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纪翔是不是稍微有点反常?
井涩北的手停在后脑勺上,他傻不愣登的看着纪翔脱鞋,进屋,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咕噜……”
纪翔回头,看到井涩北还站在门口,按着肚子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一到冬天,冒着香气滚着热汤的火锅就让人难以抗拒,井涩北夹起一筷子肥牛扔到辣锅里一通狂涮,香嫩的牛肉与麻辣汤料共舞了十秒钟,便被裹上麻酱送进井涩北的血盆大口之中。
纪翔看着井涩北狼吞虎咽,不禁在想,难道这家伙不跟着自己之后就不吃饭了吗?怎么饿成这样了……他从清汤那边夹起一片涮熟的藕片放到井涩北的碗里。
“不是说那个布小枫知道很多美食店么?难道都吃不饱?”
井涩北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藕片停了一下,咽掉嘴里的肉,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前纪翔跟他吃饭,多半是很嫌弃的吧。
“今天饿。”他晃了晃脑袋,继续吃。
“那就多吃点。”纪翔又夹了一筷子菜到井涩北的碗里。
一顿下来,井涩北吃了个肚歪,却看到纪翔碗里的麻酱没怎么减少,虽说他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种难得的不好意思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因为结账的时候,纪翔完全没有掏钱的意思,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等着他。
“为什么是我?”井涩北边掏钱边不满道。
“我没喊饿。”纪翔喝下一口水。
“那你可以说不饿,我在家门口的小店吃也是吃。”
“病人要吃好一点,况且我推荐这里的时候,你没有反对。”纪翔拿起餐巾纸拭了拭嘴角。
“你不觉得,让病人掏钱请客是件很不人道的事情么?”
“你已经好了。”纪翔一笑,“而且是我治好的。”
“……”
“哎哟!还真是巧的很啊!”
呲啦!
挠玻璃的声音还真是久违了,井涩北非常不情愿的调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
“贺大叔,好久不见。”
胡思乱想
贺卷毛从国外避难回来之后,经过了流言蜚语的洗礼,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厚脸皮了,不然他也不会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头上的卷毛像是重新烫过,每一根都卷得那么特立独行,长长的粉红大衣上面点缀着许多含苞待放的橘色小花,显示着自己正值第二春的年龄。若说以前那个被爆了光有女装癖的贺卷毛只是有点心理变态,那么现在的这个就心理变态的太明目张胆了。
井涩北脸上的肉痉挛似地一颤,随即平静了一下心情,笑脸相迎。
“总是能在这里吃饭的时候遇到你,所以说我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贺卷毛撵着胡子扭过来。
在听到缘分这两个字的时候,纪翔看到井涩北的右下眼皮不受控制的又颤了一下,他本是背对着贺卷毛坐着,正要站起来打招呼以示礼貌,但现在他有那么点不太情愿了。
“贺总。”纪翔垂目而立,在眼睛抬起来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了抽搐的征兆。
贺卷毛的脑袋仰俯之间细细把纪翔看了一遍,点头道:“看着倒确实像个能火的。”
奖都拿了,这话不跟放屁一样么。井涩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保持微笑,道:“过奖过奖,您找我?”
“啊!”贺卷毛从纪翔身上收回目光,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非常恶心的笑容道:“我找你是有正事的……要不咱们坐着说?”
井涩北客气道:“不用了我站会儿没什么,这样坐坐站站的多麻烦。”
你站会儿是没什么,我可不嫌坐下费事好吧!贺卷毛的笑容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开朗了,但也不愿意跟井涩北废话,井涩北这人他是领教了的,笑归笑,脾气却不好,指不定说到那句就又要被他骂一顿,所以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完赶紧走人。
“也罢,我来是为了林芬芬小姐的事。”贺卷毛动了动肩膀,换了个站姿,“我们都知道,芬芬小姐的笑容像是春天的花朵一般可人,歌声如黄莺出谷一般甜蜜,所以我是特意来邀请林芬芳小姐担任我们SD乐团第一次大型演唱会的特别嘉宾的。”
“呃……”这个贺卷毛,形容词砌墙也有点过了吧,笑容也就算了,林芬芬到现在一张唱片都没出过呢,连电视剧主题曲都没唱过,他是怎么听出她歌声如黄莺的?还出谷……
井涩北脑袋上露出豆大的一颗冷汗,贺卷毛以为他还在为以前的事情计较,便摆摆手劝道:“小金呀,虽然我们过去是有一些不愉快,但烦恼就如那春天的柳絮一样,呼的一下子就吹散了~你也说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啊就今天,握手言和……”
井涩北看了看贺卷毛伸过来的枯树叉般的手,天人交战了片刻,便握了上去。不握不知道,别看这手看上去不怎么样,握上去的手感……还不如看上去。
“也没什么言不言和的,咱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您能在SD开演唱会的时候想着芬芬,也算是照顾我们生意了,我还得谢谢您。”
“哎,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小子也不是傻瓜,就知道你会同意的。SD现在人气如日中天,这场演唱会,观众少说也要5万人以上,芬芬来做特别嘉宾,人气一定会像烟火一般直冲天际!”
最近贺卷毛是不是突然对汉语兴趣大增,报班学的正是形容词啊,说他砌墙都委屈他了,他这是要建长城!
井涩北虽是皮笑肉不笑,但这比真心发笑更要求对面部肌肉的把控,显然,他在这方面还有待加强,不确定还能支持多久了,而那边,贺卷毛的台词还没背完。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芬芬小姐打扮的像公主一样,让她风风光光的站在舞台上,要知道,这么大型的演唱会,翱翔天际不知几时才能办得了,毕竟啊你们的实力跟钜子比起来还有着好几光年的差距。”
纪翔眉梢一挑,目光瞥向井涩北。
贺卷毛在井涩北这里吃瘪已经好几次了,居然还敢这么挑衅,简直是记吃不记打。按常理推断,这时的井涩北应该已经酝酿好了一肚子话,叽里咕噜的全吐出来,把贺卷毛气的连嗝都打不出一个整的来才对,可是,井涩北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还是那么笑嘻嘻的。
看来经纪人做久了,脾气是会被消磨下去的。纪翔的眉头落平,心里思考着不知什么时候井涩北在他那里的脾气也消磨下去。
井涩北不是不生气,他确实是想骂人的,可是他的脸笑僵了,让他突然变换表情,实在有点不易,于是他多了一些时间,边变换表情,边琢磨怎么应对。仔细想想自己以前跟贺卷毛生气着实有点不值得,毕竟这就是个游戏程序,贺卷毛只是按词说话而已,而自己的脾气总是把好端端的事情弄得很糟,这么一想,他也就不生气了。
“纪翔。”井涩北忽然转头道,“以你的速度,赶超几光年,你觉得要多久?”
纪翔嘴角一扬,想都不想就道:“一年。”
井涩北深以为意的一点头,又转向贺卷毛道:“承蒙贺大叔抬爱,一年之后,翱天的演唱会,也一定会请钜子的人来沾光。”
沾光?这话可就狂了,好歹钜子现在也是台北的第一大经纪公司,居然要去一个刚打开知名度的小公司沾光,真是笑话,一年时间赶超好几光年,他们脑子坏掉了吗?
贺卷毛撇着嘴对纪翔道:“小子,才夸你一句就这么狂妄,一年赶上钜子?你简直是痴人说梦!难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SD如、日、中、天!”
“那就快落山咯。”井涩北懒洋洋道。
纪翔笑而不语。
“你!”贺卷毛的卷毛集体一抖,全都亢奋的炸了起来。
“贺大叔,我们一定要这样一见面就掐么?这可不是今天的主题啊。”井涩北提醒道。
贺卷毛捻了捻胡子,从小碎花兜里摸出一张借据递给井涩北,没好气道:“这是给林芬芬准备舞台效果所花的额外费用,既然是借着SD的名气上台,这钱……”
“好说好说。”井涩北也不争,拿过借据扫了一眼,100万,就塞到了兜里,“给芬芬花钱买经验,也是我们赚了。”
贺卷毛一愣,他万没想到借据一出井涩北能答应的这么痛快,一百万可不是笔小数目,难道说翱翔天际现在的资产已经足够多了?多到一百万都不算钱了?不应该呀,要是真的很富裕,井涩北肯定先跑过来还钱的,以他的性格,绝不是那种赖账看脸色的人,那么就是说,他们已经赚了钱,虽不够还钱也却不在乎多花一些。当初借钱是贺卷毛打的如意算盘,没想到井涩北还真有本事赚的回来,看来三年之期定的有点太长远了……贺卷毛捻胡子的手不停,他开始后悔价钱应该抬得再高一点。
“贺大叔?”井涩北的手在贺卷毛面前晃了晃,他可没时间陪着这老王八蛋相面,“要是没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咳咳,恩,我也还有事。”贺卷毛假么事事的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您忙。”
井涩北拉着纪翔快步走出了餐厅。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井涩北的精神就为之一震,每次从贺卷毛的空气覆盖圈逃出来,他都有一种进入了高压氧舱的快感,拼命的呼吸,呼吸完了吐槽。
“操!邀请我的人去演唱会做嘉宾,不给钱还要钱,要不说他是老油条呢,算盘打得噼啪响啊!越来越臭不要脸!”
我的人?纪翔眉目一顿,站在原地盯着井涩北。
那边的井涩北还全然不知,依旧嘴里骂着:“用不着我的时候口臭就得了,这TM是摆脱我办事,还敢瞧不起我!还光年?瞧他穿的那样!脱光了在外面裸站一年也没人愿意看!”走着走着,他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便回头叫道,“纪老大?你站在那儿干嘛呢?”
纪翔还是一动不动,井涩北挠了挠头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