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躲。
领头的气急败坏地吼道:“瞧瞧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回家等着饿死算了。”
他这么一吼,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山贼的神情显得凄凉而悲壮,他们看着我们,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我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想法—他们只是一帮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的农民们。
虽然也许他们内心里觉得对不起我们,但所谓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看着他们这副架势,看来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弦架在双方之间,越崩越紧张,最后终于因为有人发出“啊”的喊声而断裂,农民们轮着家伙朝陶青冲了过来,只是还未来得及靠近,已被陶青手中弹出的丸子给打中了小腿,躺在地上哀嚎,只见破裂的裤管中有猩红的鲜血潺潺流出,让人不忍再看。
玄武低喝了一声,飞身而起扑向之前那个领头的汉子,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已架到了脖子上。
那人登时便吓得屁滚尿流,身子颤抖地犹如寒风中的枯叶一般。
两人华丽丽地露了一手之后,已经稳稳镇住了这帮农民。原本打算要打劫的人这时候反倒是纷纷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特别是那领头的,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这时候竟然瘫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哭了起来。
陶青皱了皱眉头,鄙夷道:“就凭你们这副挫样还想当山贼,也不怕人笑话。”
“咱们本来也不想这么干的。”人群中突然有个人说道:“可是我们不当山贼,我们就得饿死……我们饿死了不要紧,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办?”
我顺着声音望去,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一脸憨厚。
刘锦哼了一声道:“你们饿了就要抢别人,你们可曾想过被抢的人要也会被你们害得一样惨。”
“咱们可没说要把人家的东西全部抢光,咱们才不会那么缺德!”这时候又跳出个老头子,“这位公子,看你一身打扮就知道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叫什么知道么?叫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家被洪水冲走了,什么都没了。咱们指望不上官府,朝廷……谁让咱们都是无权无势的贱民呢……咱们村能走的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些人,家里有老人孩子扔不下走不了。可我们不能眼睁睁饿死在这里啊,所以大家召集在一起才会想出这个主意……”他长叹了口气,垂着手,浑浊的眸子中带着一种悲壮的情绪:“不过话说到底,也是咱们理亏,咱们对不住你们……”他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那个领头汉子,又长叹了口气道:“如今,你们要杀要剐,就冲着我老头子来吧,你们就当致远年纪青不懂事,放过他一马。我,我老头子给你们磕头了。”
老汉说着,便跪在地上,“咚咚咚”地朝刘锦等人磕了几个响头。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甚至有几个汉子的眼圈都红了,只抿了嘴强忍泪意。
我被老汉那番话打动,这时见他跪地求饶心里早已动了恻隐之心,便使劲扯了扯刘锦的衣袖。刘锦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显得有些茫然,似乎还在回味着老汉刚才的一番话。
我瞪了他一眼,朝老汉走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玄武,你放开他吧。”我说。
“这……”玄武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刘锦,见他点点头,便将长刀从领头汉子的脖子上撤回,并重新插入刀鞘。
我见几个被陶青击伤的人躺在地上哼哼,便到马车上取了从宫里带出来的伤药给玄武,让他帮忙给他们敷上。
这些农民见我们的样子似是不再追究,自是松了口气。
刘锦让陶青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去买点吃的用的先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农民们千恩万谢地走了,我目送着他们落魄凄惨的背影渐渐淡出我的视线,感慨万千地长叹了口气。
等转回头时,发现刘锦背着手站在马车边,双眼直直地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身来,看着众人道:“看来我们这次要在柴桑多住上几天,好好会会这里的地方官。”
晌午时分,一行人来了柴桑县。
奇怪的是这里的气氛一片祥和,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上车水马龙,根本就看不到一丝灾区的样子。看到此番景象,刘锦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脸上的肌肉越来越硬。
之前他收到的奏折中,其中就有报柴桑县被洪水侵袭,受灾严重,希望朝廷尽快拨快救援。
照此情形看来,这张奏折有很大的问题。
柴桑县令叫吴刚,四十几岁,膝下有两位公子,均为妾室所生。大公子叫吴放,年纪轻轻却是个小霸王,平时无事就在街上游荡,吃饭从来不给钱,见到街上有姿色的女子便强抢了去,等玩腻了才放人出来。
“那女子受不了如此屈辱,当场便跳入护城河自尽了……原配的夫人不曾生育,加上年老色衰,整天只把自己关在佛堂敲敲木鱼念念经,很少露脸。”
“还有呢?”陶青将手上的银子掂了掂,店小二的眼睛都直了,“继续说,说得多银子就越多。”
我的脸抽了抽,心里暗道:小青啊小青,像你这般动不动就送钱,只怕到时候我们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了。
“吴知县的小公子今年才两岁,是最小的妾室所生。”
“这么小?还是老来得子呢。”我忍不住插嘴道。
小二“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一脸神秘道:“那小公子的生母原本是‘姹紫千红’的头牌,听说当时被吴知县看中,便花重金替她赎了身……哎哎,您说,什么叫麻雀飞到枝头变凤凰啊,这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到了后来,陶青见小二一直在说吴知县家的花边新闻,知道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于是便给了银子将他打发走了。
刘锦看看我,又看看陶青:“你们怎么看?”
“那吴知县绝对不是什么好鸟。”陶青微微一笑,“但我们现在还缺乏他谎报灾情,私吞公款的证据。”
“一家都是色鬼倒也好办了。”我嘿嘿一笑,“用招美人计,把证据套出来就是了。”话音刚落,却被刘锦狠狠地剜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
“我可没胆子主动向色狼投怀送抱,我又不会武功,又不会撒金丸子……”我捂着嘴笑,刘锦经我一点拨茅塞顿开,拍手道:“好主意!”
陶青的脸立马便垮了下来。
陶青变成了陶小姐,只见他肤若凝脂,双眼含情,一头青丝垂直腰间,转睛回顾,带着一种特有的娇媚。他微微一笑,嘴角头便现出两个笑靥儿,那一种光景,若叫男人见了,心都要化成了一团水。
“小青,我若是男人我就娶你做了老婆。”
陶青瞪了我一眼。
刘锦也笑:“小青,你这身女子的扮相比之前的要顺眼。”
“就是个子比通常女子高了些……说话的调调也粗了些……”阿不插嘴道,陶青见众人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气地咬牙切齿。
只是皇命不可违啊不可违!
这场变装秀中,我自告奋勇地充当了陶青的贴身丫鬟一角。刘锦当然是不愿意的,只是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又相信陶青能够保护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我跟着陶青来到小霸王吴放经常光顾的饭馆楼下,见时辰还早,陶青便拉着我到一旁的树下坐了下来。
两个漂亮姑娘坐在路边,自然会招来不少男人**辣的目光。但路人甲乙丙丁毕竟没有吴放那股放荡劲儿,只不过看着过过眼瘾便就算了。
“皇上要知道那么多人盯着他的傛华看,肯定得气疯了。”陶青从地上拔了一根草,刚要放进嘴巴,便被我一手打掉了。
“要死啊小青,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子的?”我见他双腿叉开,一只脚抵着地面不停地抖动,便又踢了他一脚,“把腿给我并拢了,别抖!”
陶青摸了摸脑袋,嘻嘻笑道:“习惯了。”
话音刚落,我便见到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大花袍子的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灰色短卦的年轻人。那少年走起路来左晃右晃,长袖子也随着他身体摆动的幅度甩动,看着犹如一只大螃蟹。
我赶紧用手捅了捅一旁的小青:“看,那是不是小霸王?”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
我把他拉起来,“过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在我策划下,陶青和吴放第一次浪漫的偶遇便狗血地开始了。
“哎呦—”陶青惊叫了一声,大概因为我知道他是个男人,他那声矫揉造作的叫声震撼地我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声音在吴放那儿却是格外悦耳动听的。
“小美人,你没事吧?”吴放将陶青从地上扶起来,眼见着他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盯紧了陶青的一张俊脸,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半寸……毫不夸张地说,我甚至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陶青垂着眼,一脸的娇羞,尖着嗓子道:“不碍事,小女子之前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见谅。”随即回头跟我道:“静儿,我们走吧。”
我一听又乐了,走啥走啊,他的一双小……呃……大手还被吴放紧紧抓着呢。听陶青这么一说,吴放的目光才在我的脸上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定格,末了喃喃道:“静儿?你们是两姐妹?”
我微微欠身道:“回公子,静儿只是个丫鬟。”
“好,好美的丫鬟。”他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掉了出来,“听口音两位姑娘并不是本地人,怪不得本公子从来都没在这里见过你们。”
我心里冷笑,若是被你见到恐怕早就被你拖进府了去了吧?
陶青点点头:“嗯,我们是来柴桑寻亲的……家乡受了灾,小女子无依无靠,想起柴桑还有一位表叔,原本想投奔他……可是寻着地址过去,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如今,盘缠也已经用完,我们两个都是柔弱女子,不知如何……啊……”大概是演得太入戏,陶青的粗嗓门突然间跑了出来,我一急之下偷掐了他一把。
吴放被陶青那一声“啊”给吓了一跳,连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