私真让我觉得羞耻。你以为你哥哥有何感受呢?你以为他喜欢所发生的事吗?”
“他大可阻止它。”
“你不了解可琳和我之间的事。”杰迪应道。
他怎能告诉梅雅他是为了骄傲而不阻止他太太的丑行呢?他不能让可琳知道那对他有所影响,他把他的人生弄得真是一团糟!
“我听到我的名宇被提到了吗?”
可琳站在门口,穿那身红白洋装看起来就像天使。她的表情严肃,绿眸子无邪。杰迪看到他妹妹一副震惊状,他还以为阿琦拉已经警告她可琳在此了呐。
他转向阿琦拉,但她耸耸肩,“不该由我来告诉她。”
“那是你太太?”梅雅问道。她预期的是个低俗的荡女,而不是可琳所呈现的骇世美貌。
“而这位会是谁呢,杰迪?”可琳走进厨房内问道,留下伦丝不安地站在门口。
“可琳,这是我妹妹,梅雅。”他不自然地说。
“你妹妹!”
杰迪几乎好笑可琳所露出的震惊,直到他看到她眼眸沈为深翠绿色。她脑子似乎正愤怒急速地运转着,因为她来回地看着杰迪和梅雅。
“她比我年轻,是不,杰迪?”
如今轮到他莫名其妙了。那到底跟什么有关系呢?
“是的,小了几岁。”他小心地答道,不懂她用意何在,直到发觉已太迟了。
“你这坏痞!”可琳怒斥,“你骗我父亲,只为了看他痛苦!”
杰迪屏住气,突然知道她骤下什么结论了,“住嘴,可琳!”他警告她,抓着桌沿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除非你下十八层地狱!”可琳愤怒地吼道,“你告诉我,如果你母亲心碎欲死,她是怎么生她的?我不相信她是因为我父亲而自杀。那是个意外,是不?”
杰迪的脸色大白。可琳随着他痛苦的视线看至梅雅,而看到那女孩一脸惊惧。当那女孩泪水夺眶地跑出去时,她屏住呼吸了。
她做了什么?她害怕再看向杰迪,但他抓住她肩膀强迫地看。
“我可以为此杀了你!”他以种死寂的耳语说,手抓之处开始痛了,“坦白告诉你,梅雅不知道。大家都告诉她我母亲是死于意外!”
“我——我抱歉,杰迪。”可琳吞吐着,从未比此刻更怕过他。
“你抱歉!”他怒喝她,狠狠把她推开,“你是想伤人而你也做到了。但愿你该死的满意了!”
他冲出去追他妹妹,留下可琳在那儿打颤,伦丝赶快过去用手搂着她肩膀。
“别自责,琳,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伤那女孩的。”
“我为什么还不能管住我这坏脾气的舌头呢?我活该让他骂的。”她转向阿琦拉,“我真的很抱歉。”
那老女人皱着眉,“你做的事是不好,可琳,但现在我了解了。”
“了解?”
“你父亲是我的蓝妮深爱过的男人。阿力卡恨他好久了。现在我知道他为什么到美国本土去,以及他为什么娶你的原因。他伤了你,是不?然后你来这里以牙还牙。唉!怨恨真不是好东西。”她摇着头,“爱才是好事。”
“那是不可能的。”可琳忧郁地答道,眼睛低垂。
阿琦拉再次摇摇头,“想想孩子,你就会更了解爱。”
可琳提起精神想抗辩,但伦丝在她还没做出更多破坏之前把她拉出厨房了。
她留在伦丝和麦格的房间,与他们过了这一天。阿琦拉替他们送饭来,且逗麦格玩了一会儿。她聪明地没再说他什么,或有关杰迪和他妹妹的事。
可琳知道杰迪花了好几小时才安抚住梅雅,因为她们都听到从天井传来的心碎哭声。但愿她早上没冲进厨房,她这该死的脾气。
杰迪这天没离家,而且如今天色已太晚了。她怕死再面对他,尤其是单独地。但到了晚上,她更害怕他可能会来找她。
她跟伦丝道晚安,犹豫地走向杰迪的房间。他已经在那里,站在远处窗口,双手撑着窗框,他沈思着没听到她进房来,使她不得不清清喉咙。因为他在阴影下,所以当他转身看她时,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如果你改变心意,不让我睡这房间,我——”
“进来,可琳,”他说,“你是我太太,这房间是你的也是我的。我告诉过你,没别的房间了,我不会只为了你和我宁愿不同房而让你去打扰你的女仆。”
“她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他的声音并不粗暴,反之,他显得好累。
“呃,我不要再睡那张长椅了,”她警告他,“我的脖子到现在还在酸痛呐。”
“随你。”
“你不会——”可琳说了一半打住咬着唇。
“我不会。”他答道。
可琳关上门,走到阿琦拉放置她睡衣的床边。她拿起它走向浴室,但到门口时却停住且慢慢地转向杰迪。
“我我对今早的事真的根抱歉,”她说,庆幸他背对着她且没转过身来,“我绝不会故意伤你妹妹的,杰迪,我根本不知道她不晓得你母亲去世的情形。”
“我知道,”他喃道,仍然没面对她,“事情已经过去,所以忘了它吧。”
我怎么能?她本想说。但她却慢慢地走进浴室轻轻地关上门。她在窗口射人的月光下清洗换衣,当她再回到卧室时,杰迪仍站在窗前看着前院及公路那一侧的山峰。
她上床而犹豫地问,“你介意我熄灯吗?”
“没关系,我还要过一阵子才会睡。”
睡觉根本不可能,而杰迪的确过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窗口上床来。可琳听到他脱衣服时就假睡,当她感觉到他躺到床上时,她全身僵硬了。
他是那么靠近,那么那么的靠近,她不禁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他们的新婚夜。她永远不会再有那种神迷心荡的喜悦了,永远不再享受他强壮手臂拥抱她,他双唇亲吻她而把她的神智都驱散。但此刻她却好想要那有力的双手爱抚她,想要感受他身体贴着地的,哦,永远似乎是那么那么地长久。他们为什么会破坏那可能会有的呢?
她觉得床又动了,知觉到他正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