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为‘武’而活,却拿别人试法,岂不太自私了?”
苦行僧道:“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若是不自私了那才是怪事。”
阿狼道:“你说得倒是坦然,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当不了和尚了。”
苦行僧道:“当和尚有什么好,该杀的人又不能杀,还说什么普渡众生,那完全是浪费时间。”
阿狼道:“看来和尚也并不是很有耐心。”
和尚没有耐心,苦行僧并不会吃苦。
这确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中看不中用,中听不中使,也便是这个道理。
虽然如此,那些江湖术士行的“欺蒙拐骗”却始终有效。
很久以前有,现在仍然存在,很多年后还是不会绝灭。
表面完美的东西始终有他存在的价值,始终能诱惑人。
所以美女永远有人爱,丑女都是被讨厌的对象。
在人们的心目中,一万个丑女甚至还抵不过一个美女。
一个人宁愿和一万个人争一个美女,也不愿一个人享用一万个丑女。
实质的东西虽然深刻,却不能被一般人发现和重视。
这也是老天和人类开的一个玩笑。
它专门设下这些假象,让只有真正能得到幸福的人去探究和追求。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提:我有一个表哥排名老三,小名便唤作“长三”,我原以为他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有一年他回老家省亲,我一见便惊了一跳,他甚至比我还矮了半截,而我邻居家一个小子小名唤作“地瓜‘,却似高塔一般。
所以,我们都是时常被生活欺骗的人。
3
苦行僧向阿狼道:“你多大了?”
他问出这句话,每个人都怔住,不知他的用意。
阿狼却认真地回答道:“刚好二十又三。”
“好,很好。”苦行僧道:“你是不是很有耐心?”
阿狼道:“我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有耐心。”
这句话回答得并不妙,苦行僧似乎根本未听到他的话,道:“年轻人又有几个是有耐心的,年轻人若知道学点耐心,早晚都会成名人的。”
阿狼道:“做名人当然妙极,只是我天生不懂这‘耐心’二字,也学不会。”
苦行僧惋惜地叹道:“名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他向身后那白衣少年示意。
白衣少年微一颔首,便一步步向影子靠近,手中的剑就要出鞘。
看那少年的步法和握剑的姿势,显然功夫了得。
剑一出鞘,影子便要血溅当地。
她虽无反抗之力,却显出一副泰然之态。
佐佐木却突然大吼一声,“住手。”
人人都惊了一跳,那少年也怔住,影子更想不到佐佐木会关心她的安危,心里顿觉一股暖意。
只听佐佐木道:“趁人之危,这不是学武之人的风范。”
苦行僧道:“和尚若趁人之危,和尚就要受苦了。”
他是在暗示佐佐木,但佐佐木完全没有听到,他道:“大和尚欺负女人,这倒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
苦行僧念道:“阿弥陀佛,和尚并不是君子,为什么不能欺负女人。”
任何人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说出这话来。
要知道这世上有两种人是不能和他讲理的,一种是女人内,另一种便是和尚。
一个女人和你讲起理来,即使错了她都要说成对的,她明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仍然要和你唱反调,你纵然把理讲到天上去,也还是她有理。
你若和和尚讲理,那你不是吃撑着没事做,便是脑袋有问题。
跟和尚讲理就相当于对牛弹琴。
因为和尚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不讲理的。
所以有人说最晦气的莫过于撞到女人和和尚,这话不无道理。
佐佐木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大吼道:“要杀她你先杀了我吧。”
影子看着他,眼泪开始流了出来。
苦行僧道:“你倒是有情有意。”
佐佐木道:“那是我们的事,别人不但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苦行僧道:“你忘了她怎么对你吗?”
佐佐木道:“她怎么对我是一回事,我怎么对她又是另一会事,这也并没有多大关系。”
苦行僧双手合十念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因果报应,最是公平,她有今曰只因罪孽是在太深。”
佐佐木怒道:“你要碰她,除了你先杀了我。”
她虽然有对不起他,但那已经不重要,她已经变成残废,这对她来说,已经太残忍。
他虽然也有恨她,但别人若要欺负她又是另一会事了。
苦行僧似乎也被她的怒气所慑,只道:“不愧是夫妻,果然同心,此时便是站在同一线上了。”
佐佐木便欲还说,只听喉间“咯咯”地响个不停,却见他突然站了起来,迎起双掌便向苦行僧击去。
愤怒已激发了他最后一分潜力。
不是为他,是为了影子。
影子已是泪流满面,她看到佐佐木对她如此有情有意,只怨自己误解了他。她见佐佐木突然间站了起来,|Qī…shu…ωang|真是又惊又喜。
但他只能是徒劳,身子就像脱了线的风筝一般直坠下来,已是奄奄一息。
影子嘶声道:“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她最后一句话是向着佐佐木的。
佐佐木挣扎着爬起,只发出微弱的声音,“不,你不能死。”
生时的冤家,结局却是如此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一段,旁人见了也不禁热血上涌。
影子道:“我对不起你,我没脸再见你。”她手里早捏着两根银针,便向自己的太阳穴上刺下去。
众人都惊呼出声。
却就在这时,那白衣少年的剑已经出鞘,直向影子面门刺去。
影子已是必死无疑。
纵然她不死在自己的银针之下,也将被长剑刺中。
她却偏偏活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阿狼突然大吼一声,“等等。”
一切动作便停了下来,白衣少年手中的剑也停了下来。
影子手中的银针也刚好被剑齐指削断。
银针削断,长剑正好触上她的肌肤,她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她挣开眼,似乎想不到自己怎么还活着,犹自惊魂未定。
阿狼这一声正好救了她一命,这是他想不到的。
他本以为晚了,纵然那少年的剑停下,但她的针也已经刺了下去,却想不到那少年的剑正好削断了她的银针。
他向那少年赞赏道:“这位仁兄好俊的剑法,小弟佩服。”
那少年一脸阴色,也不搭话,苦行僧向他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他便收剑入鞘,站在苦行僧身后。
却听阿狼道:“和尚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件事。”
苦行僧见他两眼有神,暗道:这少年好强的内力。
他不禁道:“和尚能有什么事算错?”
阿狼也不回答,又道:“和尚千选万选,也选错了人。”
苦行僧道:“你说选谁?”
阿狼道:“你要挑佐佐木,还不如挑我。”
苦行僧冷笑道:“你?什么东西!也值得让我挑?”
阿狼道:“我既不是东西,也不要你挑,我是送上门的。”
苦行僧大笑道:“送上门的能有好东西?”
他这句话说得实在妙,这的确是一种现象。
人们一向以为白白送上门来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比如说女人。
人们总以为要三跪九拜,和别人争来的才是好的,送上门的便都是丑的。
这也是一些人的悲哀,他们便由此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岂不知天上有时也会掉馅饼的。
却听阿狼的回答更妙,“好不好,试了自然知道。”
苦行僧道:“不知你想这么个试法?”
阿狼道:“既然你的法子公平,当然就用你的方法。”
苦行僧冷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们这种年轻人,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第一四章 白衣少年
1
苦行僧在笑,讥诮的笑。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要和他决斗,要和少林的护法高僧决斗,这确实是个天大的笑话。
佐佐木和影子没有笑,他们想笑都已笑不出,他们看不出来阿狼用什么来与苦行僧斗。
用嘴?
若要和和尚斗嘴,那你还不如早点下地狱。
阿狼并不觉得好笑,简直连一点好笑的地方都没有。
起了风。
午夜的风带着清爽的露气,凉飕飕地扑在人的脸上,阿狼深深地呼了口气。
生命毕竟是美好的,滋润的空气总能令人的精神振奋。
苦行僧还在笑,越笑越厉害,几乎要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和尚的头通常都是很光滑的,但现在却起了很多皱纹。
人在忘形时,丑态就会露出来了。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子,而且正笑得满地打滚,那你一定会觉得她可爱极了。
如果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人们不仅不会觉得难受,反而会喜欢听,就算让他天天听都无妨。
可惜苦行僧并不使女人,苦行僧是女人也只是尼姑。
无论是苦行僧还是尼姑,笑起来都绝不会好看的。
阿狼却笑了。
人不是只有在发现美的时候会笑,有时看到丑也同样会笑的。
因为这实在太好笑。
但苦行僧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在你笑得最得意的时候往往别人会愁眉苦脸,但当别人笑的时候你就会倒霉了。
他看到阿狼竟直直地站了起来,一个本来绝不会站起来的人站了起来,就像是随着这一阵风,风带着他轻轻地飘了起来。
他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点慌张的表情。
一个和尚既然戒七情六欲,很多表情脸上都不会显出来了。
何况他知道在此时情绪一激动会造成多么大的疏忽。
疏忽就是失败,失败了就只有死。
他不愿做和尚,因为他不愿做个平凡的人。
他有欲望,他还不能戒欲。
一个人若有了欲望,就不会想死了。
死人不但没有欲望,什么都得不到了。
所以他更冷静,冷静得可怕。
他静静地看着阿狼,就像在看着一头怪物。
佐佐木和影子却惊讶极了,影子做梦都不会相信,阿狼怎么还站得起来。
她相信他的手下,她也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
可是她又不得不信。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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