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苦笑:“爸,算了吧,你想托人求他们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除非县委书记是我亲大爷,官大一级能压住他们。”
“我打过电话质问过你表姑了,她说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说当初自己只想做个人情,没想到周局长会来逼婚。她还劝你就此同意了他们家了呢,被我狠狠地骂了回去。”爸爸余怒未息。
雪莹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屋顶,缓缓地说:“别说了,爸,这样的亲戚以后就当没有。我就是不乐意,看他们到底敢把我怎么样,反正他们也无权开除我的公职。就算开除了我也不怕,现在没正式工作的人多了,也没见一个饿死的!”
星期五下午,校长又把她叫进了校长室。
这次校长的脸色更加严肃,开口就单刀直入地问:“这几天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校长,既然你都那么直接了,那我也就直接一点,我看不上周玉辉,我不想同意这门婚事!”
校长的脸色阴沉了:“你必须得同意 !”
听着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她的婚姻就是他手里的橡皮泥,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一样。雪莹想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人想利用官位压迫人,太荒唐了。饶她平时好性子,也忍不住怒火翻腾。
于是她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那我要是就不同意呢!”
“雪莹!你可要想好了,得罪了两位局长后果会是什么!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可跟镇上那些在厂里打工的女孩不一样,你有公职在身,这辈子也离不了咱们县!”校长威武地拍起了办公桌。
雪莹霍地站起身来,愤怒使她再也顾不得领导不领导了。
她咬着牙说:“校长,你好歹也是知识分子,怎么就这样不讲理啊,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了,连我爸都无权过问我的婚姻,你们倒是主宰起来了!谁给了你们这样大的权力啊?啊? ”
校长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这帮年轻人会讲大道理,我说不过你,这件事也不关我的事,我是没权力管你的婚姻,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你要得罪宋局长是你的事情,可别连累我们!”
“我连累你们什么啦?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校长吼道:“还说没连累!宋局长可是发过话了,说我要是说服不了你,那我这个校长就别再干了。”
“那我凭什么为了你的官位放弃我的幸福!” 雪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可笑了,就算是封建社会,他也不是皇帝!凭什么用这种断人生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啊!
这…… ,校长有些语塞,但是马上又说:“你要坚决不同意,就赶快给我调离这个学校,别害得所有同事都跟你吃苦!你知道吗?本来教委打算拨款十几万给学校盖教师宿舍的,现在被你的事情一搅,局长都不同意给了!”
听了这样的话,雪莹气的浑身发抖,她颤声说:“调就调!我才不稀罕这个学校呢! ”
从校长室出来后,她的头还晕晕的。她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一下子会变得这样复杂,他们居然一下子把她推向了所有领导同事的对立面。
雪莹虽然涉世不深,却也知道自己是该换地方了。其他同事要是知道他们是因为自己才没住上新房,会集体孤立她的。
于是她开始联系在明东县各个中学工作的师专里的同学和校友,叫他们帮助联系看哪所学校愿意接收她。
可是那帮同学一听说她是跟周局长,尤其是宋局长对抗才想调动的事情,全都支支唔唔的推说自己学校不缺老师,跟校长说了也没用。
后来雪莹留了个心眼,再联系同学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和校长搞不好关系,所以想调走。这一招果然奏效,她以前同寝室的一个女同学说她们学校现在急缺人,只是地方比黄石镇要偏僻些,交通不太方便,不知道雪莹愿不愿意去。
雪莹一听喜出望外,说太好了,我不怕地偏,你赶紧跟你们校长说说,然后我打个报告到人事局,同学笑着说:“那你现在就写报告吧,校长一听准会同意的。”
“报告不急,半个小时就成了,你还是先问问你们校长,先给我个准信再说吧。”雪莹不想让自己高兴得太早。
第二天,雪莹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说校长非常欢迎她去,越快越好。
于是她连夜写起了要求调动的报告。
报告写好后,第二天她请假到市里递交了,回家就盼着人事局的答复
。
可是人事局的答复还没有下来,她的那个同学就又来了电话,说听别人讲了她和周玉辉之间的事情,她们校长现在不敢再要她了,同学的口气中似乎还有些怨愤雪莹,让自己不知不觉有了得罪教育局长的危险。
雪莹无力地放下了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 4 章
一夜无眠,星期一上班的时候,雪莹的头像裂开似的痛,浑身无力。她想自己是病了,于是找校长请假。校长却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什么?病了!你能走路能说话就能上课,年轻人别太娇贵了!”
她又去找小胡调课,谁知小胡对她爱理不理的,再去找另一个同事,人家看见她就立刻像躲瘟神一样转身走了。
没法子,她只好让学生自习,自己坐在班级后面有气无力地支撑着看了一节课的班。
中午去食堂打饭时,她身子发飘,上台阶时腿一软,就跌倒在地,被正好路过的林大鹏扶了起来。
大鹏有些担忧地说:“雪莹,你一定是病了,现在大家都怕校长看见自己和你来往,我也不好送你去医院,你赶快打个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吧。”
雪莹看着大鹏,见他脸上的神色诚恳,不禁感激地笑了笑,对他说:“大鹏,谢谢你能对我以诚相待,你是个好心肠的人。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病,奇Qīsuū。сom书你先去打饭吧。”
下午雪莹没课,她的头疼得更厉害了。就不顾学校上班时间不准私自离校的规定,去镇医院看了医生。
医生说她是病毒性感冒,必须连打三天点滴。两瓶点滴打完,暮色早已降临了。
那三天,她每天都是上完课以后就去医院。“你还是再去跟校长请一次假吧,毕竟这是学校的规定。” 爸爸说。
雪莹坐在沙发上,一边用热毛巾敷着因为打点滴而发肿的手,一边愤愤地说:“爸,他现在正想找机会整我呢,怎么可能准我的假?反正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这天她的病刚好,正在办公室埋头批上次初三月考的试卷,教导主任突然在门口叫:“雪莹,出来一下。”
雪莹莫名其妙地跟他来到了校园里的草坪上。
“雪莹,咱们同事几年 ,关系一直都不差,不是我要存心跟你过不去,这一切都是校长的意思,你可别怨我啊!” 主任吞吞吐吐地说。
雪莹一听,就明白校长又要想法子整她了。于是一言不发,等着主任把话说完。
主任见她毫无反应,只好接着说道:“校长的意思,是说你无视校纪校规,经常擅自离校,不适合再担任教学任务了。叫小胡来接手你代的初三语文。”
雪莹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她一个年轻教师,不分课给她代,这是明摆着挤兑她,变相地把她打入冷宫了。知道的说是局长逼婚,不知道的肯定会说自己太无能,不会教书才不分课给自己的,从今往后,单位里所有的人都会当她不存在了。
难道自己以后的人生都这样了吗?一阵风吹来,盛夏的天气,雪莹却突然打了个寒噤。
主任说完后就匆匆走了。雪莹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呆呆地坐了一下午,她不知道该怎样走出当前的困境。
之后一个多月,她都是整天呆在家里,反正也没她的课了,与其去上班受冷遇,还不如不去。
这段时间里,周玉辉又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雪莹一概不接。
爸妈见她整天闷闷不乐,也是一筹莫展。
暑假来了,又过去了,天气开始转凉。雪莹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视剧,看着看着,就一阵心烦,猛地把遥控器摔倒了地上。
正在厨房煎鱼的妈妈闻声赶来,看她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从厨房拿了个香油瓶对她说:“雪莹,到街上去逛逛吧,顺便帮妈打瓶香油,中午拌凉粉给你吃,你老闷在家里,会生病的。”
她到了街上,也没心思闲逛,径直到粮油店打了香油就往回走。
路过裁缝铺的时候,却听到铺子里有人说话,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往里一看,原来是她们学校主任的老婆和裁缝在说话。她们背对着街道,所以看不见她。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还说呢,要不是那个贱女人,我们怎么会住不上新房子呢!” 主任老婆的声音一贯的尖利。
裁缝探询地问:“听说是她不同意周局长的儿子的。”
“什么不同意啊!狗屁!主任老婆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平时找对象眼光就高得很,肯定是跟人家谈过了,得了好处以后想脚底抹油,人家才不肯放过她的,不然为什么不逼别人,单单逼她呢!”
雪莹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听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去跟她们理论,可想到主任老婆是个出名的泼妇,平时说话像刀子一样尖利,若说吵架,十个自己也吵不过她一个。再说自己一个年轻女孩子,又是教师,跟这种没文化的中年妇女在大街上骂架太不像回事了,思量之下,她还是忍住了怒火,转身就走。
刚转过身,她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婶。
她想开口要叫二婶,二婶却打了个手势叫她别说话。然后放开她,径直走到了主任老婆面前,微笑着问:“这位大姐,是在说中学的程雪莹的事情吗?”
主任老婆不认识二婶,翻了翻眼皮,恨恨地说:“是啊,就是那个狐狸精!”
二婶脸色一变,抬手“唰”的一声,给了主任老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主任老婆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正要吵嚷还手,却一眼见到了站在一边的雪莹,不由得呆了一下,饶是她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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