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子 光之子- 第44部分

　　“少有的法眼能力。”亚魄伦拍拍手，“果然，难得一见，让我钦佩无比。啊，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想帮个小忙，结果弄巧成拙，不得不劳烦沙阁下出手相助了。”
　　“哪里的话。”沙殿笑笑。
　　而後亚魄伦等再次道别，说是一定要回魔界了。
　　经历了一番“磨难”，我们这群“被绑架儿童”都有几分尴尬。沙利叶略带不正经的用食指勾了一下我下巴，说还没来得及感谢我们为他庆生的好意呢。
　　大家商议著要不要到哪里玩一下，但又觉得没什麽兴致。沙利叶说主上等的讨论也该结束了，不如我们回去。
　　大家都赞成。
　　途中我想著适才所见所闻──充斥垃圾恶臭的小巷里，老人躺在潮湿的地面，用枯瘦颤抖的手指抓著掺杂粪便和呕吐物的食物向嘴里塞；阴暗的角落，因常年在工厂里做苦力而受化学药剂毒害、年纪轻轻便瘦如骷髅、浑身长满恶瘤的人如幽灵般飘过；面色苍白的孩子远远看著你，目光中不存在丝毫纯真快乐，他们自幼饱受虐待甚至是性侵犯。
　　我一直知道地球上此类地方数不胜数，但亲眼见了还是异常震惊。说实话，比起看到这些人被核弹炸得粉身碎骨，目睹以蛆虫般的毅力活著、如蜚蠊一样抓紧机会拼命繁衍，更让我压抑。
　　“人类是一种总能看到希望的生物。”一只温暖的手摸摸我头顶，我知道那是沙殿，“这或许是好事，或许……”
　　我们对视了一下，他那双眼有几分泛蓝，像个天使。
　　“如果他们多看一下历史，就知道所谓的希望从不存在啊。”我喃喃道，“即便丧失一切尊严也要活下去，这有何意义呢？”
　　“他们自己坚信著活下去是理所应当的，这恐怕是最主要的原因呢。”艾利戈说。
　　“为什麽活著，他们这样活著……有什麽价值？”我向远处看，发现我们又回到市中心了──凄迷的景象荡然无存，摩天大楼耸立於前，豪华轿车来去无阻，空气中飘荡著几十万美元一毫升的香水味道。
　　“就是为了这些呢，他们才是创造了这世界的人。”艾利戈。
　　“廉价劳力、第三世界的悲苦人类……这些不幸的家夥们从没得到过公正的待遇，注定在屈辱和贫困中出生并死去。相反的，另一些人可以轻易获得前者倾尽眼泪血液甚至生命创造的财富，挥霍并炫耀。人类史上大多暴动皆与利益有密切关联。”小媛忽说出一长串感慨来，“坐享其成者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无感激愧疚之心，且还喜欢将自己放在万物之上的高度审视评判众生……那种以无知为本质的所谓知识，和由其产生的自我膨胀及高傲，正是天界所指的‘原罪’啊。”
　　“额，原来你们的原罪是这个意思啊。”艾利戈有点嘲弄的摇著尾巴，“我怎麽从来都不知道它还有这一层高尚的含义？”
　　“这当然不是你这种不学无术人云亦云的三角猫能够体会的。”小媛用双拳夹著艾利戈脑袋，嬉笑著将其尾巴转来转去的玩，“完全可以想象出，你对那个词的全部理解就是色情情色……”
　　“不要装博学了，关键时刻拿不出去手的伪六翼臭天使。”
　　“你说谁是伪六翼啊──”
　　两个家夥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打闹起来。巧克力是个奇怪的小女生，这种情况下也能稳稳呆在哥哥肩膀睡得香甜。再看我怀里的小提，何尝又不是如此？接著我发觉沙利叶也在看自己的乖女儿，於是将它抱给他。
　　“灵魂的仇恨可真是复杂啊。”我不经意的说。
　　“嗯，我们看到的悲剧不过是偌大世界中的小小例子。所以宝贝，可以试想无数诸如此类的灵魂汇集起来会是什麽样子呢？”沙利叶抚弄怀中婴儿，淡淡道。
　　“那个传说中的子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吧？”
　　“嗯，它是受亡灵界调控却独立於亡灵界的怨灵集结地。人类的灵魂就是魔界的能源。其中能发挥出最大效用的，是那些不断散发出怨念之力、生前承受了无限痛苦个体。”沙利叶说，“所以这些生前受尽折磨，死後继续纠结於绝望之中的灵魂，对魔界意义重大。”
　　“虽是不可或缺，但终日使用这样的能源，想想还真是不舒服。”
　　“我们魔族，通常用‘这些灵魂痛苦的根源来自人类自身’来解释。‘他们悲惨的生、悲惨的死、不由自主飘到一起形成这个子世界，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顺便拿了自己需要的’。”沙利叶说，“天界拥有圣翼庇佑、无需以相同方式获得能源，同时对我们的做法很不满。他们企图干预魔界的冤魂，这一直是双方矛盾所在。”
　　“嗯，我听说过。魔界一度被指责滥用亡灵界的能量来源，伤害大量的灵魂。”我说，“是立场的不同吧？天使站在自己的角度，无法不带偏见的去理解魔族。至於孰是孰非，还真是复杂的问题，没有办法下定论呢。”
　　沙利叶留意了一下仍在打闹中的小媛和艾利戈，而後搂住我肩膀，低声道：“荣格啊，所谓子计划就是──天界渴望改变子世界而筹谋策划了万余年的大规模行动──即使不消灭其中所有灵魂，也要令它们沈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
　　“什……”我一惊。
　　“小弥，正是完成这一程序中介。或者说……祭品噢。”
　　我看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我不认为沙利叶在开玩笑──他开玩笑只涉及情色之类；我也不认为他为什麽原因而在骗我──他若想耍我，会想个更有趣的故事。
　　但我完全不理解，他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件事，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对这天界视为绝对机密的子计划有所了解。
　　“灵魂啊……”只听他低喃，“是远比任何杀伤性武器都更为可怕的东西。”
　　的确，灵魂是远比核弹更可怕的东西。拥有法眼的沙殿，时时都能清晰的能看到灵魂最阴暗的挣扎吧？恍悟他那令对手畏惧的能力，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悲剧。
　　我又看向他，虽他还在微笑，却可以感觉到他习惯性的遮掩著某种痛苦……我清楚的记得，他看著梅费斯特时，眼眸中时而也会隐隐露出这样的神情。

　　之後艾利戈和小媛跑过来，我们不再继续子计划话题。
　　今天是沙利叶生日，为此我总感觉有点愧疚。我隐约觉得自己的存在勾起了他某些痛苦的思绪，更何况我们在贫民窟里还给他添了麻烦。
　　不久之後大家回到梅费斯特那豪华舒适的小别墅中。
　　“沙沙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伊都米亚一边搂抱著主上，一边娇滴滴的说，“原谅我吧。”
　　“占著我的美人、享受著我的主上，这是道歉的态度吗？”沙笑道。
　　“沙殿下，刚刚接了个打给你的电话，”梅费斯特双手插在口袋里，嬉笑著走来，“你猜对方说什麽？”　　
　　“我猜一定是某个女人打来的，并且她一定会说──”小伊扭扭可爱的屁股，举起双手以少女音模仿道：“我对你的爱永远汹涌如同庞贝的火山、世贸的双塔、百慕大的三角、亚特兰蒂斯的大陆、剑齿虎的消亡、恐龙的灭绝。啊！……朝暮思念，爱到抓心挠肝、肝脑涂地、肝肠寸断，爱到山崩地裂、飓风海啸、核弹爆发、地球报销、宇宙报废、人类自崩、天使腐烂的……沙利叶殿下！”
　　霎时间，沙利叶的微笑变得无比阴冷，他朝梅费及小伊扑去。

　　生日宴会就这样开始。经过与同伴们的“殴斗厮杀”，沙利叶的心情似乎大好。适才与我交谈时的那种阴云消散了。
　　於是我也不再想它，跟大家一起玩乐。
　　我试图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然而，真的是如此吗？


20、（非荣格视角）


　　“沙利叶！”榻上拉法猛然支起身体，额前全是晶莹的汗珠。
　　“你怎麽了？最近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呢。”──两根手指托住他下巴，拉法定睛一看，迈克坐在床边白石椅中，笑容一如既往带著几分朦胧的鬼畜味道。
　　“他知道……”
　　“沙利叶麽？”迈克笑，“那麽，他知道什麽？”
　　“……子计划。”拉法完全坐起，双臂搭在膝盖上，调整呼吸。
　　“……拉法真是很少被吓成这样呢。”迈克手伸入同伴翅根之间，柔和有节律的抚摸著，任那柔软的、被汗水粘湿的绒毛缠绕於指间，“看来沙利叶给了你相当大的压力啊。”
　　“很可怕。”拉法仰起头，呼吸稍微均匀了些，“他可能读过我的思想。”
　　“是麽，什麽时候？”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作为技术系的天使，很少上战场。即便和他偶尔相遇，也没有正面交锋的经历。”
　　“那麽，或许是你多心了。”
　　“不对。”拉法凝视前方……
　　“嗯？”
　　“或许在他堕落前……”
　　“你是说，在沙利叶决定堕落──成为地狱的魔君之一以前──就读过你的思想？”
　　“啊。”
　　“这样麽。”迈克摸摸下巴，两片大翅膀不由自主扇动了一下，“这个孩子，原来不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才堕落的啊，他一开始就有什麽打算，所以在堕落之前，利用天六军团统帅继承者的身份，将关键问题调查了一番。”
　　“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是血统纯正的天使，自幼很受重视，跟天界上层无任何利益纠葛。如果不是为了他幻觉中的母亲，又为何会堕落？且为什麽在他离开之前……竟会冒险调查天界最危险的秘密之一？”
　　“我想，是因为对露西的迷恋吧……”
　　“对露西弗殿下的……”拉法垂头，“对，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呵，单就沙利叶读过你的想法这件事来说，你大可不必担心。”迈克又笑了，“你要知道，就算他什麽也没调查，有关子计划的一切内容──露西也都是一清二楚的啊。”
　　“嗯，露西弗是最初参与子计划的高位长官之一。”拉法说，“可奇怪的是，他成了魔王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