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崩溃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走吧!我跟你一起。”
闻言,杨昭也不再多说,两人便顺着声音小心地摸过去。
约莫行了半里,杨昭看着不远处亮着火把的山洞,“就是这里了。”
“要过去吗?”东方玉皱眉道。
杨昭沉思了一瞬:“你留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对方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一般,杨昭低声痛呼道:“你干嘛!”
东方玉也不说话,拉着人便往前走去。
待二人行近之时,洞内的声音也渐渐弱下来,几声垂死挣扎一般的喘息过后,就再没了声响。
二人离洞口尚有十步,洞内之人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憨笑:“刚刚还在发愁没人试药,老天爷就送来两个!”
闻声,两人都下意识地将对方往身后扯,东方玉看着洞口处一身苗人装束,五短身材,形容丑陋的黑脸老者,有些吃惊地一步跨到没能被他扯动的少年身前,“小鲢子,他是五毒老祖,南疆五毒教的教主,江湖上传说他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还······”
听见东方玉的低语,那人笑声更隆:“年轻人,你竟然认得我,见识不小。”
东方玉言道,“传言五毒老祖五毒为身,毒蛊之术冠绝天下,在下早有耳闻。”
“既然早有耳闻,那便乖乖进来为老夫试药吧!”
东方玉眉头蹙起,看着身后的少年:“小鲢子,这人不好惹,找机会走!”
杨昭哪里管他说这些,他正要找这种大人物,对方却自己出现,他高兴还来不及,怎能就这么走了?他一把拉开挡在面前碍事儿的人,冲那个长得似乎与蟾蜍毒蛇颇有亲缘的怪人抱拳道,“前辈,我这位朋友身中剧毒,连日月神教的神医平一指也诊不出是何种毒物,不知前辈是否识得?”
闻言,对方冷哼一声,“你们是日月神教的人?平一指?他能认识多少毒物!就是日月神教的人,落到了老夫手里,这药也得照试不误!”
杨昭并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道:“前辈,我这位朋友所中之毒,平均每半年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脑髓之中犹如蚁虫啃噬痛楚难当······”
杨昭细细描述东方玉毒发之时的情状,言语间几乎未曾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东方玉本欲阻止,但看那五毒老祖神色,已知杨昭用意,这等痴迷于毒物之人,想要引起他们的兴趣,或许这正是一个好办法。
待得杨昭说完,那怪物已是大笑起来,“想不到我那尚未炼成之药竟是叫你吃了去!这尸丸是老夫十年前便开始炼制的奇药,不过当年只是草创,如今方乃大成,你吃的那个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药效差得远,且服药有七年之期,七年之后方能致人死命,听你这般描述,怕是七年已近了。”
“那敢问前辈,此药可解?”杨昭接着问道。
“老夫的药,老夫自然解得。”他言语之中不无得意地道。
“那么,恳请前辈赐解药!”杨昭很是直白地道。
他话一出口,对方脸色便沉了下来,原本就骇人的容貌更显得阴森恐怖,“好大的口气,老夫本就是要用你们来试药,你这小子竟还开口要老夫的解药,简直笑话!”
东方玉拉住他:“小鲢子,别管其他的了,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想办法走掉。”
杨昭甩开他,上前两步:“你帮他解毒,我为你试药。”
东方玉心下一沉,未及开口阻止,浑身一震已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五毒老祖恼羞成怒地看着面前一脸镇定的少年:“从来没有人敢和老夫讲条件。”
少年微微笑道:“前辈误会了,晚辈怎敢和前辈讲条件?不过是想和前辈做笔交易罢了,前辈帮他解毒,我为前辈试药,这很公平不是吗?”
此言一出,对方顿时笑得张狂起来,“公平?臭小子,你跟老夫谈公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杨昭点头道:“五毒前辈用蛊如神,我自问逃不过,但是晚辈也绝对有把握在断气之前取到前辈的首级,前辈想试一试吗?”他说着,鞘中的兵刃立时便在其强大的内力激荡之下铮铮作响。
感受到少年爆发出来的力量和身上杀伐果决凛然赴死的气势,自知武力上无甚优势的老者心头也不禁寒了两分,察觉到对方的心思变化,杨昭收起身上的杀气,神色恭敬地笑道:“前辈恕罪,晚辈无知,冒犯前辈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您看,摆在我们三人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前辈大发慈悲,解了他的毒,晚辈乖乖为您试药,要么他毒发身亡,那么前辈您也只好与晚辈共、赴、黄、泉了。”
五毒老祖思虑片刻,心中已是有了计较,那个臭小子敢威胁他,他自然不会让他好活,若是来硬的,他确实不是少年的对手,即便有把握用蛊毒死他,但是恐怕他也躲不过少年手中的快刀,解毒不过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给他解药倒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他的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十年的心血就在此一时,而且他抓来的那些为他试药的普通百姓,远不如这个内力深厚的小鬼管用,好吧,敢威胁他,就让他尝尝尸丸的滋味!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颗药丸抛过去,杨昭伸手接住,眨眼之间,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移至五毒老祖身边,他手里的刀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压上了他的咽喉,他抬起捏着药丸的手,双眼微眯,一脸无害地笑道:“前辈,连一个晚辈都要欺骗,传了出去,前辈不觉得有损声誉吗?”
五毒老祖神色变了变,从袋中拿出一个青玉匣子,“他中的尸丸药力弱得很,用雪蛭将尸虫吸出来就是了!”
杨昭满意地点点头,走回东方玉身边,拉起他的手,捋起袖子,取出匣子里的雪蛭放在他手腕的经脉上,果然不一会儿便见一只形样怪异的尸虫被雪蛭吞进了肚子。
杨昭将那东西拿开,又装进匣子里,放到了地上,他看了看对方杀人一般的眼神,面无表情地道:“穴道天亮的时候会解开,有这个东西在,那些个毒物也不敢近你的身,天亮之前如果我没出来,也肯定不会让那个老毒物有机会出来,到时候你就走吧。”他说罢,再不看他,转身朝洞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偶有保证,绝对无虐的~~~~~
☆、三尸脑神丹
少年的背影坚毅挺拔,步履沉稳坦荡,是如同过往一般从来不曾改变过的执着坚定。
咸涩的液体滑到唇边,东方玉看着不远处阴森森的山洞,那些对于未知的恐惧正面目狰狞地撕扯着他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心,他知道,如果杨昭不出来,他这辈子也不会再走出这片林子了,从认出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对自己发过誓,再也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如果小鲢子不回来,他也许永远也发现不了,原来他也是个害怕寂寞的人,七年的漫长时光,他在这纷纷攘攘的人世中踽踽独行,仇恨,欲望,杀戮,堕落是他生命的全部主题,他无牵无挂,无所畏惧,不在乎生,也不在乎死,原本就一无所有自己,做任何事都不在乎豁出全部,而也正是这般魄力,使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一直想得到的那些东西,教主之位,天下第一,不过是想用来证明他不是一个失败者,所有人眼中年轻有为,傲气十足的东方左使,也许骨子里不仅不相信别人,也更加不相信自己,他承诺过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结果害得父母惨死,他保证过要保护照顾小鲢子,却害得他身陷囹圄,走投无路,他拿身家性命去信任依仗的兄弟,竟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他感恩戴德敬重有加的结义大哥,也不过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他不失败吗?看似光鲜的外表之下,那一道道的刻骨之痛,又有谁能够看到?
他该难过吗?或许应该,或许曾经确是如此,但如今却都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释怀,因为他知道,自家孩子已经长大,他机敏果敢,有勇有谋,冷静沉稳,心思缜密,尽管还有那些该死的善良和纯粹,但是这些都丝毫不会影响他一天一天耀眼的成长,尽管一直想要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好好保护起来,但是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小鲢子并不是需要人去保护的孩子,他乖巧温和,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坚毅和干练,他不得不对很多事情妥协,但是那些骨子里的骄傲倔强却从来不曾改变过。从小到大那个傻孩子一直默默地陪伴他,帮助他,就算明知荒唐,还是会固执地纵容他,六岁,为他豁出性命,倾家荡产,七岁,为了保他周全,可以在大牢里九死一生,十四岁,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却还是为他卷入了争权夺利的漩涡,十五岁,为了顾及他的感受,可以把一切冤枉和委屈一一埋进心里,这之后,更是以一种近乎炽烈的重生,把整个江湖玩弄于鼓掌之上,东方玉觉得自己可以躲起来偷笑了,他家孩子有出息!
如今,他仍是想要教主之位,仍是想成为天下第一,但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初衷已经全都变了,他在乎一个同样在乎着他的人,他想用尽全力去补偿这些年他为自己受的苦,他想倾尽所有来纵容他,宠爱他,让他自由放任地活着,再不必委屈自己,为任何事情妥协······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他们都得活下去。
······
眼前的岩洞比想象中要宽上很多,进得深处,杨昭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形色恐怖的死尸,继续目不斜视地向内走去,到得尽头,眼前的景象更是阴森恐怖,骇人不已,地上的污池中,是各种已经高度腐坏的尸体,整个池里都爬满了诡异健壮的尸虫。
五毒老祖从丹炉里取出一枚灰色的药丸,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杨昭压下心中的猜测,点头道:“前辈不用给在下介绍一下此药的功用吗?也好叫晚辈死个明白。”
老者轻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老夫用这些尸虫炼制的尸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