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看在男人眼里,脸色的跋扈之情更外露。
“你死了心吧,龙川家不会容许你这样的男人存在。想要多少才能离开惠里?你开个数,我……”
“能知道对象是谁吗?”
有些不耐的打断对方的话,秦胜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男人在他面前的表现,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而自己此刻,并没有心情去扮演一位观众。
男人脸色的表情一僵,显然没有想到秦胜突如其来的反问。错楞之后,是带着得意与张扬的脸色。
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另一声不悦的叫唤打断。
“哥,你怎么在这里?”
无声无息,车内的惠里已经醒来。
秦胜回头,对上惠里一脸的平静。并不是他的错觉,此时此刻,他清楚的在她的脸色,看见了隐藏的无奈与压抑,还有那令人心疼的冷漠。
她过的并不快乐。
秦胜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惠里在龙川家族所担任的角色,以及他终将走上的路。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的突然。
“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与其问那个男人,不如问本人,能更快一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惠里微微垂头,避开秦胜的目光。
“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秦胜。我祝你以后幸福,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前后不过短短数个小时,一切的转变就是这么突然。
点了点头,他并不拒绝惠里执意出口的谢意。只是,他也不会忘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谁重要吗?秦胜,这些以后都与你无关了。”
冷冷的回应,惠里绕过车身,走到男人身边。
“哥,走吧。”
她背对着他,一步步的向前走。
她不回头,只怕眼底涌起的酸涩,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懦弱。
“惠里,相信哥。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朝阳跨过集团的总裁,这无疑是龙川集团走向世界的重要助力。”
他还是知道了,他还是听见了。
他会怎么做?
惠里停下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
眼底的泪被握紧的双拳狠狠逼回眼眶,紧咬的牙抑制不住身体轻微的颤抖。
“……哥,求你不要说了。”
深深深呼吸,她坚持着,将脚下的路继续走下去。
终于,当他跨进那阴沉高大的铁门,当他走近华丽却死气沉沉的豪宅。她还是没能忍住,那回头的冲动。
只是,雪夜下的清冷路道,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失望到绝望,绝望到不再奢望。
直到她走进门内,远处路旁树影下的他,才渐渐闭上双眼。
颓然的倚靠。秦胜觉得,如果没有身后的支柱,他一定会更显狼狈。
逃不开,躲不了。
兜兜转转,原来,他的世界依然在被操纵。
明知放不下,明知惠里对他的意义。
秦胜啊秦胜,你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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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看着寂寥空荡的房间,独自窝在客厅的沙发之中。神思恍惚,眼神的空洞失神让这本就死寂的空间,更添几分压抑。
挂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声,清晰的秒针走响在心里敲起点滴异动。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他终于有了动静。
像只炸虾猛地从靠躺变为跌撞踉跄的站起,一路摇晃疾走,抓起桌上的钥匙,套鞋的动作慌乱无章。
冲出门的那刻,外头依旧飘着大雪,黑漆漆而森冷的寒意,渗透着他的全身。
秦胜就像是个落魄潦倒的醉汉,分明没有醉意,却在大雪纷飞中游走。
没有目的,没有目标。他前行全都来自于他脑子混乱的思维,想要冷静,却发现这根本不如想象中的简单。
走出百米,单薄的身影终于在一处宁静无人的开放式公园中停下。
双手冻到发红发紫,眼中尽是白茫的景色。肩头上的积雪顺着落坐的动作而滑落,就这么静静的呆在木凳上,看着雪中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颤抖,而后逐渐扩散,蔓延全身。
是冷。真是只是冷……
喉咙也因为寒冷而干涩,无法发出声响。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其实说久也不久,只是离开他后的一切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忘了,他终究不是掌控这一切的人。
秦胜苦笑,如牧华所说:这个世上,果然只有权力才是一切的主导。
然而自己算什么?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作茧自缚。他的性格,注定了他这满身的伤。
他可以欺骗自己,他可以把刚才听到的一切当作一场玩笑。他分明可以,将他与惠里的界限,从此划清。
“哈哈哈……”
干涩的笑声逸出口,却比哭更令人心酸。
秦胜啊秦胜,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是从何时起,他一步一步,走向了如今的死局。
起起伏伏,他以为能摆脱一切,最终依然不过是场可笑的狩猎游戏。而自己,永远只能是猎人们的玩物,逃不出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慢慢弯□,将温热的脸埋人冰冷的双掌。
他不想看见漫天的大雪,不想看见无星的暮色,不想看见这孤寂中茕茕孑立的自己。
不知多久,仿佛漫长的世纪。
他甚至以为,他所产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然而,慢慢回暖的身体,被包裹在一双大手中自己那冻僵的手,还有脖颈之后温热的喘息,令他恍惚的眼神回拢一丝清明。
“阿胜,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让我担心?”
担心?他说他担心?
他是谁?是谁……
谁还会来为他担心?谁还会在意他的感受?
“撒谎。”
所有的话,都是谎言。
他不愿再相信,却止不住湿润的眼眶,止不住那流下的滚烫泪水。
心脏在剧烈的鼓动,在这寂静的空间,仿佛那跳动的节奏就在耳畔。
规律的声响,温暖的怀抱。
渐渐的,往日消散的记忆慢慢在脑中浮现。
那些伤那些痛,甚至更早之前,自己在他身边的满足与快乐。
对他的爱,是自己太过偏激太过深沉。而如今的他,终于明白了这点。
“牧华,或许这一切的错,都是我自找的。”
如果不爱,或许就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如果不爱,他们会是最好的拍档,会是真心相待的兄弟。
是他,是他自己,给了牧华利用的理由与机会。一次又一次,甘之如殆,任由他将自己的感情,化为刺伤的利器。
秦胜,你能怪得了谁?你只能怪你自己。
被紧紧抱紧,被搂在怀中。吸取那独属于他的气息,慢慢沉淀心情。
渐渐放松的身体紧绷的情绪一经化解,伪装的面容一旦瓦解,便再难恢复往日的冰冷淡漠。
靠在他的怀里,不去想他为何而来,为何找到自己。
秦胜只想倚靠,至少此时此刻,汲取那点滴暖意。
“你说的不错。”
牧华将下颚搁在秦胜的肩上,拢紧身上的大衣,将怀里的人包得更紧。
他背对着秦胜,脸上是一派平静之色。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唇,流露出他刚才紧绷到极致的
情绪。
差一点,如果他晚来一步,就看不到秦胜出门的情形,也不知道他独自来到此处。
这个人,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当抱住他的瞬间,那冰冷的身体,将他的心也一并冻得发寒生疼。
敛下眼底升腾起的情绪,每一次的过激,都是因为秦胜。直到秦胜离开,他才发现这可笑而不争的事实。
这是为什么?他牧华,又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阿胜,你说得没错。过去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沉沉的声音,压抑着心底的感情。他说得低沉,却带着毫不犹豫的果决。
“是你先招惹上我,阿胜,你不觉得现在才向撇清一切,已经为时太晚吗?”
胸前的人没有动静,然而牧华却紧张地收了收双臂,将他箍得更贴近自己。
“是你先在与我发生关系后,对我说无所谓。也是你先自以为是的将我撇开,却又一次次任由我们彼此的关系发展,不将我推离。阿胜,在我习惯了你的身体,习惯与你这般相处的时候,你却对我说出爱我。你让我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回忆犹如潮水般袭来,将两人带入过去种种思绪。
看不见彼此的面容,相连的唯有纠缠不清的躯体,还有那一同跳动的心。
“阿胜,我急于证明,可你并不给我这个机会。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换我来等待。等你回头。”
牧华呼出一口气,接着突然将秦胜拉着起身。俩人沉默的一路相行,坐上他的车,一路行驶,最后走上摇晃的山路。
秦胜表情不变,始终淡漠。他看着车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除了飘下的白雪再无其他可视之物。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慢慢在路边停靠。
脸上一热,是牧华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带着强硬的力道,将他转向他。
“阿胜。”
牧华叫了他一声,便不再说下去。只是盯着秦胜的那双眼底,藏着难以忽略的强烈感情。
“走吧,下车。”
取过车内备有的外套,牧华下车走到秦胜身边,默默替他披上。之后自然的拉起秦胜的走,往熟悉的小路走去。
曲折而行,秦胜跟着他一路沉默。夜晚的雪让狭隘的小路变得艰难,然而紧握着自己的手让他恍惚间不由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