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上闲逛呢,是一个不错的下午。
去十字路口的那个快餐冷饮店吧,我一分钟之后到。
好的,还是靠窗的双人位。
用剩下的4元钱买了一大碗冷藏后的西米露,捧着碗坐在窗边。一次性塑料汤匙半露在外,靠在碗沿上。是绿色的,很有夏天的味道。半分钟之后,Kaine也捧着一大碗冷西米露过来,粉红色胖嘟嘟的勺子很可爱。
然后在里面吹冷气,吃西米露,聊天。Kaine很像男孩子,一举一动十分潇洒。彼此很喜欢呆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举止无拘无束。像兄弟姐妹一样。不用顾忌和矫情什么。和任何一个人相处就应该这样,我和Kaine都这样认为。
我顺路买了两张电影票,日本的恐怖片。四点开始。
好啊,一起去吧,正好我身上身无分文,你请客了。
现在走吧,快开始了。
我们无论看什么电影,都是提前一点到场,最后离开。只为了不错过一些什么。电影里面的或者电影之外的任何。她又买了两个冰糖葫芦。最终慢慢吃到电影结束。
陈焕文:未至终点的路途(7)
之后相互告别,各自步行回家。
一直喜欢这种廉价闲适的下午,小小的细节全部都能记得。正是这种下午,无所追求的时光,却值得我自己去记忆。
梦游/出行
清晨五点五十分,冬末的天还没有亮。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迅速地起床。因为前一天的晚上决定这天去另一个城市逛一逛,当天午饭后还要赶回,便非常之早地出门赶车。春运的高峰期,到了民工重新回到城市工作的时候,那么早的时候,长途汽车站竟然已经是熙熙攘攘了。直到天亮的时候,汽车才满载着去那个城市的人启动。
似乎大多数出行,都是发生在天黑的时候。细细想来,似乎能代表某种出发的寓意。
即便在国外的时候,从巴黎奔赴罗马以及从罗马飞回上海的飞机,本来是在黄昏之时起飞的,竟也都误了点,拖延到当地晚上八点钟之后。
其实一直都觉得飞机带给人旅行的感觉是高于任何其他交通工具的。如此之迅疾,绝对容不得停停走走和半点回头。在法国的时候,曾坐过世界上最快的火车。那种被称为“子弹头”的火车,速度是普通列车的好几倍。但是空荡荡的车内,偶有几个老妇人和先生戴着眼镜慢悠悠地翻阅着法文报刊,凌晨五点出发的列车外还是寒冷的空气。咖啡的气味可以闻到。于是便觉得时光进行得很慢,列车的速度几近于停滞。当时的确没感觉到自己是在旅行,是在万里之外的欧洲,倒像是在家里一个人看着欧洲的那种蕴含古典美的电影。慢慢悠悠,很有情调。
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出行过。长久以来都把它当成一个人的事情。想起来某一个地方,便可简简单单地上路。并且随时可以出发。一次出行,便是一次新的生活,或短或长,具备变化视角的可能性。
仍未至终点/寻找
拥挤的小吃街人声鼎沸,我向前张望,回转身探视,却无法找寻得到自己。我便迷失。也许这是一种来自于自我寻找的迷失。因我自己而起,因我自己而消失。正如同这个人世太多事情的本质,本身也许就并不存在,也便无法经得起寻找。
有时候一些思考一些寻找,令人觉得恐惧,或者对这世界丧失信心。其实原本依赖的安全感和信心,都不过是假的事情。
张尧:姑苏缘·枫桥怨(1)
“半帘疏雨笼春梦,十里轻烟锁玉桥。”——题记
(一)
惊梦处,一缕月华如水,在窗前床畔荡漾,泛起层层粼光,摇醒了我惺忪的睡眼。残梦已无由惊破,而心头却又依旧无由的一股伤感。于是借着如水月华,披起外衣,径直走到院中。
院中已是空灵如幻,天畔幽幽明月已然泻满月华于四方小院。院中只如江河,在一份静谧中暗藏无数动乱。寒风无情,摇曳月下已为寒霜凌败的枯枝,“哗哗”似流水声,又有寒霜弥漫,令一切声响都幻作缥缈而又真切的戚戚长叹。这一切似水、似梦、似魂。
倏然只觉一阵风起,声响益发真切,但由于寒气侵肌,浑身冷颤,听得倒反而益发朦胧,只听得隐隐约约似是迢遥处古老的残钟发出的长叹。抱紧了体躯,方才御住寒气。静静地用心去聆听,却又再也无法听到方才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觉得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天籁。心头不禁万分怅然,好似已然失去魂魄。
月满深庭却又恰似水满深庭,人立深庭却又极似舟泛江湖,风过深庭却又恰似魂去体躯。这一切,诚然是幽幽的千古情愁;这一切;诚然是我曾经体味过的情愁;这一切,诚然是伴我已久的情愁;这一切,又或许是我今生的情愁!怅然的心、失落的魂,在风中月里院内沉淀,真正地幻作了那一缕夜半钟声。
这一切真的太机缘巧合了。这深院里的水曾经在枫桥下流过,这深院里的魂曾经在枫桥畔栖宿,这深院里的钟声曾经在枫桥外的扁舟里传过。如果不是今夜的惊梦,如果不是今宵的漫步,我怕早已忘却我曾经竟去过枫桥,我曾经竟在枫桥下乘舟飘过,之后又在寒山寺中一览古钟。
我竟去过枫桥,但这一切又太恍惚。不过那一番经历却记忆犹新,只是现今已不曾有任何感受。去枫桥的时月太不合时宜,竟是在七月流火的盛夏;而时辰亦是颇为不雅,正值烈日当空的正午;而拜访的方式亦近乎世俗,伴随着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谈笑着飘过枫桥。现在我不敢想象那时我与枫桥擦肩时竟不曾有一句感叹,也不敢想象擦肩后我竟吝惜一个轻轻的回眸。只是那样无声无息地飘过,只是那样心如止水地飘过,只是那样魂安神定地飘过。枫桥,眼中见过,梦里遇过,心中念过,但魂却未曾与之邂逅。这是我的无奈,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够有无限的懊悔,更有一种愧疚,一种对于人生的愧疚。不过这些却完全是出于当初我那死寂的魂已久为世俗里的面具所潜隐、所蛰伏。
(二)
亲友们都说我去过枫桥是很幸福的。
言及幸福,而今却不禁潸然。也恍然如梦醒,心绪由纷繁苦楚中挣扎出来,重新面对这个刺眼痛心的字眼,尽管这两个字对于谁都是褒义词,但它却给我带来无比的痛楚。重新收拾起这个包袱,心头不觉地涌起一股无以抑制的怅然,也益发感叹当年的幸福岁月。
约略三四年前,当时的我以现今的眼光看来,诚然颇为幼稚,或者说以成熟得多思想的角度去对比当初的我,我应该是很愚昧的。不过我庆幸当时的我很愚昧,现今的我又不敢想象当初的我如若真正的成熟明知,而今又将是一番什么景象,或许我会早一些失去幸福吧!从另一方面说,我也许便不复存在那如梦幻泡影般的昙花一现式的幸福。不过那些都只是假设,我很幸福,因为当时的我很无知很愚昧。
那年我陪同着双亲到苏州游玩。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苏州的文化内涵,即便是游玩后,我依旧是懵懂无知。而我之所以陪同父母去苏州游玩,却是出于一种功利性,至少在游玩后,我可以在同学亲友之间幸福地炫耀,因此当时的我心头总有股浓郁厚重的幸福感。
在行程中我们有幸游览了著名的寒山寺。当然说是游览,则毫不虚假:亲身游了一遍,双眼也浏览了一下,所谓游览便仅仅如此了。而之后我便可以幸福地说:“我已经游览过姑苏城外的寒山寺了!”当时的我自以为幸福,而现今的我也觉得当时的我很幸福,只是这两种幸福之中的韵味却大相径庭。
张尧:姑苏缘·枫桥怨(2)
记得当时我在寒山寺中看见了一座塔。塔不算高危,毫无冲天摩云之气势,塔亦不算精巧,丝毫不见八面玲珑的工技;但塔却很古老,从脱落的红漆以及朽蚀的栋梁依约可见它的沧桑。不过这样的塔对于当时的我毫无魅力,我也不禁觉得索然,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去寻觅能够吸引我的文物。但也正在此时,我猛然间闻得塔内传来亲切而又渺远的钟声,我心头不禁一颤,“这难道是钟塔?”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所以闻名于世,不过是依凭于这首《枫桥夜泊》,而此诗之动情处,不过是在于夜半的寒山寺钟声。我此刻才恍然大悟,这不同寻常的塔竟有着无尽意韵,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钟塔是寒山寺的镇寺之宝,而钟声尤其是夜半钟声又是寒山寺莫大的财富,但我当时太无知太愚昧了,当初我只是心头一颤,既而便倏忽归于平静,只是在塔前稍作停留,不久便离开了寒山寺。
然而我却注意到当时有一位青年人如痴如醉地立于塔前,默默地望着钟塔,双目凄凉,一脸茫然。我当时甚是迷惘,依我当时的观念看来,他能够看见钟塔听见钟声,应该是很幸福的了,他会被很多未曾游览过寒山寺的人投以羡慕的眼光,他可以毫不拘谨地在亲友面前炫耀,他原本便应该幸福的。当时的想法现在想来不免幼稚可笑,更难脱世俗。这也难怪,毕竟当时的我很小,或者说当时的我尚且处于幸福之中,还不曾了解失去幸福后的惆怅,以及对幸福的终极渴盼。直至今日,回忆起那位青年人的身影面庞以至目光,我方才惊异地发觉那是多么熟稔的面容,那是多么悠久的怅叹啊!在我离开寒山寺时,我不经意间闻得青年人的一声叹息,又见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怅然地离开。现在我也方才体会到那一声叹息的真正韵味,我也方才明白那位青年人驻足默视钟塔的那一片心境。如此一想我又不禁一声长叹,这叹声正如当年那位青年人的叹息一样。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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