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旧作者: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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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旧作者:相见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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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纸上写道,“谢谢。”
  “别跟我说谢谢啊……”陈泽维抓了抓头发,苦笑着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跟我客气……”
  顾阳笑了笑,大概只有陈泽维还没变,一样的冲动一样的任性,一样的着急了会爆粗口开心了会开玩笑,一样……还是朋友。
  这麽想着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转了转笔杆,点点头,又写,“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吗……”陈泽维重复了一遍,自嘲的笑笑,“一辈子都只能做朋友吗?”
  顾阳从写满字的本子上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嗯?”
  “没有……”陈泽维只能继续苦笑,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怪圈,怎麽挣也挣脱不了,“我是说……这样挺好的。”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呓语般重复了一遍,“其实想想,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生活总喜欢跟你开玩笑,让你永远猜不到它下一步的走向。
  顾阳也没再写什麽,两个人一时沈默,陈泽维掩饰似的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惯於拨弦的手指灵活的运动,削下来的果皮长长的一条,“给你。”他把削的光溜溜的苹果递给床上那人。
  顾阳接过来,没咬,眼睛一直看着陈泽维,犹豫了下才把苹果换到左手上,右手拿起笔写道,“你刚才,”他把後两个字划掉,顿了顿,又写,“你想说什麽?”
  陈泽维坐在那里,身体僵的厉害,终於开口的时候,说的话却是文不对题,“你忘得掉於眠吗?”
  “嗯?”
  “顾阳,忘得掉吗?”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握笔的那人想起了什麽,而後极缓慢的划出一行字,“慢慢来,总忘得掉。”
  陈泽维发出一声徒然的笑声,“你根本忘不掉。”
  顾阳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卸去了全身的力气,终究还是什麽都没说。
  “你们……你……”陈泽维握着水果刀那只手的骨节都泛着青白,像是终於爆发出来,“忘不掉……真好,呵呵。顾阳,你就不能往旁边看看,世界上这麽多的人,就非他不可?就没人比他更好?”他冷笑着,无法控制,全身颤抖,“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你就说忘,你哪里忘记过,你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吗?!”
  顾阳像是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似的,嘴巴无声的张了张,医生说他现在不能说太多话,沈默了许久,才用他那嘶哑难耐的声音慢吞吞的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更好。”他活了快三十年也只爱过这麽一个人,哪里有别人给他比较一下哪个比较好?
  陈泽维忽然在他床前跪下来,双手掰过顾阳的脸让他直视自己,温柔的几乎不像是自己,“如果你们还能在一起,会幸福吗?”
  顾阳摇了摇头,笔下写着,“不可能。”
  於眠的选择,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人不能过分流连於过去,要向前看。
  陈泽维说:“如果黎安不在了呢?”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他在。”
  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陈泽维沈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顾阳又写,“你不用可怜我。”
  “不是可怜!”陈泽维忽然高声叫道,“我对你从来不是那样的,从来不是,我对你……对你……”後面的话他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也不见得一定能换来些什麽,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你喜欢我。”
  顾阳帮他把没说完的话写在了纸上,自己一直低着头,对於陈泽维这份感情,他一直刻意去回避,他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泽维也不再犹豫,伸手把顾阳的脸捧起来,“那麽,你的答案呢?”
  没有回答。
  “非得是於眠,别人就不行吗?”
  依旧是沈默。
  “你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现在宁愿一个人伤心,也不愿接纳另一个人吗?”
  顾阳翘了翘嘴角,终於放弃似的叹口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别笑了!”陈泽维放开他,“你这样笑的时候真难看。”
  顾阳摩擦着手里本子的硬质边缘,指肚缓慢滑过凹凸的烫银封面。
  “你恨於眠吗?”忽然,陈泽维问道。
  顾阳愣了愣,不知道这个问题是怎麽来的,只能看着对方,也只是看着而已,眼睛里清澈一片,什麽都没有。
  陈泽维又问,“那你恨我吗?”
  顾阳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着轻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轻声吐出一个字,“没。”惜字如金一般。
  “为什麽?”
  他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像是罩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霾,听起来有些惊悚片的感觉,“都过去了。”
  “你真是……”陈泽维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他低笑一声,“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顾阳在本子上写下一个符号,“?”
  “你恨我吧!”陈泽维突然站起来,胸口起伏的厉害,顾阳仰头看他,搞不懂他现在为什麽是这种反应。
  “是我干的。”陈泽维把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床上的人,声音听起来比顾阳的还要嘶哑,“当时……”他顿了顿,“我是说高三的时候……跟老师说了你和於眠关系的那个人……”他看了床上那人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不敢再看,“是我。”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什麽都不怕了似的,“顾阳,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说俩男的搞早恋谁信啊,当然得有点证据,比如你们两个搞在一起的照片什麽的……你想,谁有机会看到你们厮混在一起呢?你再想想,那个年代又有谁买得起相机……顾阳,那个人……是我。”
  有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想要,也得不到的。
  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安静下来,连时间的流动都停止了。
  “顾阳,我们到底还是没能做一辈子朋友。”
  很久以後,他才意识到,这是他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
  如果能重来一遍,怎麽也不会是这种收场吧。
  说完之後,陈泽维停顿了两秒锺,像是一辈子的光阴都在这两秒锺里耗干净了一样。他回头看着顾阳,那人呆滞在那里,瞳孔在一瞬间收缩,颤抖的厉害。
  原本积聚起来的勇气一下子被抽离体外,他忽然逃也似的推门出去,接着迅速关上门,房间的隔音效果真好,他一点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真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一丁点念想了,他这麽想,却觉得胸口像被什麽东西撕扯开一样,血肉模糊。
  他当时真的是年纪小,也只是想拆散於眠和顾阳,他觉得只要老师们一闹腾,他们两个肯定不能再在一起了。
  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完全超出控制,走向了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他现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可是已经发生了,说什麽都晚了,回不了头。
  他又想起那天顾阳在他车里安静的浅眠,那种表情宛如婴孩。
  那个人的梦里一定是蓝天白云万丈阳光,或许他从未出现在那个人梦中的世界里。
  他想让他幸福,但他或许究其一生,也无法成为那个人的幸福。
  车子慢慢驶离医院,音响在一遍遍的单曲循环,“他让你红了眼眶,你却还笑着原谅,原来你早就想好,你要留在谁身旁。”

  一日为旧 第二十三章
  
  听到祁浅说顾阳的嗓子毁了大概再也不能唱歌的时候,黎安尖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他这段时间睡眠极少,心理压力大的出奇。
  晚上他昏昏醒醒,发烧到39度5,一直在梦里说胡话,“是我做的……是我……”一遍遍的重复,滚烫的手胡乱抓着。
  祁浅抽不开身,只能低声安慰着,“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知道他在里面。”
  迷糊中的黎安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哭起来,“是我的错。”
  陈医生深夜接到祁浅的电话说黎安有些不正常,麻烦他走一趟的时候,他正锁定娱乐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於眠闹的沸沸扬扬的吸毒丑闻。
  他开车到了黎安市里的公寓,祁浅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把陈医生让进门,他自己也要去收拾收拾准备应付接下来的记者会。
  陈医生给他喂了药,黎安终於慢慢安静下来,似乎是清醒了些,眨了眨眼睛,“陈医生?”
  “是我。”医生给他弄了湿毛巾按在脑袋上,“你心理压力太大了,发生什麽了吗?”
  黎安沈默了一会儿,就在医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忽然说,“是我害的。”
  “什麽是你害的?”
  黎安摇摇头,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只觉得眼前群魔乱舞,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慢慢说,放松。”
  黎安又是一阵恍惚,在某个瞬间似乎是把陈医生当成了於眠,整个人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眼神惊慌失措,“於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黎安觉得头疼,他抱着自己,浑身都在哆嗦,“他的门打不开……打不开……他一直在叫,我就想……你知道的,不是我……”
  “他?”陈医生想的脑神经差点打结了才慢慢猜出个大概,“是之前的火灾?”那可是被八卦记者添油加醋好好写了一笔,他记得里面的两位主角一个是於眠,而另一个则是最近的新人,“顾阳?”
  黎安一直在摇头,整个人混乱的厉害。
  陈医生慢慢说,“是你把他锁在屋里出不来的?”
  “不是的!”黎安尖声叫道,“不是我。”然後又抓着医生的衣领,呜咽着,“他的门本来就坏了,不是我做的。”
  断断续续的又说了很多,医生总算明白了个大概,他听见自己用处於冰点的声音说出真相,“是你阻止了救援去救他。”
  切断一个绝境中人的生存之路,跟故意杀人到底有什麽区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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