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演技不错,人却有些挑剔难伺候,但考虑到男主一换再换,她却一直义气的给剧组留着档期,导演和制片对她的要求都比较配合。根据秦勉助理打听回来的消息,林敏是邻镇人,来东明山取景便是她建议的。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林敏嫌弃剧组给自己准备的道具剑都太长了,每次跟对手一言不和要拔剑的时候都卡壳,前天更是直接失误砍在山石上,弄出个大豁口。所以道具组的人不得不临时去找外形相似长度却稍短些的剑,因此才惹出这些麻烦。
生病的那位剧务现在躺在老乡家,吃了药依然高热不退,人也昏迷着,那个偷拿供剑的村民情形也差不多,发热,冒冷汗,意识不清。
剧组的人在商量,明天上午要是温度还不退,就得把他们送到县城的医院去。
冲撞了山神的说法最早是剧务租住房子的那位村民家的老人说的,据说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两个村里的孩子调皮,带着两个来家里玩的亲戚家孩子结伴去山神庙玩捉迷藏,弄翻了供案上的铜烛台,回来就都发烧病倒了,一直说胡话,吃药打针都没有用。后来几家的家长去扶正了烛台,又重新祭拜过山神,几个小孩的烧就退了,隔天便不药而愈。
拍戏的剧组,本来在野外就有颇多的忌讳和规矩,各组之间,也时不时就有各种因为冲撞鬼怪而被折腾的传闻。所以,听到老人说的这话,道具组几位资历颇深的师傅便都担心这次剧务是真的冲撞了山神,惹秽上身。
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某种“秽”,冯沅挑挑修长的眉毛,透过照后镜看看后座,快递小哥正怀抱唐刀听得一脸专注,完全没感觉到他的目光。
本想眉目传情的掌门大人无奈的收回目光,继续听秦勉“讲故事”。
还差两场戏剧组在东明山的取景就结束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制片人急得团团转。拿走供剑比翻倒烛台的情形严重多了,他没敢全指望在明天的拜祭上,除了安排送人去医院的车和拜祭的事情,顺便还给石凯打了电话,他还记得,上次摆平威亚事件的大师就是石凯请来的。
秦勉这次来东明山拍戏,身边只带了两个助理,石凯是接到制片人的电话从另外一处特意赶过来的,也就比许慕他们早到了两个小时左右。
“你看你看,就是那座庙。”秦勉八卦到一半,瞄到随着车子转弯出现在东明山山腰上的那座古式建筑,便指给许慕看。
顺着秦勉手指的方向,快递小哥模糊的看到个檐角飞翘的建筑剪影,安静的矗立在林木扶疏的山腰上。
远远望过去,屋顶还有团黑影,可惜光线太暗,角度也不好,根本分不清楚屋顶那团东西到底是人还是树枝。
“村里人说,这间山神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反正自打建村的时候就在。以前香火也很是旺盛过一段时间,村里至今还留着剩水不能放在外面过夜、院子里不养红花之类的习俗,说是山神大人不喜欢。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这个,去拜祭的人渐渐的也就少了,只剩村里的几位老人每年过年还会虔诚的去庙里拜祭下,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家业兴旺什么的。”秦勉扭头望着夜色里的山神庙,把自己刚才探望剧务时听到的消息补充给许慕。
许慕把唐刀横放在膝盖上,从驾驶座背后的夹袋里熟门熟路的掏出瓶矿泉水递给说了一路的秦勉,“冲到拍摄场地去的那位真的和庙里供奉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
秦勉说得口干舌燥,接过水便灌了两口,“剧务病倒前是这么说的,可惜剧组里见过那个人的,只有剧务去过山神庙。不然我们现在去看看?”
“现在?”许慕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前飘了飘,正撞上后视镜里自家男神回望的目光。
冯沅对着许慕挑了挑眉毛,“现在太晚了,山路也不好走,还是明天一早再过去吧。我们可以比剧组的人提前点。”
秦勉也只是随口一说,听冯沅这么安排,便立即道,“好啊,明天剧组的人应该是八点半过去,我们七点半出发好了。”
秦勉住的地方在村子东边,作为本剧的男主角,剧组给他安排的人家自然也是村里条件数一数二的人家。黑灯瞎火的,许慕只能看到附近几家都是低矮的平房,只有他们面前的这幢屋子是鹤立鸡群的三层小楼。
“生病的剧务就住在前边那个院子。”秦勉进门前往对面的平房指了指。
屋主一家现在都住在顶楼,一楼和二楼都腾给了剧组。二楼只有三个房间,本来秦勉住了一间,两个助理住了一间,还剩下一间是给石凯准备的。知道许慕和冯沅要来,秦勉便把两个助理打发到楼下做厅长。可惜,他没想到还有个赵延。
客厅里的两个助理有一个已经睡了,剩下一个还在玩着手机等门,见他们回来,便麻利的倒了几杯水过来。
“不然我跟他住一间吧。”石凯盯着赵延,两眼放光的道。
“不行。”秦勉立刻反对,石凯这人可是个没节操的家伙,保不准半夜就会爬到人家床上去。
石凯嗔怪的看了秦勉一眼,最终没再做声。
“我跟他们睡客厅。”赵延看看窝在长沙发和行军床上的两条被子,无所谓的在一楼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反正他不需要睡觉,在冯沅家也一直都在做厅长。
“不好吧。”这位可也是大师,让人家跟助理挤客厅未免太怠慢了。秦勉白净的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不然你跟我睡一个屋吧?”
“也好。”赵延点点头,一副随遇而安的大度模样。
秦勉:………………
为啥总觉得说错话了?
许慕诧异的跟冯沅对视了一眼,赵延不是看秦勉不顺眼么,为什么会同意跟秦勉住一个屋?
冯沅揉揉他的脑袋,管那么多闲事干嘛,赵延虽然有时候说话冲,为人却是很正直的。
等众人轮换着洗漱完毕,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洗完今天第四次澡的快递小哥翘着两只脚丫趴在床上翻手机,突然觉得窗子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掠过去了。
许慕晃动的脚丫顿住,疑惑的抬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外面夜阑人静,悄无声息,但他总觉得刚才并不是错觉。
考虑到自己武力值不济,夫诸也没在身边,他没敢贸然往窗口走,跳起来便冲向门口,想去找到楼下拿水的掌门大人。
冯沅一开门,便见自家宠物飞扑过来,以投怀送抱来讲,动作简直不能更标准。
他伸臂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温柔的垂头吻吻快递小哥的耳尖,促狭的道,“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了还怕黑。”
耳朵上暧昧温热的气息让许慕动作微滞,立刻弹簧似的推开冯沅。
保持距离,再染上味道怎么办,明天还要送快递的!
冯沅:………………
明天一定要找鸣川那个小子好好比划比划!
耳根发红的快递小哥挠挠头发,眼神不自在的飘向旁边,“窗户外边好像有东西飞过去了。”
冯沅无奈的勾勾唇角,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给他,快步走向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户。许慕犹豫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住在二楼,透过窗户不但能看见自家的院子,还能瞧见对面那排农户的屋顶。只见一条颀长的人影正自对面的屋顶上轻巧跃起,眨眼便落在三四十米之外。
许慕:………………
这身手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便是妖怪!
如墨的夜色里的,那人银发飘扬,衣带翻飞,风姿绰约如仙,一个背影便足以让人见之忘俗。他身旁还跟着个威风凛凛的四爪猛兽,足有半人多高,看那矫健疾从的身形,应该是虎豹之类的凶兽。
“哇!”许慕忍不住感叹出声,虽然没看见脸,但这身形气质已经足以令人惊艳。
一人一兽,转眼便跃出了窗户的视野范围,许慕跨前一步,正想扒着窗户往外看,却被冯沅拎着衣领拽了回来。
“早没影了。”板着脸的掌门大人眉横目直,语气略凶。
快递小哥眨巴了两下眼睛,福至心灵的品味出某人语气里隐藏的酸味,讨好的弯弯嘴角,“我只是觉得他很像秦勉所说的山神。”
冯沅冷哼了声,垂下眼角扫了他一眼,“山什么神?应该叫山鬼。”
“山鬼?”许慕瞪着眼睛愣了愣。
“他应该是被委派守护这东明山的精怪,通常在夜间现身,这种职位未受过正式册封不能列入正神,只能称为山鬼。民间百姓感念他们的守护之情,便自行在口耳相传里把他们尊称为神。”
“山鬼应该是女的吧?”许慕抬眼看着冯沅,楚辞里不是就有一篇山鬼么?都说那写的是女人。
“花草树木修习化形后,称为精。由于原本有无心,所以它们化形后,大多性情冷淡,但长相却精致漂亮,男身女相,雌雄莫辨。古人将狐狸化形的妖怪叫讹传为狐狸精,便是因为狐狸化形后的长相十分美艳,而古人的认知里觉得长相漂亮的都是“精”。”冯沅解释道,顺便替狐狸家族正名。
“那山鬼真的有秽么?就像夫诸的“水秽”那样。”许慕咽了咽口水,有些恐怕是真的雌雄莫辨吧,植物可是有雌雄同株的。
“山鬼并非固定由某种精怪担任,每山的山鬼出身都不尽相同,东明山的这位,说不定真的天生带“秽”。”冯沅拉上窗帘,准备把人往床边带。
“好不容易遇到了,不然我们还是追过去问问吧?”许慕拽着自家男神的手腕建议道,早点解决问题就能早点回家。
你果然想追过去!
冯沅挑起眉峰,一派高冷的作风的用目光谴责着“见异思迁”的许慕。
我心里的男神只有你一个!
许慕用眼神坚定的表态。
冯沅仍旧眉峰高挑,那你刚才为什么把我推开?
许慕:………………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为了安抚自家吃醋的男神,赶紧出去找山鬼,快递小哥迫不得已,只得拽着冯沅的衣领乖乖往他唇上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