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宅这边。和叶季枫通过电话之後,小刘心中起了疑问。
大少爷既不让他们报警,也不让他们通知远在荷兰的老爷和夫人呢?而且大少爷的语气听起来并不震惊,像是早就知道此事。虽然大少爷说过他会处理,但是二少爷被绑架,这是何等的大事。小刘想不明白,用力摇了摇头,甩开理不清的思绪。
既然大少爷这麽说了,想必大少爷自有解决的办法吧。
☆、偿债(二) 绑匪的情人
午後明媚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玻璃拉门照射进来,温柔的洒在淡色的羊毛地毯上。徐徐的微风夹杂著夏天特有的气味,不冷不热的钻进房间中,掀动著半透明的白色纱帘。
霍震涛坐在床沿,仔细端详著身下昏迷的男孩。白皙的皮肤,清秀的眉毛,齐齐的刘海,衬得一张瓜子脸更显可爱。
男人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中露出,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呜……”男孩的睫毛微微抖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接触到男孩视线的一刻,霍震涛的心漏跳了一拍。那双大眼睛是多麽的漂亮,很深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眼珠似宝石一般黑亮黑亮的,清澈的眼眸里散发出的干净、纯洁,仿佛能净化人的心灵一般。
“你醒啦?”霍震涛迅速回过神,温和的面容随之一并消失,恢复以往的冷峻。
“这是哪里?”陌生的房间映入叶季桐眼帘。
“这里是我家。”
叶季桐支撑著乏力的身体,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脑後的疼痛,牵扯著整个头都晕晕的,他用力摇摇脑袋,使自己变得更为清醒。
有那麽几秒锺的时间,叶季桐好像处於失忆状态般,不知今夕是何夕,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眨巴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很快的之前的事情像过电影一般在他脑中回放。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此刻正安然与他面对而坐的男人,几个小时前明目张胆的闯进他的房间,跟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并且在他不自愿的情况下,强行将他打昏,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被绑架了!这个认知让恐惧感和紧张感充斥了整个身体。叶季桐心里慌乱起来,原本憔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清秀的眉毛蹙起。
他下意识的向後缩了缩身体,腿蜷在胸前,攥著被单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头低低垂下,避免与男人有视线上的交集。
叶季桐害怕的样子让霍震涛很有挫败感,黑眸覆上一层暗淡的灰色。他不想吓到叶季桐的,用强硬的手段带回叶季桐也并非他本意,於是尽量放缓语调,较温柔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为什麽要绑架我?你到底想干什麽?”
对叶季桐这种冷漠的所答非所问,霍震涛很是不满意。他是在关心他好不好,怎麽这样不知好歹。
想来他霍震涛在道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跺一脚震三震,一个决定出去没有人敢吐半个不字。现在这般柔声柔气的关心人,实属不易。然到头来弄了个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怎能不生气?
控制,再控制……
沈默片刻,霍震涛深深叹口气,从口袋中掏出烟,点燃一根吸了起来。整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强硬的将刚才那阵波澜的情绪按压下去,霍震涛缓缓开口。
“首先我要声明这不是绑架!”还是麻烦点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叶季桐说清楚。
怎麽可能!谁会相信你的话。不是绑架还会是什麽?图钱吧?叶家算得上是富贵的人家了,过会儿一定会打电话到家里,勒索哥哥拿钱来赎人,电视剧里都是这麽演的。
霍震涛当然知道叶季桐不相信,他心里那点小想法早就被霍震涛看得一清二楚。无谓的耸耸肩,男人夹著烟的手随便在房间里指了指。
“你认为这是绑架该有的场景吗?我有必要把人质放在条件这麽好的地方等待他醒来吗?”
好像也是的啊。叶季桐被这话点醒,顺著霍震涛手指的方向环视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装修并不太华丽的房间。墙以白色为基底,深褐色的原木制家具,看一眼就知道是价格不菲的高档商品。整个房间给人感觉,简洁、大方,又不失稳重,虽没有过多的装饰摆设,仍然体现了主人不俗的品味。
说来这里的确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些绑架场景,什麽废旧工厂啊,废旧居民区啊,总之是一些荒无人烟,破旧不堪,阴森恐怖,让人看一眼都会毛骨悚然的地方。这房间干净宽敞,舒适大方,身下的这张床比自己家的还要舒服。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头发整齐,一身干净笔挺的西装,加上眉眼间散发出的锐气,怎样看也没法和那些丧心病狂的绑匪联系在一起。
但,这不足以证明男人的清白。这年头什麽样的人没有,而且,叶季桐想不出除绑架以外对此更好的解释。
“之前跟你说过了,叶季枫欠我一大笔赌债。用你来冲抵债务。”男人平静的说道。烟雾随著嘴的张合,一股一股的冒出。
是的,在他被打晕之前,霍震涛确实这麽说过,可怎麽听来都像是欺骗。
“三天前叶季枫在我的赌场赌钱,把叶家全部的家产输给了我。事後他主动找上我,说愿意用你来换家产。叶家那点财产我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对於你……我可是中意得很。”话到了末尾,霍震涛玩味的挑挑眉。
叶季桐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全部心思都放在男人屡次提到的哥哥赌钱一事,若绝无此事,那便不用理会,问题的关键在於,叶季枫赌博并不是空穴来风。
哥哥赌钱的事情叶季桐再清楚不过了。说起来要追溯到5年以前了。
在叶季枫上大学的时候交到几个品行不良的朋友,沾染上了这麽个毛病。那时候他们的爸爸叶仲文一手创建的叶式已经走上了正轨,发展的很平稳,家中的生活条件算得上是比较富裕。妈妈会按时给在外地念大学的叶季枫打丰厚的生活费过去,自然他手上是不缺钱的。开始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後来赌得大了,收不了场,又不敢跟家里求助,找朋友借了钱还了,可还是被爸妈知道了。为此事父母著实的和他闹过几次,最终叶季枫是认识到错误了,戒掉了赌钱的毛病。记得当时哥哥向爸妈作出保证的时候他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5年过去了,再没听说过哥哥赌钱,爸爸放心的把家业交给他,陪妈妈去荷兰疗养了。他们兄弟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若是哥哥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他应该早有察觉。现在说哥哥又在赌钱,真是很难让叶季桐相信。还有,说哥哥会用他去冲抵债务,更是笑话,叶季桐才不相信呢,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怎麽可能?我哥哥早就戒赌了。”
“哼!只有你会相信他戒赌了。自他接手叶式集团以後就卷土重来了。有了强大资金支持他玩的更加肆无忌惮。”
“我才不信,你不要这样冤枉我哥哥!”
霍震涛才不屑和叶季桐讨论叶季枫,为了家产──其实就是为了钱,可以出卖亲生弟弟,在他的心里叶季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
冷冷地甩下一句话,霍震涛起身到床头柜旁,伸手在烟灰缸里把烟蒂掐灭。
这男人真是无赖,明明是他‘绑架’了自己,却还要编造出如此荒唐的理由污蔑哥哥,真是坏透了!
“你少胡说了,我知道你在骗我……我要去找我哥哥!”叶季桐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说话的声调都高了一个音。
叶季桐掀开身上的被单跳下床。也不顾脚下没有穿鞋径直往门口跑去。
霍震涛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大手一挥抵在门上,另一只手拉过叶季桐握住在把上正要开门的手,一个用力,将他拉倒在怀里。
本机无力的身体根本抗拒不了男人,叶季桐像拖小鸡子似的被拖回了床上。
“你跑不掉的,最好给我老实点。”本叶季桐这麽一闹,霍震涛心里那股怒火也压抑不住了,锐利的眼中充满愤怒,语气也低沈了下来。
“你这个坏蛋,我哥哥肯定已经知道我失踪了,他一定会找到这里的,你最好赶快放了我。”
霍震涛看叶季桐的眼神越发的冷冽了,好像要把叶季桐看穿一般。
愤怒使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他抓住叶季桐一只手,叶季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从那人上身传来的因愤怒而产生的颤抖。
“让我来告诉你,叶季枫出卖了你,他不要你了,他根本不把你当做亲弟弟看,你不要再妄想他会来找你了!”
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傻瓜,被亲生哥哥这样欺骗,竟然还这麽袒护著、相信著他!
抓著叶季桐的手越发的用力。直到叶季桐挣扎著喊疼,霍震涛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求求你,放了我行吗?”
叶季桐捂著被抓疼的手腕,眼中隐隐有水气浮现,哀求著霍震涛。
霍震涛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平息怒火。忽然又想起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嘴角挂上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
“放了你?也可以啊。拿叶家的全部财产来换。”霍震涛阴险的挑挑眉,瞥了眼叶季桐继续说道。
“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再做决定,我记得你妈妈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你爸爸陪著她在荷兰做治疗,如果公司没有了,那高额的医药费由谁来支付呢?难道你忍心看著你妈妈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治疗吗?”霍震涛邪魅地笑了,暗暗地威胁,饶有兴趣地看著脸色骤变的叶季桐。
紧皱著眉头,一双大眼睛泛著水汽,由於不甘而紧握住的双手稍稍有些泛白。
叶季桐心里好乱。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妈妈被病痛折磨而不顾,可是要他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他也……
渐渐的叶季桐攥紧的双手放松了力道,愤怒与挣扎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命运的无奈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