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我吗？不想把我杀死吗？”青年挑衅般地叫住了他。
少年迟缓地摇着头：“我杀的人，已经太多了……而且，恨你有什么用，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伸手去开插上的锁。
——如果，你可以让他复活，或者是让我和他对调的话，你希望我恨你，我就恨你；但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少年打开了门，就在这一瞬，青年突然又抓着刀向他扑了过来……
25
“够了！阿志！”一只不算粗壮却很有力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拉住了青年握刀的手，微一用劲，刀就从青年手中滑落。
少年惊讶地回头看去，青年的身后站着的瘦高男人也用让人不舒服的吊眼异样地盯着自己。
“尾田先生……”
少年这才注意到一个隔间的门开着：原来刚才听到的抽水马桶的声音是因为这个男人在里面……
尾田松开青年，面沉似水走到少年身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和当初在船上“验货”时一模一样，只是眼中少了几分轻蔑和不屑，多了几分讶然和怪异：“阿志的心情我倒是挺能理解……不过……”
他哼了一声，让少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不是害怕和惊恐，而是像摸到蟑螂、毛毛虫时全身泛起的寒栗，但他还是没有避开那只手。
“现在他可是老板眼中的大红人，你惹了他就等于惹了老板，惹了秋哥的人，现在都成了鲨鱼的腹中之物……阿志，聪明人的头脑就要聪明些，想活得长一点就要再多用用脑子……”
他是对青年说的，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少年。
“的确，这副模样和这个身子到底有什么价值，还真是有必要研究研究……”
他的手灵活得像长了眼一般，专门往少年最薄弱敏感的地方游去，少年完全没注意到像蜘蛛腿一样的长手指是如何爬进自己衣服里去的，惊觉之时，已经眼神朦胧地呻吟出声……
尾田眼中的贪婪一闪即逝，但仅是刹那的眼神，也叫少年不寒而栗。如果说秋哥是一条美丽的毒蛇，那尾田就是一条毒蜈蚣毒蜘蛛，别说近身，就是看一眼想一下，都会不舒服到呕吐。
少年记得从前富商何先生说过的话，知道这个尾田是个极有手法的变态调教师，自己因为秋哥的“保护”而免遭他的毒手，但几乎楼里每个少爷，都受过他的“调教”。
“尾田先生……”少年猛然惊醒，挣开让人混身起栗的手，退到门边。
尾田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眯起眼，尖瘦的脸上有种青扑扑的颜色，让少年更加慌乱。可男人只是哼了一声，说了句“你走吧”，就望着少年如受惊的兔子般蹿出门去。
“竟然会走了眼……”尾田望着少年纤瘦得不堪一击的背影，喃喃自语，伸出舌头沿着极薄的上嘴唇缓慢地重复舔着，嘴角挂出一抹淫笑，“难怪连金秋都会缠着不放，果真是个尤物……”他靠在门框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里面的青年，“还不起来回去工作，想在这里坐到什么？还是说，想让我继续给你上几课……”
青年一听到这话，身子也开始籁籁发抖，面色变得比刚才更难看，忙爬了起来，整理着衣服。
“你嫉妒他，不甘心，是吗？要是以前，我会站在你这边，不过现在看来，你和他，还真是天壤之别……阿志，你已经没什么资质了，可是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男人的喉间颤动着发出奇特的笑声，受过调教的男孩子都听过，那是只会在特别时刻才会发出的声音，在那种时刻，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狱来的行刑者，能将人推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界中。
青年一想到几年前的那种时刻，在这个男人手中的自己，腿都软了下来，像被抽掉力气般一步也迈不动。
♂
回到房间里的少年已经完全脱力，好像没听到阿青的招呼倒在床上便失去了意识。身体累，可是大脑更累。
迷糊中，阿青撑着拐杖坐到了自己床边，满脸是泪的替自己的手上药、包扎……
为什么在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阿青……”少年微弱地动了动唇。
“别说话，好好休息吧，你已经这样多少天了……”阿青擦了擦泪水，抚上了少年的脸，然后弯下腰，凑近少年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只是从自己住进这个房间开始，只限于少年单方面对自己的抚慰，虽然自己也能触摸少年的身体，但从来都没有越过最后一道界线，甚至连真正的亲吻都没有。
有反应然后得到抚慰便可以发泄，都是生理上的身体上的，但真正的吻却是心理上的，阿青知道，少年对自己的同情只能是身体上的，而绝非心理上的。可是，就算毫无希望，自己还是不愿放弃……
“小九、小九……”他的手伸进少年几近干枯的头发中揉来揉去，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快要到极限了。
就在即将碰触之际，少年突然开了口：“阿青，你可以离开这儿了……”
阿青一下子呆住了，身体也随之冷却：“你……在说什么……”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着，但那声音背后隐藏着的却并非惊喜。
“其实，攒的钱已经够了……”少年睁开眼睛，眼中毫无神采，就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以前的那些客人，虽然没机会把我买走，但都留下过很大笔的包养费用，就像是订金，以免老板再把我卖给别人……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老板对我是不会放手的……”
阿青全身都僵硬了：“你、你是说，秋哥……老板……对你、对你……”
“从很久前就开始了……他让我去当试药的实验体，开始也是不想让尾田碰我……”少年说这话时已经无动于衷了，但听在阿青耳朵中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阿青，我不可能离开这里，老板不会放过我……我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离开天堂……那些钱老板说可以计算在内，加上我后来挣的，已经足够让你赎身，而且还会有额外的费用，够你以后生活之用……”
“我不要！”阿青突然生气地打断了少年的话，坚决地道，“小九不走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阿青……”
“你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哪怕是虚假应付……”阿青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他伏身抱住少年哭泣着，哭着哭着，却又发疯似的去拉少年的衣服……
伸进裤子的手被少年一把按住：“阿青，我们是好朋友，甚至比朋友的关系更密切，但是，再往前一步你和我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平淡无波的说着，让阿青又是一阵狂乱：“为什么！为什么？就算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我也愿意和小九一起去死……只要能和你一起……”
“阿青……”少年坐了起来，搂住了他，在他肩膀幽幽地道，“别这样……我不要再有任何人因为我而死了，我……”
对着阿青，他还是说不出来：我不会死，至少到现在，我是个死不了的东西，我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
“我希望阿青能好好活着，只要你能平安离开天堂……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小九……”阿青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就算是吧……”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声，“连我也不清楚，他在我生命中，究竟算什么……我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少年靠在阿青的身上，安静地睡去，这回睡得很沉，什么梦境都没有出现。
26
♂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少年赫然发现身边的床上空无一人，望向浴室，里面也是静悄悄地……
“阿青……”少年一个翻身下了床，房间内并没有阿青的拐杖，“他去哪儿了？”少年微一沉吟，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夺门而出。
顾不得身体的疲倦和伤疼，飞快地跑进电梯中直上顶楼，刚一出电梯就被守在楼道里的警卫挡住了：“站住……小九啊……”
这层的常客最近以来只有少年一个，所以警卫们都认识，刚拔出的枪又插回了腰间。
“阿、阿青是不是上来了？”少年抓住一个警卫不住地喘着气。
“嗯——已经、进老板的办公室了……本来我们不让他进去，可是老板知道后就让他进去了……”警卫们仿佛都知道，如果老板的房间里进了什么人，不管是客人还是少爷，他们都不该离门太近，否则听到什么动静，就算老板不责怪，自己恐怕也受不了。
少年望了望尽头的那道双扇重门，咬了咬牙：“老板不让人进去吗？”
“啊，是的……不过老板说，要是你来了就让你进去……他等着……”
少年一下子甩开警卫，发疯似的冲向办公室，一下子推开了两扇门，大叫着“阿青”……
房间内一声得意地低低轻笑让少年的步伐骤然减缓，左脚踏下去，紧跟而来的右脚离地似有千斤之重，落地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着，很慢很缓地置于猩红色的地毯上。
“就知道你会追来……放心，我对这个残废没兴趣……尝过你滋味的人，不会再想他人……只不过，这样的人还有几个活在这个世上呢？”像充满魔力的虚幻之手一样，声音在房间里绕来绕去，媚得让人骨酥筋软。
少年本来惊慌失措的表情顿时从脸上消失，冷漠地绕过跪在沙发前的阿青，就像那儿什么都没有一般，直直走到了斜卧在宽大沙发中的美艳男人身前。
男人伸出手，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浅浅微笑着却迅雷般吻上了少年的唇，在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时倏又离去，继而轻触着少年的额头、脸颊、下巴，温柔得令人心颤。
“老……板……”少年的身体立刻柔软下来，全身都陷在了男人怀中。
“阿青，看到了吗？你有资格得到他吗？虽然你每天都可以看见这具身子，不过，还没有机会爱抚过吧……”
男人在少年耳边吹气，目光却恶狠狠地瞪着地上动也不动的阿青。
“小九……”少年逐渐展现出的媚态让阿青吃惊不已，尽管不愿，目光却一刻都无法从少年身上移开。
他喜欢少年，开始只是单纯的同病相怜，继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