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就是哑炮,更准确点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哑炮。
哑炮的处境十分窘迫。如果一个巫师家庭生出哑炮孩子,那是相当绝望的。不会运用魔法,不能以学生的身份进入魔法学校学习,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巫师。与此同时,一些哑炮又不愿自降身份、隐姓埋名的做一个安分守己的麻瓜,高不成低不就的徘徊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所以魔法界的哑炮大多一辈子碌碌无为,万事以魔法为前提的巫师世界能够提供给哑炮的岗位屈指可数,大多哑炮穷困潦倒,生活上难以为继。
海姆达尔是幸运的,斯诺不仅救他一命还无条件的收留他。不管身处哪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海姆达尔只能用自己简陋的方式表达感激,比如每天煮一杯他爱喝的咖啡,这之上的事情,他现在无能为力。
一丝不苟的对照时间按部就班,一切就绪后,把土耳其壶从架子上取下,倒在斯诺惯用马克杯里,按理说应该用咖啡杯,不过斯诺在这方面并不讲究。
他把土耳其壶搁回架子,厨房的门开了,座钟的澎湃激情倾泻而来,很快又被关在门外。
“早上好,里格。”风度翩翩的房东斯诺莞尔一笑,在餐台边坐下,海姆达尔端起杯子走向他,他很自然的在海姆达尔脸上亲了一下。
糖罐和奶罐同时飞到桌上。
“早上好。”海姆达尔把咖啡搁在他面前。
他低头,把杯子凑到鼻子底下,貌似陶醉的闻了闻,“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每天都这么讲。”这样的对话天天上演。
毋庸置疑的,斯诺是一个帅哥,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有一个拗口的姓,斯图鲁松。据他自己称斯图鲁松的某代祖先是一名享誉冰岛的诗人,那个时候巫师和麻瓜尚能和睦相处,后来终因信仰差异以及当地居民对魔法日益加深的恐慌而彻底决裂。从那以后,巫师和麻瓜走上不同的道路,巫师淡出了麻瓜的视线。那一代先祖心灰意冷之下举家漂洋过海,最后在英国定居。
斯诺没有遗传到祖先强悍硬朗的线条,除了那双瞳孔颜色很浅的眼睛,不说话时脸上那股孤清更像西欧人。
海姆达尔在他身旁坐下,打量他的脸,看出他眉眼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疲倦,眼下的青色经过一夜的休整也没能完全消退。
“魔法部最近在忙什么?”厨房的餐桌上总是摆着一个放满零嘴的竹篮,他拿起一个奶油味的糖球放进嘴里。
“魁地奇世界杯。”斯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黑色的香浓液体沿着食道滑落,他回味无穷地抿了抿嘴。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的点头。
斯诺在魔法部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工作,该部门专门负责处理魔法界的体育运动和游戏相关事物。在已经结束的欧洲杯上,英国队表现甚佳,获得了亚军,第一名的法国队仅以微弱优势夺冠。英国魔法部似乎看到了久违的曙光,发誓力挺普德米尔联队,希望他们在将要举行的联盟杯上技压群雄,重振联盟最古老球队的威名,去争取第23次胜利。
魔法部上层一拍桌子,体育运动司首当其冲,夜以继日加班加点。
新鲜的三明治从流理台飞到餐桌上,属于海姆达尔的那一份里夹着厚实的鸡肉馅料,还有一小碗混合蔬菜沙拉,以及一杯温牛奶。
他很快吃掉三明治,意犹未尽的用手指挑起盘沿上的黄酱含在嘴里嗍了嗍,然后在斯诺的逼视下拿起叉子,往嘴里塞蔬菜沙拉,吃毒药似的艰难吞咽。食不知味的消灭掉小碗沙拉,海姆达尔苦着脸大口灌牛奶,借此冲淡嘴里的菜味。
刚离手的空盘子会自动消失,此乃名为“芝士”的家养小精灵的勤劳成果。芝士专门负责伺候斯诺,洗衣煮饭,整理打扫,侍弄花草,喂养动物,无所不能。他和妮尔顺便沾光。
家养小精灵是海姆达尔来到这个神奇世界后接触到的第一种魔法生物,第二种是巫师银行古灵阁中表里不一的妖精。前一种完全依附巫师而生,是巫师的仆从,以服侍巫师为荣,天生的奴才命;第二种以和巫师作对为终身奋斗目标,价值观通常和巫师背道而驰,历史上发动过几次规模不一的战争,皆以巫师的胜利告终。作为失败者的妖精们无计可施,只得听从巫师的调遣,并且被剥夺了一部分权利——它们原先能使用魔杖,逼宫失败后被禁止。
家养小精灵把巫师的话奉若神谕;妖精明明对巫师不屑一顾,表面却要假装恭敬。
家养小精灵喜欢干活,妖精们对金加隆如数家珍。
说到金加隆,这又是一个与麻瓜世界截然不同的体现。
巫师不使用纸币,魔法让他们的货币形式一直停留在原始状态,因为他们无需为携带不便伤脑筋。市面上的流通货币共分为三种,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据说全球统一。
客厅里的人脸落地座钟高亢的音调一转,回荡在房间内的声音浑厚古板,'六点半————奥利凡德————'反复报了三次,接下去又理直气壮的变回高亢的诗歌朗诵,拖拖拉拉的往长篇努力。
芝士打开厨房的门,海姆达尔拿起餐巾抹了抹嘴。
“还是不回来吃饭?”
“中晚饭店里都包。”
装疯卖傻虽然老套,但管用,四年前他就是这么对付的,落脚点从麻瓜伦敦搬迁到翻倒巷,一直到今天。
经过一段时间的记忆“恢复”,他慢慢知道了这具身体的身世。前面介绍过,海姆达尔,小名里格,姓氏不明。四岁那年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之后就独自一人居住在麻瓜伦敦。里格的母亲认识斯诺的父亲,或许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想办法寄了封信,恳请与斯诺的父亲见上一面。远离魔法世界多年的母亲并不知道老斯图鲁松已经去世,信上的邮寄地址也已人去楼空。当那封信辗转落到斯诺手里时,海姆达尔的母亲离世近一个多月。
斯诺依据信上的地址找到里格,可那时候孩子陷入了严重的自闭症状。对他人不理不睬,并带有自毁倾向——海姆达尔猜测那场把小命整没了的坩埚爆炸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多种沟通渠道行不通,对方根本不开口。这让斯诺很是苦恼。
其中最令他头疼的是挪窝,无论如何劝说,里格始终不愿离开麻瓜世界,就因为他以为自己是个哑炮。
或许是对命运不公的反抗,前任尝试自己制作魔药,给了现任里格可乘之机。
失忆提供给新上任的海姆达尔一段缓冲时间,帮助他逐渐融入这个世界。身体痊愈后经过一个少言寡语的试探期,尝试逐步释放自己的真性情。至今他仍然不确定循序渐进的策略是否大获成功,斯诺从头到尾没有改变他的态度,但是偶尔,在进行了一场新的没有一丝理解障碍的自如对话后,斯诺的脸上会出现松快的笑容,也许他欢迎这样的改变。
对角巷,不同于他居住的暮气沉沉的翻倒巷,这里的主旋律是络绎不绝,主色调为明快的三原色。如果赶上九月份开学前一个星期,对角巷家家门庭若市,街上从早到晚摩肩擦踵。
此刻,他正在这条英国最繁忙的巫师商业街上穿梭。
模糊的尖叫声由远至近,海姆达尔略一抬头,看清楚迎面冲来一把飞天扫帚,下意识的侧头一让,扫帚十分惊险的擦着他的脑门呼啸而过,而后一个大拐弯笔直插进摩金夫人刚挂出去的新招牌上,散架的木牌碎片斜飞出去擦过对街宠物商店的临街展品——褐枭,受惊扑棱起来的猫头鹰慌不择路地一头撞上锅店前捆绑商品的绳索,绳子上悬挂的锅具被震得左摇右摆,丁零哐啷乱作一团……
受牵连的店主纷纷冲出来叫骂,本就杂乱的街面顿时挤成一锅粥。
海姆达尔捂着耳朵,在扎堆的人群中举步维艰,最终在安米尔杂货店门前寻到“突破口”。
“早上好,安米尔夫人。”
“哦,早上好,里格。”津津有味的看人掐架的安米尔夫人匆匆打了招呼,很快把注意力拉回到热闹中。
有着一张富态圆脸的安米尔夫人是对角巷的店家之一,经营着一家口碑不错的杂货店,与此地的“五好商店”——高级魁地奇用品店仅一墙之隔。每天开张时分最喜欢做的就是看热闹,欣赏谁家又出了什么新洋相,谁家又因为质量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海姆达尔来到安米尔夫人身旁,学她那样踮脚张望,好奇道,“今天又怎么啦?”
安米尔夫人眉飞色舞的压低声音,“那是光轮竞技扫帚制造公司研究出的最新型号——光轮2000……”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隔壁奔出,在亲眼目睹了街上的盛况以及仍在长袍专卖店屋檐下倒挂金钟的扫帚时面色一白。摩金夫人高分贝的怒吼破空而出,他才如大梦初醒般用力挤进人群。
“可怜的威尔斯先生。”安米尔夫人的口吻与表情一如既往的不配套。
“亲爱的,等等。”安米尔夫人叫住已经往人流疏散处挪动的海姆达尔,从长袍口袋里拿出几根魔杖形糖果,“这是我自己做的甘草魔棒。”
海姆达尔眉开眼笑的道谢,收下了糖果。
海姆达尔花费了一年时间在对角巷和翻倒巷内的每家每户窜门子,七岁生日过后的某一天,拟定了未来的开店计划。做生意一般不需要魔法,大量的金加隆足矣,对于哑炮来说这个职业再合适不过了。
自那以后他每天睡觉前都会像信徒那样祈祷自己梦想成真,成为享誉全球的大老板。这个在海姆达尔看来特别贴合实际的想法终于得到了斯诺的认可,一年的融洽生活让斯图鲁松主任充分了解到里格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对金钱上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有些令人费解——至少孩子笃定未来并为之奋斗,他愿意看见,也愿意接受这样的变化。
之后,海姆达尔以“增长见识以便为将来铺路”为由,在奥利凡德商店为自己谋得了一个见习店员的活计(童工?)。薪水是每天三餐的伙食。这还是海姆达尔同奥利凡德磨蹭了半天才拿下的,这一干就是三年。
掏出随身携带的南瓜小闹钟,时针指向6:53。
海姆达尔加快脚步赶到奥利凡德魔杖专卖店,门上的挂牌已经翻面到'营业中'。进门后发现老旧的柜台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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