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想把疯癫的男人拉开,却突然被一股气场挡了回去。
“金……”少年还在努力吐出一个字,突然觉得贴着自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下一刻,自己被黑衣人推了出去,转了几个圈,还没站稳……
就在少年转圈之时,黑衣人突然捉住了发疯的男人握刀的右手,手一用力,精巧的手术刀便落入他右手中,随后不过十数秒,灯光下,只见银色火花像闪电般在男人的右臂上跳跃、爆开……
“嗖”的一下,刀被掷到秋哥的办公桌上,插在金属箱上,刀柄还在轻轻晃动……
刀柄还没静止,人影又转了回来,伸臂扶住了脚步踉跄的少年……
少年堪堪站稳,惊觉自己又倒回同样的怀中……
看向房间中的变态男人,右臂从手腕自肩膀,只剩下血淋淋的臂骨,皮肉早已随衣袖落下,鲜血浸湿了地毯,但混在猩红的地毯中,并不扎眼,只有当连惨叫都不及发出的男人倒下后,那磷磷白骨被湿润的地毯衬得触目惊心……
少年见状,一下子便呕了出来,全身酸软无力,仿佛骨骼都被抽去,如一瘫泥般卧倒在黑衣人怀中。
黑衣人手脚更加麻利地剥下少年身上的衣物,连内裤都不剩,然后将赤条条的少年拥入了肥大的斗篷之内,自外看去,就仿佛一个人一般。
沙发上的秋哥开始浑身颤抖,脸露惊恐却并不是望着地上的尸体,而是那个神乎其技的黑衣人。
“你、你、你……你是、你是、你是……”他连说了十几声“你是”,却还是没能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黑衣人却简单地替他收了尾:“对,我是。”
秋哥艳丽无双的脸完全扭曲变形,脸色也不比地上的尸体强到哪儿去,窝在沙发里再也不出一声,似乎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所做的事不用我动手,自会有人要你的命,在考虑从我这儿抢回他前,不妨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命……不过,你现在还认为你有机会吗?”黑衣人看了一眼怀中已经昏过去的少年,淡淡却又坚定地道,“他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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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人影消失在门口时,沙发上那个多少年不可一世的金秋、金老板、秋哥,颓废得就像一只从天上摔到地下的秃鹰。
第一部完
人间炼狱
41
有声音:人声、水声、机器的嘀嗒声……还有,谁在耳畔的呢喃声——
想睁眼,眼皮很重;想起身,头也很沉;想动动手脚,仿佛被凝固住了……
——我在哪儿?天堂?抑或地狱?
在低低却优美的乐声中,亨终于如愿地睁开了眼睛:上方,是一个方形的框架,框架的上方应该是天花板,但却并不是白色或其他颜色,而是散发着淡淡的柔和温馨的光芒——是灯吗?
茫然坐起身,轻如絮滑如丝般的薄被就从身上落下,那种轻触皮肤的柔软感觉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他终于记起了昏倒前最后发生的事:那可怖的血腥场景令自己忍不住大呕出来,而抱着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脏衣服脱下,就那么将自己拥入怀中……
——我被带走了?终于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天堂岛”?
亨有些不敢相信:十年,十年了,自己竟然还可以活着离开那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至少自己脱离了那个樊笼。
心底忍不住升起小小的希望的火焰,忍不住欢喜雀跃了一下:也许,不是什么太完美的地方,但至少不是从冰冷的钢架床上又或者是被五花大绑身体里还插着什么东西的情况下醒来……已经够值得庆幸的了。
天堂岛上的气候是特别的,从来感觉不到太冷或太热,对于岛外的世界,亨早没了概念,可是在这个房间内温度似乎也是恒温的,既不冷也不热,呼吸起来有种很干净的味道,同时,感受不到风……
虽然不冷却不能就这样光着身子起来,尽管这些年来,自己穿着衣服的时候并不多。
亨苦笑着:自己还真是贪心啊,不是早就认命了吗?为什么一旦环境有所改变,心里的希望便又死灰复燃了呢?难道自己真那么渴求生存?
有些迷茫不知所措地在周围找寻衣物时,亨惊奇得发觉自己身下的这张床大得惊人,比豪华客房里的那种kingsize的双人床还要大上好几倍,坐在这张床上的自己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茫茫大海上……
先不去管这张床的尺寸,亨没找到衣物,只好披着被子走到床边,拉开遮挡的帘子。
坐下来一只脚尖刚接触到地面,亨就被脚下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惊得又缩了回去,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是床边放着一大块雪白的羊毛地毯。望着那洁净如雪的颜色,从来没碰过这种高级货的亨想了想,回到床上打算从另一边下去,拉开帘子,赫然发现又是一整张毛皮铺在床边,仔细一看,还是张虎皮;换另一边,应该是张豹皮;剩下还有一边,亨想着无论如何不会再有什么了吧,猛地拉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得惊人的白色熊皮,可能是北极熊的……
他一下子软在了床边: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动物学家还是皮毛爱好者!这些东西,虽然没怎么见过用过,却知道,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换言之,非常值钱。
弄坏了,把自己再卖一次恐怕也还不起。
亨想了想,干脆放下被子,光着身子从床上向远处猛地一跳,跃过摆在地上的珍贵皮草,却还是落在了触感极好的地毯上。两只脚在地毯上踏了踏,亨确定,这比秋哥办公室用的还要好。
不管这个,还是先找到衣服穿再说,赤身露体地欣赏房间算什么。
可是,才走了几步,随便看上几眼,亨就完全忘记了自己下床的最大目的。
不说地上铺的昂贵地毯珍稀皮毛,地毯上搁置着的豪华大气的各式家具,家具上摆放着的精美异常的各种器物,单只是这个房间的面积,就够亨半天喘不上气。
这是宴会大厅改成的房间吗?
亨赤脚一直往前走,感觉走了很久,才推开一道门,那边,又是一间大得令人咋舌的房间:浴室和卫生间!
仿佛是玉石做的水台可以并排躺好几个人,精致白瓷的浴缸足可以拿来游泳,幸好转个弯过去的马桶尺寸还是正常的,却一样一个一共有十个马桶……
公共卫生间?
亨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只觉得很可笑。
在这个仿佛就是为了炫耀金钱的浴室里“参观”了一圈,伸头望了望可以照出人影的浴缸底部,又摸过光滑温润的玉石水台,亨忽然发觉了这里的不妥之处:地面很洁净、墙壁很亮白,但是——哪儿都没有镜子!
浴缸的地方没有,连水台的上方也没有……
为什么!住在这里的人不需要吗?
疑问开始在亨的心里滋生,虽然不算大,却也足够他介意的。
缓步走出浴室,偌大的豪华房间内,一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房间中那张巨型卧床,床的四角各有四根柱子支着上方的框架,四条横杆上都挂着华丽的床帘,拉上的话,便会将里面和外面隔成两个世界,有种古典欧式风格,可柱子上却雕刻着精美的中式花纹,又有种神秘玄妙的感觉。
总之,在亨的意识世界中,这么奢华的家具是不应该存在的。
再往前走,床的后面,靠着房间另一边,赫然是几组高大的落地柜,从外观看,应该是衣柜。
亨心中一喜,终于又记起了应该找衣服穿,于是快步跑了过去,兴奋地打开一扇柜门——
各式各色的衣服有长有短密密地挂在衣柜中,亨随手拿出一件,正好是件睡袍。穿到身上,不仅舒适贴身,连尺寸都完全合适,不差分毫,就像是为自己量身订做的一般。
但是,总不能老穿着睡衣啊。
亨又伸手拨了拨其他衣服,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穿,但是翻来看去,竟然全是睡衣:长的短的,分身的连身的,开身的套头的,长袖短袖还是无袖的……
睡衣店的衣柜吗?
亨疑惑地挑出一件自己比较中意的短款,又换上了,惊奇的发现这件也完全合身,再换一件,还是如此……
——该不会说,这些睡衣全部都是为我买的吧?
亨开始心跳加快,干脆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搬了出来,随手一比,件件都合适……
他咬着嘴唇,打开了旁边的柜子,里面赫然全是拖鞋:套脚的、夹趾的、有跟的、无跟的、布的皮的塑料的……
每一双都完全合脚!
——这些,也是为我准备的?
42
亨站在这些东西前面,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打开了第三个、第四个柜子:睡衣、拖鞋。
第五个第六个柜子内情况完全相同。
亨在这几百件睡衣几百双拖鞋前完全惊呆了——
没有简单的体恤衫或是背心,没有一般的长裤或是短裤,甚至连一条内裤都没有。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我根本用不上那些东西……
他飞快地跑向房间另一边,跑向看起来明亮的窗户,但那“窗户”根本不是窗户,而是一块块发亮的大型电子板,上面绘有蓝天白云、树木花草……远远望去,不留心还真会被误为敞开的窗口。
——对啊,如果有窗户有光线的时候,为什么房间里还会开灯呢?
靠在有“窗户”的墙壁旁亨一动不动地转着眼珠,再将房间打量了一次,终于开始浑身发抖:早就该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门!
也许有,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找到。
——找吗?算了吧。自己的命运果然还是没有改变。
虚假的窗户,人造的自然灯光,华丽舒适的房间,穿不完的室内衣服……
自己,不过是逃出了一个破笼子,又被放进了一个金丝笼子里。金丝笼里的鸟儿是用来观赏的,而自己呢?应该是不具备被观赏的价值吧。
亨只绝望地傻笑了两声就停下了,一下子坐倒在地,怔怔地听着不知从何处发出的优美音乐。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不变改变,绝望的人应该绝望下去,渴求希望便会受到更大的惩罚……
优美的旋律奏到最后,猛然一声低而重的和弦,仿若一道闪电打进房间里,所有灯光霎那熄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