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安土物语 by 爆琦- 第14部分

　　这可说是森兰丸最为艰苦的一场战斗，尽管他在安土城里负责织田信长出行的安排，并调派忍者与侍卫保护主公，可是这样的实战却是少之又少。

　　好在这些人没有存心取他性命，所以在一番激烈的拼斗之后，倒在地面的荒木军武士又多了几人，只是森兰丸身上也受了好几处较为严重的外伤，虽未及要害但流血太多，也有些让他头晕眼花起来。

　　「好了！」荒木村重在森兰丸腰上又中了一刀，但少年也飞身一脚踢向那出刀人头盖骨的时候，终于下达了暂且停止进攻的命令。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余下三、五名武士的脸色相当难看，就算是手下留情，但现在剩下的人数他们亦觉得太过丢脸，当然，对森兰丸的武艺更是佩服。

　　「兰丸，你真的是一只有着利爪的可爱小猫。」荒木村重气定神闲地说着。

　　不远处听到械斗声而围过来的士兵，顿时断绝了森兰丸最后逃脱的希望，他无表情地瞪着说话的人，尽力不让脸上露出痛

　　苦的神色来。

　　「不过，现在你的力气也应该使尽了吧？」荒木村重说到这里，瞳孔里闪过一道漆黑的阴森目光，「我很好奇你还能发动神箭吗？」

　　第七章

　　森兰丸微微吃惊，他知道荒木村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表示对方和月读神的元灵已经大部分契合了，所以才知道有关异术方面的事情。

　　原来荒木村重命令部下攻击他的原因，就是要让他体力消耗——巫童在虚弱的时候很难控制好自身的灵力——这样一来，不仅有可能使他不能释放出神箭，月读神反而还有机会杀掉他这个身负除魔任务的人类。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荒木村重下令围过来的兵士们退后三十步，然后全部转过身去，他自己则跳下马，神色兴奋地执刀狠狠向森兰丸砍去。

　　「当！」

　　双方的兵刃在交接时竟然擦出丝丝火星，森兰丸身上的伤口也因这一重击，渗出更多鲜红的血丝。

　　「不要抗拒我！我不想伤害你！」

　　荒木村重脸上不停交换着杀意与痛苦的神色，他自己也不懂，明明没有要伤害森兰丸的打算，可是为什么出手却那么狠毒，根本没有对少年留半分情面？

　　森兰丸武艺虽然精妙，但毕竟年少，在力量上原本就不如身经百战的荒木村重，再加上他先前消耗的体力，现在更是难以支撑荒木村重有如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他只能选择向后不住退避，但是，对手却已有如一只恶鬼般，凶狠地再次扑上。

　　眼前一片模糊，森兰丸的身体也因极度的疲乏而产生了轻微的痉挛。但是就在荒木村重的刀快砍进他身体的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年却猛然抬手，一举打掉了对手的兵器。

　　轻轻松了口气，暂且逃离死亡的森兰丸感到掌心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原来他的长刀也因承受不了荒木村重的重击而掉落在地上。

　　才刚摇晃着身子踉跄退后几步，森兰丸的脖子便被揉身上前的荒木村重使劲掐住了，同时身体也被神情狰狞的攻击者扑压在了地面上。

　　「兰丸！」

　　荒木村重开始收缩双手，他无法压制脑中强烈的杀意，可是内心深处却不想对暗中喜爱已久的少年痛下杀手，这样的矛盾让他异常痛苦。

　　他的气息越来越慌乱，充满杀意与欲望，又和痛楚及疑惑在一块挣扎不休的凌乱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恶鬼。

　　这时，荒木村重的腿已经牢牢压制住森兰丸的腰腹，他们两人的躯体相贴，很容易就勾起了施压者的情欲。

　　森兰丸在挣扎中可以听到压着他的荒木村重，鼻息下发出的粗重喘气声，还有从对方喉咙里喷出、不断打在他脸上的炽热气焰，甚至也能够依稀感到对方压在他身上时，从其脸上滴落的湿濡汗水……

　　这一切的感知都让森兰丸觉得恶心，在这种时候，他更是怀念织田信长霸道又邪魅的笑容。

　　很奇怪，明明是同样的事，但他为何不反感那个男人对他所做的这一切呢？

　　绝对不能让别人与织田信长，同样做出那些加诸在自己身体上的羞耻事来！森兰丸这般想着，反抗的力道更是大了。

　　然而他的挣扎对于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胡涂的荒木村重而言，更显得「挑逗」的意味，使得人类对于性欲的本能占了优势，让月读神的元灵对荒木村重的控制暂时小了一点，也让他的双手也微微松了松。

　　森兰丸根本没有心力追究荒木村重奇怪的反应，他只知道以前猜测织田信长也有可能被附身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因为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伤害他的打算，他怎么能愚笨到没有发觉呢？

　　如果织田信长被附体，那么说不定这一年内，他早被对方给杀掉了。

　　或许是以前只遇见过生灵，从未接触过被元灵附体的人类，所以才不知道如何辨认吧？

　　森兰丸给自己一个安慰似的解释，他感到压在身上的荒木村重似乎清醒了一点，连忙趁此机会蠕动嘴唇，喃喃念着咒语召唤神箭。但是，荒木村重体内的元灵立即察觉了，所以捏住少年颈上的手掌又紧了起来。

　　情急之下，森兰丸咬破了舌尖，他将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荒木村重的脸上，成功地让后者一时间愣在当场。

　　即便明知道不一定能成功运用神箭，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森兰丸也只有选择这么做了。

　　神箭柔和而温暖的光芒渐渐地从森兰丸的额头透出，冲淡了荒木村重身上外泄的寒冷。

　　他可以看见这道由少年体内生出的光芒汇成一枝箭的形状，就要完全渗出体外。这样的情形使得被附体的荒木村重脸色更加狰狞。

　　所以森兰丸也立即感到施压在他身上的寒气更加重了，而掐住颈部的力道也增大了不少。

　　他知道生死一线，也没有心力再去考虑能不能完全发动神箭，当即默念咒语，催动体内的神箭全力迎向从荒木村重身上飘出，向他袭来的黑影。

　　光明与黑暗的碰撞发出一声异常巨大的声响，继而产生万束光华，耀眼夺目，大地也为之颤栗。

　　荒木军的兵士们努力稳住下盘才不致摔倒。他们军纪森严，尽管兵士们对身后发生的异象极感惊异，但荒木村重之前下令不得转身观看他与森兰丸，所以他们全部都保持着背对的姿势，竟没有一人回头观望。

　　待光芒散尽，大地也停止了摇晃。

　　森兰丸无力地仰躺在地面上，已经全然脱力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好像一片在风中抖瑟的叶子。

　　他口中吐出更多的鲜血，好半天才勉强抑制住咳血，勉强睁开双眼。

　　荒木村重一脸迷茫地打量四方，最终低头发现森兰丸时惊讶地缩回了手，将躺着的少年抱进了怀里。

　　「我刚才居然打算杀你？」

　　荒木村重伸手抹去了森兰丸唇边的血渍，见到少年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指，不由得苦笑：「大概我真是疯了吧？不仅突然滋生出与主公对抗的雄心，而且竟也想永远像这样把你抱在怀里。」

　　森兰丸没有理会荒木村重懊丧的自语，他能感到体内尚存有神箭的碎片，正在慢慢向胸口凝集，抬眼就可看到嚣张气势小了不少的元灵，颤悠悠地飘荡在半空中。

　　难怪他没有清除掉元灵与被其邪力污染的人类，或许是身体的力量不足就勉强催动神箭，所以致使天照大神的神物与月读神的元灵两败俱伤，并因此保住了荒木村重一条命——因为被神箭全力刺中的元灵寄宿体，也是会跟着死亡的。

　　森兰丸脑中转念，立刻便明白过来。

　　听着荒木村重又称织田信长为主公，他知道对方已恢复理智，只是还记住他所曾做的事罢了，心中顿时一松。

　　顾不得一身严重的外伤，森兰丸连忙静心运用异术，催迫体内的碎片快些凝聚，因为现在他体内的神箭与月读神的元灵都在修复中，看谁先恢复，谁就取得了胜利，并能置对方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再不应该做的事我如今已经做了，现在想回头也不行了，以主公的个性，他绝对不会原谅背叛过他的人。」

　　荒木村重这时却突然开口，对一直保持沉默的森兰丸说道：「以我与主公的兵力来看，这场仗我根本没有胜算，可是我却不能回头了。」

　　「你……咳咳……如果向信长大人……请、请罪……至少你的家人……」森兰丸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相劝，尽管现在是修复体内神箭的紧要关头，可是他也不愿双方交战致使生灵涂炭。

　　「在你眼里，就只有主公一个人的性命才是最珍贵的！而我的生命，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吧？」

　　荒木村重苦笑，尽管他明白森兰丸提出的建议是目前最为合理的，可是见到伤重如此的少年，一心所想的仍然只有织田信长，他脑中不禁又妒又恨。

　　再想到织田信长刚勇无情的个性，谁都知道那个男人，只将他的柔情与宽容给了森兰丸，又怎么可能轻易饶恕背叛他的自己呢？

　　一念至此，荒木村重的一颗心顿时横了下来。

　　他目光森冷地对森兰丸开口说道：「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的眼睛，你的心里，从来也没有我这个人。」

　　森兰丸诧异之极，他真的没有料到荒木村重对他的执念竟是如此之深厚！闻言顿时呆住。

　　还没有真正沾染床事的他，又哪里会明白男人那种越是难以采摘，就越想得到的想法呢？

　　不过，飘浮在半空正在恢复的元灵却提醒少年收回神游，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竟遇上如此尴尬之事，森兰丸当然非常焦急；他昂头再对上荒木村重那双凝视他时显得炽热又狂乱的眼睛，心中更是慌乱。

　　「所以，既然我已经踏出这一步，今后也只有一直走下去了。」荒木村重说着，同时捧起了森兰丸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