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李骏旋心一惊,睁大了眼睛。
“他们两个互相表白,逆的红线就出现了。”潜努力很平静地诉说著。“但是他们不知道,六道是严禁死神有爱人的,於是,两人被灌了孟婆汤,忘了彼此。”
李骏旋张大了嘴,没敢出声,继续听著。
“幸的汤没有问题,可是逆的……你知道,有一阵子孟婆汤出了些质量问题,逆,还隐隐记得一些事情。”
“所以,他才能够成为有红线的死神?”
“对,”潜摸摸他的头,“可是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顿了顿,“是在他们忘记了彼此的三年之後,我们互相表白的当晚,才偶然在一份机密档案里读到这件事的。”
互-相-表-白?
旋被这四个字震得晕晕乎乎,潜,对他表白过?
“我还记得,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有多高兴。”潜温柔地看著他:“我真想再看一次你那种雀跃的表情,好麽?”
“等等!”
李骏旋连忙抢过他的话:“我们表白过後,我应该绑了你的红线才对!怎麽会……?”
潜笑了笑:“翼,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你能理解这种心情麽?宁可,永远让你爱著,永远就这麽暧昧著,也不希望你喝了孟婆汤忘了我……你,能理解麽?”
“……”李骏旋的脑子里各种信息充斥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所以……”
“所以我宁可冒著下地狱的风险,也要违规逆转时间,让我们两个回到还没有表白的时候。”潜看著他,伸手替他抹掉了眼中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我还记得,被我拒绝的时候,你有多伤心。”
是的,他知道。
翼的回忆一幕幕地在他眼前出现,
“翼,我们只是搭档。”
“旋,我们只是兄弟。”
如此绝情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李骏凯?
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李骏旋的脑子一跳一跳地疼,还阵阵地发晕,他不自觉地靠向眼前的男人,潜稳稳地搂住他。
“这些事,为什麽要现在说?”旋控制不了自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我明天就要死了。”欧阳潜温柔地抱著他,轻轻把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你说什麽!?”翼激动起来:“什麽意思?!”
“我总要去平我造成的欠账。”潜笑著:“我不可能去杀那些无辜的人,而你……听了我的表白,绑了我的红线,明天,就会不知不觉地喝下孟婆汤,就会忘了我,然後幸福地和佩枫一起生活到老,他会用我的阳寿一直活下去,替我好好地照顾你。”
为什麽,自己说不出话?
为什麽,不能伸手去抚摸他那看似坚强的脸?
为什麽,明明做了这麽多的努力,还是会眼睁睁看著他与自己生离死别?
神啊,如果你看见了这一切,帮帮我。
“翼,我喜欢你。”
欧阳潜温柔而坚定地看著他,然後,缓缓地靠近,郑重地,吻上他的唇。
死神的红线(三十四)
死神的红线(三十四)
“潜……”
“少爷?”
“潜……”
“少爷!”
“呃……”
“大夫!少爷醒了!大夫……”
“旋叔,你可醒了!”
容肖的黑眼圈简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累死我了。”
正在吃流食的李骏旋听了这句,差点呛到。
“容容,”很无力“你盼著我醒是为了让我干活吗?”
“唔……”一语中的,脸皮厚如容肖也没接上下句来。
病房里安安静静,李骏旋低头专心地吃饭,冷不丁冒出一句。
“凯,呃,你凯叔,是不是也很忙啊?
“他啊,”容肖的表情说不上是什麽,好像很为难地,但是又隐隐带著些幸灾乐祸似的:“他去美国了。”
“哈?”
李骏旋瞪大眼睛:“美国?那边出了什麽大事吗?”
“没啊。”容肖慢慢悠悠地,故意拉长了语调:“他就是突然觉得应该再开辟一片新的天地,然後就去了啊。”
“就在我无缘无故昏过去的时候?!”
“是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容肖用响亮而纯洁的声音回答:“昨天走的。”
李骏旋重重地把碗放在床桌上,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他闭上眼,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容肖。”
“哎?”
容肖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多。
“那个什麽‘死神的红线’,是你管的吧?”
“不是我管,是我……”
“我不管你什麽。”冷冷的视线杀过来,容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个游戏的完美结局是什麽?”
“啊……”容肖紧张地咽咽口水:“欧阳潜替佩枫平了白无常的账,谢翼忘了他,然後和佩……”
“把这个结局改了。”
“啊?”
“改成潜和枫都活下来,三个人在一起。”
“旋叔,这……”
“你告诉开发商,如果没有这个结局,他就等著公司破产好了。”
“……哦。”
在李骏旋罕见的强大气场的压力下,容肖只好点了点头,乖乖,旋叔……喜欢3P吗?
“嗯,好的。谢谢您黎医生。”
李骏凯望著窗外的茫茫夜色,轻轻舒了一口气。
旋醒了。
捏紧了双手,指甲深入皮肉的尖锐刺痛,让他能够保持镇定。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业如日中天,有众人随,然命中孑然独行,婚不利,克伴,无解。”法凝寺老和尚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伴随著他那暮锺样的声音,深深地烙在李骏凯的记忆里。
克伴,无解。
在他以为那是天方夜谭的时候,在他就要放纵自己动心的时候,就在……
旋,上天是在给我警告。
好在,你醒了。
美国的生活模式李骏凯并不陌生。他在美国出生,并且长到八岁。就在李骏旋快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突然决定举家回国。那时候他还不懂什麽叫“过继”,只知道父亲、母亲因为这件事总是争论不休,他需要学习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好多好难,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只有李骏旋。
白白嫩嫩圆嘟嘟的小脸,总是试图抓住什麽的小手,还有无论哭笑都会流口水的小嘴。每当被功课压得透不过气,李骏凯就会去弟弟的房间,看那个瓷娃娃眨著乌溜溜的眼睛在摇篮里冲他招手。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周遭物是人非,他十四岁时,父母在一次空难中去世,刚刚开始叛逆的他在葬礼上一夜长大,领著弟弟的手也下意识地握紧。
他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李家,他,是他仅有的了。
现在他醒了。
李骏凯在宾馆楼下的酒吧里坐到很晚,面前的酒杯以并不算高的频率更换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不知道自己喝的是哪门子的酒。
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人试图和他搭话,但他没兴致回应。直到一个男孩子擅自动了他的酒杯,他才懒懒地抬头去看。
娃娃脸。
老道神情和幼稚长相的那种矛盾组合让他的神经变得纤细起来,不由自主地盯著对方。
那人笑了笑,大方地拉起他的手,无需用力,就将他从吧台边带起来。
“你住哪个房间?”
男孩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
“今天晚上我没地方去,想不想收留我?”
收留。
因为酒精的关系,李骏凯的脸有点红,身体的温度也有点高。
收留的话,也好。
至少,可以在这个不知是喜是悲的夜里陪陪自己。
男孩子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电梯里扶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李骏凯真的很对他的胃口,还在电梯里,他的手就已经不规矩地动起来。李骏凯也并不反对,反正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人认识他。
电梯门“叮”的一声在他的楼层打开,他一脚跨出电梯,然後就想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动不得。
李骏旋。
正站在电梯门口。
死神的红线(三十五)
死神的红线(三十五)
李骏凯以前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肾上腺激素会使人的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一直不知道,会敏锐到什麽程度。
会敏锐到在见面的十分之一秒锺之内,就看出对方的所有情感吗?
喜悦、惊讶、愤怒、了然、平静。
涉世颇深的男孩子在第一时间感觉到杀气,知趣地退回电梯,不声不响地下去了。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李家的兄弟两个。
凯站在那里不知该怎麽开口,倒是旋微微勾起嘴角,摆出他的招牌笑容,走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凯,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李骏凯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你怎麽来了?”
“来找你。”
李骏旋贴上他的身体,然後轻轻软软地在他的唇边吻了一下。
“你不是刚醒?”凯扶正他,宠溺地摸乱他的头发。“怎麽不在家多休息?”
“再休息下去,”旋整个赖在他身上:“你就要被别人拐上床了。”
“呵……”凯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什麽时候到的?”
“刚到。”旋指了指凯房间门口的一个旅行箱:“还以为太晚了会吵到你呢。”
“怎麽会。”凯插了房卡打开门,突然反应过来:“我这个是个单间,要不我再去……”
“是大床单间。”
旋搭上他的手,把他推进房间,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关门,反锁。
“旋?”
“嗯?”李骏旋开了小灯,慢条斯理地向他走近,凯下意识地一步步後退,最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