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再也压抑不住!什么成熟稳重,什么重活一世,全都顾不了了,她就想和小时候一般,全心依赖她。顾流惜情绪爆发,直接埋进闻墨弦怀里,哭地肆意哀伤,嘴里喃喃叫着:“小……小觞,小觞。”
闻墨弦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轻抚着她的脑袋。怀里的那一片湿热,耳边那人泣不成声唤着她十年不曾听过的称呼,一声声带着无尽情绪,让闻墨弦心里直发颤。想着之前那被时光湮没的记忆,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墨色的眸子雾气环绕。她隐忍地闭上眼,凝成晶莹的泪滴,无声顺着她清瘦的脸庞滑落,左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着。
良久后她才微微张了嘴,喉咙里的两个音节滑动了许久,最后才低低唤了句:“惜儿。”
怀里的顾流惜猛地颤了一下,随即低低呜咽一声,哭着应着闻墨弦的唤声。这世上除了面前这个人,谁也无法理解这个称呼对于顾流惜的意义。
幼年时期,虽然许多事情她已然记不真切,可是她却记得,这个不算名字的称呼,却是她一生无法割舍的。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这样好听的唤着,而不是夹杂着嫌弃厌恶,带着侮辱性的代号。
明明当时很多画面都模糊了,可有一个场景却仿佛被生生刻在脑子里。她却永远记的,那个穿着一身狐裘的精致小人,皱着眉道:“爹娘说人都该有名字的,你怎么会没名字呢?要不我给你取个小名,就叫惜儿,这样以后就会有很多人疼惜你的,好不好?”
第27章
顾流惜心里仿佛被人拧着,痛得难受。同她相认,上一辈子的悲哀后悔,上一辈子的心痛自责全部涌了进来,压得顾流惜差点崩溃。可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她却仍是得到一种救赎和心安,无论如何,此时闻墨弦还好好的,这一声惜儿,也不是上一世她临死前,那让自己痛彻心扉的诀别。
如此两人抱了许久,顾流惜才止了哭声,抬起头时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脸上都是泪痕。闻墨弦小心给她擦干眼泪,微红的眼里依旧带着笑意:“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般爱哭。”
顾流惜听得脸发红,她哪里爱哭。幼时记忆中,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从未哭过。直到遇到这人,她才会在她面前哭。因着只有这个人才会怜惜她的眼泪,才会因为她哭哄她,才会知道她的委屈。久而久之,才给了她一个自己爱哭的错觉。而长大后的自己,除了重生那次,所有的眼泪都给了闻墨弦,不是爱哭,而是这个人便有这般魔力,让自己在她面前所有的坚强都会化为乌影。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各自心里都在翻涌着莫名的情绪。良久后顾流惜才鼓足勇气开了口:“对不起,之前我没跟你坦诚。”
闻墨弦笑了笑:“还不算太坏,总算晓得自己承认了。”
顾流惜低下头,低声道:“是我不好,只是很多事情我有些混乱,也很纠结。即使我坦白了我的身份,还是有许多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我说得那些本不该被我知晓的事情,你可以当做是我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好比我之前处于梦中,走完了那段历程。梦醒后,才恍然发现我不过还是留在这个节点,可是如今的事情走向却是……却是惊人的相似,甚至在我的梦里它们都发生过。我知道我说的很荒诞,你可以笑我,但是我只是……”她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荒唐,只能颓然地止住话头。
顾流惜说的很混乱,听起来有点疯癫,可是闻墨弦却听得认真。她不知道顾流惜到底说得是什么,可她能感觉到她努力想让自己明白的心情,其中的急切还有些无措她都能感觉到。
也就是说,她说得那个所谓的梦并不一定是真,但是她晓得很多事情却是真得,或者说她晓得方式让她很难说出口,所以无法同自己讲明。
但是她选择将那些事透露给自己,定是晓得自己会需要,所以即使会让自己越发疑虑她,即使她会为了解释多番纠结,她依旧说了。
闻墨弦眼里情绪很是复杂,却透着丝愉悦,无论如何,这人都是全心替自己着想,而且她说的那些事情,基本上都是事实,那么她只需要信她,等着她有一日可以清清楚楚给自己说明白便好了。
不过是片刻时间,闻墨弦就迅速将这些想明白了,随后凑到顾流惜身边,温声道:“我不会笑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会晓得那些,可我知道你并非是说傻话,也并不是骗我。你想同我说什么直说便是,说不出口的你也可以暂时藏着。可是我希望,如果有一日你想说了,我会是第一个知道的,好么?”
顾流惜看着那双眼里的温柔和宽慰,听着她算得上纵容的话,鼻子酸得不行,猛然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墨弦笑了笑,轻松道:“好了,这个问题算是揭过了,先不提了。夜深了,先休息,你有想说的,有想问的,我们明日再好好说,可好?”
“是我糊涂了,又忘记时辰了,你该睡了?”
“没事,这几日我的身子比之遇到你时,不知好了多少,这时辰睡也无大碍。”
顾流惜想了想,的确如此,方才回来时便发现她走路平稳了不少,脸上虽比不得正常人那般红润,却也不复之前的苍白孱弱,说了这么久话,也未见她露出疲乏之色。
她脸上带了笑意:“的确好了很多,不过还是要好好养着,早些睡精神些。”
闻墨弦倒也听话,起身进了内室,虽说
她如今状态不错,可是顾流惜依旧习惯紧张她,也陪着进去了。等闻墨弦睡下了,她又忙前忙后替她点好安神香,挂了几个驱蚊虫的香囊。
闻墨弦看她在那费心忙活着,待她过来替她放下帷帐时,突然开口道:“你要不要陪我睡?”
顾流惜手一哆嗦,扭头惊道:“啊?”
闻墨弦看她那副见鬼的模样,眼里憋着笑,随意道:“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同我睡的,就问问你。”
顾流惜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那……那时候……我……我还小,如今都……长大了。还有……我……我睡相不雅,晚上要是压到你就……就不好了,我去……隔壁…隔壁睡!”说完十分迅速地放下床帷,一溜烟跑了出去,惊了不放心守在屋外的紫苏一大跳。而床上的罪魁祸首,则是低低笑着,愉悦非常。
顾流惜回房后,也顾不得天气有些热,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懊恼地咬了咬唇。自己太没出息了,其实闻墨弦也没说什么,自己反应这般大作何。明明两世加起来,她此闻墨弦还活的久些,怎么总被她逗!嘴里一直在愤愤的,心里却是甜的不行,虽说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可是能光明正大陪着她,这感觉真得很好。
所以重生来一直很淡定的顾流惜,一个晚上都在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觉。后来快要天明时才入了梦乡,只是整个梦里都是那人的影子。
翌日起来,顾流惜眼底带了些青,惹得闻墨弦有些好笑。
顾流惜也心知肚明,只是实在遮掩不住,只能一本正经的绷着脸。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晚我想了一晚上,你说过我二师兄到处拜访铸剑名家,还有打听越王墓和欧冶子铸剑之所。我想他要寻得剑很可能是与越王有关。我在野史中看过,当初欧冶子曾替越王铸剑,那几把剑都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他要找的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闻墨弦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即沉吟道:“的确有可能,据记载,欧冶子得天地之精神,因有巧技,替越王铸五剑,三大刑,二小型,是为湛卢,胜邪,鱼肠,纯钧,巨阙,吴王阖闾时得其前三,鱼肠在专诸刺杀吴王僚后再无记载。湛卢,胜邪辗转楚,秦,于乱世中不知所踪。至于巨阙和纯钧,当时应当是在越王手中。不过十几年前,江湖中一度流传巨阙现世,引得无数江湖中人为此疯狂。当时导致的风波,不亚于珞珈十九诀。”
听到闻墨弦提及珞珈十九诀,顾流惜脸色微微怔了下,虽然转瞬即逝,却也落在了闻墨弦眼里,她眸子闪了闪,随即归于平静,继续道:“当年巨阙最后的确是被人收入囊中,只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因此几番明争暗斗,许多人都不知道它最后到底是在何人手里。也就是说寻巨阙用不着来苏州,也不必寻越王墓了。只是越王墓并非在苏州,他为何会来苏州打听?”
顾流惜心里叹服,自己不过往越王剑上引了一下,还未多说,闻墨弦已然猜到了许多。只是她依旧不动声色,蹙眉道:“这我也不清楚,越地虽临近苏州,却也有段距离,他寻越王墓该去越州。不过我师兄要找的剑,应该就是纯钧,对不对?”
闻墨弦抿了抿嘴,慢吞吞道:“你那场梦里没梦到这个么?”她眉头斜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流惜。
顾流惜心里发虚,虽说她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圆了自己从前世得知一些事情的事实,可是说太明白怕是太过,因此她只是从某些方面提点闻墨弦。
“不过是一个梦,哪能什么都梦到,何况梦醒后,许多也记不清了。”顾流惜一本正经地回道。
闻墨弦并不拆穿她,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她暂且不去触碰。只要这人好好地回到她身边,哪怕……她不能陪她太久,她也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无论她以往经历了何事,从今往后她都不会被那些伤害和困扰。
顿了片刻后,闻墨弦复又开口:“越王勾践下葬之时,陪葬之物不少,其中他所用的剑也随之入殓。纯钧自那时起便无踪迹,随之陪葬的可能性很大。你师兄莫不是想当一回发丘官,探一下越王墓?”
顾流惜拧了拧眉,当初自己听到冉清影寻纯钧剑之时,已然是两年后,可是上一世二师兄也的确是此时来的苏州,那么当年他是不是也在寻剑,因此就搭上了冉清影?可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不放弃?那么当初大师姐来苏州找他又是遇到了何事,为何会……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