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这一切的确与我脱不了关系。龙川家与朝阳的联姻,是柳清远的计划,是他孤注一掷的最后赌博,也是他对你我的报复。”
这就是他想告诉秦胜的真相。很简单,很容易明白。
“我送你离开后,一心与柳清远斗。这几年来,朝阳渐渐被华特在各方面打压。狗急跳墙,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知道了你在这里,和惠里之间的关系。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你能明白吗?”
苦笑在他脸上扩散,把话说到这份上,他想秦胜不该再保持沉默。
果然,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却没有牧华想象中的情绪。
“所以说呢?说到底,这一切的事,还是由你而起。”
他没有说错,牧华的话分明就证明了这件事会发生的缘由。
或许在牧华看来,他与柳清远的争斗,有一部分也是为了秦胜。当初的秦胜落得那般下场,都是因为柳清远一步步的精心计划,在最终给予了华特沉重的打击。这样,才迫使秦胜用那样的手段来解决,来替他澄清。
可是,在如今的秦胜看来呢?
如果不是牧华,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哪怕是利用,哪怕是作戏。哪怕柳清远计划得再精密。
然而没有牧华的推波助澜,冷眼旁边;如果不是他的自私,为了一举夺回华特的股权,或许柳清远并不会成功,或许也就不会有自己上演的那可笑一幕……
如今的他到底想说明什么?
后悔了?还是说,想替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牧华,别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与柳清远之间,远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棋子可以左右。你的野心,从来都不会让你放过华特与朝阳间的竞争。”
即便没有他秦胜的存在,这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他牧华,依旧会与柳清远一争高下,为了那些所谓的钱与权。
面对秦胜犀利的言辞,牧华面色阴冷,张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说不出任何话来推翻对方的指责。
是吗?原来只是这样……
牧华不由怀疑,当初的心痛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后疯狂的针对朝阳,又是为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在眼前人的眼里,不过成了他一己私利的行为。
而可笑的是,此时此刻的他,毫无任何反驳的理由。
“阿胜,我……”
他想说,所有的事并非秦胜想象的那样。他想说,他早已后悔,他对朝阳集团的紧逼,也真的是因为怀着强烈的恨意。
他恨柳清远,也恨当初盲目的自己。
只是这份恨,将牧华自己逼上了绝路,发了狠劲地扛上朝阳,在各个领域。而这样的作为,反而让柳清远一时措手不及,才会失了先机,令朝阳处于弱势。
如今的柳清远会想出这招,无疑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已经无能为力正面交锋,只能将脑筋动到旁门左道上。
换了口气,对上秦胜略带嘲弄的眼神,牧华缓缓敛下眼睑。
“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会处理。可是阿胜,我有我的条件。”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牧华不得不利用这个机会。
果然,说出这话的同时,他听见秦胜冷冷的一哼,心里更是苦涩难忍。到嘴边的话哽了哽,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出口。
“留在我身边,这里也好,回国也好。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这就是你的条件?”
秦胜沉静的目光看着牧华,冷冷清清,之后不再看他,转向窗外。
“如果只是这样,我答应你。”
牧华心中一动,浅浅欣喜在心底蔓延。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秦胜口中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再次打入无尽的深渊。
“不过是要我而已,在哪里都是一样。劳烦牧总费心了,竟然还破费置办了这么个地方。以后,还是不用破费,您的心意我心领了。”
秦胜说完,折回牧华身前,伸手拉过他的手,贴上他自己的胸口。
“牧总想要,随时可以。在您面前,我可没有丝毫尊严可言。当然,我也不会再犯傻试图要保留什么尊严。”
“秦胜!”
他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
他看着他的双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搭在他胸口的手再也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秦胜,你究竟还想怎样对我?你究竟怎样,才肯给我一次机会……”
发狠地抓过秦胜的手腕,任由强猛的气力,让他与他的面容同时扭曲。
“你就非要这么折磨我,非要这么做吗?!”
秦胜看着他,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褪得苍白。
良久的沉默,那略带干裂的唇,带着彻骨的冰冷,稳稳的吐出一句。
“牧华,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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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华番外
他和他本是两条平行线,因为那一元钱,从此有了交集。
那年的小巷龙蛇混杂,那年的他刚有了干爹,脱离了孤儿院。
那年的记忆依然清晰,那年的他还是个孩子,却因饥饿折腰。
当他被包子铺的老板抓住衣角,当他的手被狠狠按在砧板上,当他那惊慌的脸上出现绝望。是他的出现,拯救了身处困境中的他。
“他的钱,我来还。”
看似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却展现出和他截然不同的气质。那一刻,秦胜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对牧华的崇拜。
或许对他人来说,这不过是场家家酒般的小孩把戏。不过是一元钱而已,不值得一个人从此甘心跟随。而然秦胜与牧华之间,或许注定了彼此的缘分。
他跟着他离开了孤儿院,他跟着他进入了牧华。他留在他身边,成为了他最知心的朋友,也是最忠臣的伙伴,更是最得力的部下。
牧家的人待他不薄,而小小年纪的秦胜,将这点滴的恩惠铭记在心。
十五岁,他第一次替牧华挡刀,因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而自从那次之后,牧华下定决心要将牧家的事业,全数漂白。
“阿胜,有你在,我就觉得能够做到。”
因为他的一句话,秦胜日夜不停。兼顾学习的同时,与他游走在灰色地带,小小年纪已然一派老成。
是兄弟的情谊,却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似是而非。
渐渐的,当秦胜察觉内心那可怕的变化,那些挣扎与惶恐,刹那间蜂拥而上。
他想要远离,想要逃避,想要将这段痛苦的感情默默压抑。他以为,这辈子都只会是好兄弟,可直到看见他游走在一个又一个男女之间,才发现这一切是多可笑。
十八岁那年,是牧华第一次认真的与人交往。
他还记得,在他印象中,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在床上排遣寂寞的最佳伙伴。可是,只有秦胜不同。
他对秦胜,付出了越来越多的真心,放下了越来越多的感情。
牧华说不清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却不想刻意去压抑,任由他发酵蔓延。
直到有一天,他竟觉自己的失态,惊觉自己的失常。当他看着秦胜与另一名陌生的女子相谈甚欢,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惊觉过后,是满满的恐慌。第一次,他牧华失去了冷静,失去了从容。
他将这份无措当成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答应了一名女生的交往请求。他试着,去投入一份感情。
然而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与她,不过是表面功夫。甚至到最后,连最浅薄的敷衍,他都懒于对她表现。
牧华烦躁,那日益动摇的心念令他无法克制的将目光停留在秦胜身上。可他不明白,他始终不懂,这一切究竟是何时发生,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直到秦胜在牧华面前喝得大醉,直到他对牧华说出掩藏已久的感情。
“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女的吗……牧华……我喜欢你。”
他从不在他面前叫他名字。牧华,这个名字从秦胜口中听到,真的格外陌生。
而然,这声称呼却在牧华心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浪。他才发现,原来比起那些“少爷”“老板”的称呼,他更希望从秦胜口中,听见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声“牧华”。
于是,他开始计划。于是,他与那名女子分手,却依然流连花丛,男女不忌,甚至变本加厉。
他在等,等有一天,秦胜能突破他的极限,把持不住的真正展露在他面前。
可这一等,太久太久。
转眼几年,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酒宴,牧华不知道他还要等待秦胜多久。
那晚,他醉了,只在秦胜面前醉了。
那晚,秦胜也醉了,所以再也没有矜持与压抑,在他面前放荡自己,与他发生了关系。
其实那晚在牧华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终于得到了秦胜,也终于让秦胜坦白了他自己。
比起外头形形色色的人,牧华知道,秦胜是不同的。
牧华可以玩,可以与外头的人谈情说爱。可对于秦胜,他却更多了一份温柔。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和秦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秦胜是他认识中唯一能陪他一同走下去的人。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
可就如当头棒喝,又好比被泼冷水。
醒来后的秦胜,满不在乎的说着让他忘记。
“不过是玩玩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玩玩而已?
牧华笑了……
“既然如此,那从此以后,你都不要拒绝我。”
一度,他报复似的不管任何场合,对秦胜想要就要。
一度,他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惊人的惶恐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