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您又错了,”娜斯佳不紧不慢地反驳他,“每个处在这种情形下的人都以为没人知道他跟情人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而且也没有人会跟他提起。通过许多细小的事就可以判定一个人是否有婚外恋,没有人是瞎子,这一点我请您相信。可据我们所知,电视台里与您共过事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样一来,我只好得出结论,是您格外小心地保守这段罗曼史的秘密。现在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如果让您破安德烈耶夫和邦达连科被杀案,其余材料均手中在握,惟有一个配角还未粉墨登场。您会对他感兴趣吗?”
“我不会处在您的位置上,”乌兰诺夫毫无表情地说,“我现在自我感觉良好。破案是您的事,不是我的。别试图把自己的问题加到我头上。”
“这不是我的问题,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恰恰是您的问题。您知道,查清这位女士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派两个人跟踪您,两三天就都真相大白了。倒是您坚持不愿意提她的名字引起我的警惕。我就开始想,是不是她与您同事被杀案有什么联系。您可以试着反驳我。”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愤怒地说,“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就是有,而且您若始终一言不发的话,我这种想法也挥之不去。”
她的下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这时电话铃响了。是戈尔杰耶夫。
“娜斯塔霞,你一个人吗?”
“不是。”
“出来一下行吗?”
“现在不想出来。”
“去你那儿方便吗?”
“当然。”
“伊戈尔现在拿张表格去找你,有两个数据要填一下。很急,头儿催着呢。行吗?”
“当然,”又是简短的回答,“让他来吧。”
她说话这会儿,乌兰诺夫已松弛下来。他没感到丝毫危险,甚至连她电话里说什么都没兴趣听。也许,他真跟这件案子无关?娜斯佳太了解他的这种冷冰冰无所谓的态度了,这是那些高傲的、武断地认为别人都比他笨的人惯有的举止,这倒不是表现他仇视的态度。乌兰诺夫确实没感到一丝危险,他既不神经紧张,也没有不自然。看来,她在他身上白白浪费了时间。况且,还有侦查任务,应当弄清被安德烈耶夫敲诈钱的人名,划定怀疑范围。
列斯尼科夫很快出现在她面前。乌兰诺夫安详地笑看着走进来的人。
我看到他立刻呆住了。幸好我坐在椅子上,而不是站着,不然我会摔倒的。这是怎么回事?可能他也被传讯了,他们想从我这儿问出我假想出来的妻子的名字,当然会想到调查维卡的隐私。瞧,她的野汉子被弄出来了。
从门洞窥看到这个仪表堂堂的帅哥匀称的身形,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是很快第二个想法就把我带入了死胡同。
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递给卡敏斯卡娅几张纸?她打开保险柜,拿出公文夹,翻了翻,然后放在桌上。用指甲画着一行字,找到六位数写在拿来的纸上。又翻了翻文件夹,添上几个数字。美男子道了谢,走出房间。难道我错了吗?维卡的情夫根本就不是到首都找谋美差的乡下佬,而是刑侦处的警察?但是谁又说过乡下佬不能在刑侦处工作,弄个好位置呢?
我不满意这种解释,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维卡既有警察情夫,同时又和一个杀手有联系?这也太大意了。维卡从不会这么做的。警察要知道内情呢?那他就算不上是个警察,而只是个两面派,一个没有道德的家伙。他不配在这儿工作。老天,这关我什么事。让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怎么对付对手就怎么对付吧。但我最终没忍住。
“他是谁?”我问卡敏斯卡娅。
“我同事。怎么,你认识他?”
“不。但是我觉得他与我妻子有染。和我过去的妻子。”我马上更正道。
“这不可能,”她平静地说,“他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很爱她的妻子。您搞错了,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
“不,这次我绝没错。我很有把握。他的确跟我妻子维克多丽娅调过情。”我笑出声来。
我说了一些蠢话,不可扼止。我痉挛地想把这件事搞清。他结婚了?那他出于什么目的要维卡的房子和钱?他要来干什么?买时髦服装?他不会告诉妻子衣服哪儿来的,也就是说,他不能穿它;车,他也不能买:税检部门很快会知道。他就得交待从哪儿弄来的钱,他与维卡的关系立刻会曝光。最大的可能是他准备和妻子离婚,辞去警察的职务。这还说得通。
“伊戈尔只和维克托丽娅见过一次面,”她说,“他详细询问了你的个人情况,还有安德烈耶夫和邦达连科的,她没同你说吗?”
“没有,”我惊慌地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
她重新打开保险柜,拿出另一本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把会面的时间和地点读给我听。就是在我们喜欢的咖啡屋。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她和情夫在一起。这算什么,我并没见到她真正的情夫。真想瞧瞧她为什么会作出如此大的牺牲。
“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我们谈正事吧。我需要一张参与节目赚钱人的准确名单。”
我心里发慌。她从哪儿知道的呢?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会很蠢。既然她说出来那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很难说,”我闪烁其词道,“维克托从不给我们讲这些。只是每月一次把钱装在信封里分发给我们。我们也没问过他这是谁的钱。他是不会讲的。”
从她脸上我看得出来她不信任我。就让她怀疑吧,反正她无法证实我在撒谎。当然我清楚知道钱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承认这点与承认我直接参与没什么两样。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听我说,前不久您妻子到我这儿来过。她很不安。她觉得报界出现的那伙反对你的人,是出钱播放节目的人所操纵的。她想找到这些人,让他们别再干了。也就是说,她想把钱退还给他们,让他们别再打扰你,别弄糟你的电视主持人的工作。您,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应当搞清:如果她这样去做,那么就会,形象地说,光头赤脚,片瓦无存。她很坚决、果断地采取了行动,准备变卖所有财产,包括房子,为了还清账。就我个人来看,这些家伙参与谋杀了您的同事。我会抓到他们的。如果您配合我,我很快会做到这点;如果您仍像先前一样保持缄默,我们不得不依序调查您的节目邀请的所有客人,这将花费很多时间。而当我们为这份假名单伤透脑筋时,维克多丽娅·安德烈耶娜会找到他们和他们清账。您离开她,组建了新家庭,而她却一无所有,只剩下拯救您的愿望。我的话说完了,乌兰诺夫先生。现在我想听听您怎么说。”
“这是谎话!”
我脱口而出。我说出的正是我的想法,也许我不应当这么说,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弄明白实际情况。我丧失了判断能力。
“什么?谎话!”卡敏斯卡娅彬彬有礼道,“您认为我在骗您吗?”
“不,是维卡在骗您。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那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为什么她要到这儿来欺骗我?请您给我详细地解释一下,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
到底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半小时前我还心情愉快,头脑清醒,现在却全颠倒过来。
“您是说,她准备拿出所有钱,甚至连房子都卖掉吗?”
“是的,维克多丽娅是这样说的。”
“可是为什么?我要同她离婚,她为什么还要挽救我?依我看,这很蠢。”
我耸了耸肩,以示对维卡极其荒谬行为的抗议。
“她爱您。她很不愿说出这一点。但她明白,如果不讲出自己行为的动机,我也同您一样不会相信她的。她非常爱您,她很在乎您,不想与您分离。”
“她真的这么说的?”我呆呆地问道。
“是的,她是这么说的。那么,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您想让被您抛弃却仍旧爱您的女人身无分文吗?亦或是您还有一些男人味?”
突然我相信了这个坐在我对面,手上夹着雪茄的相貌平平的女人。她明亮的眼睛盯着我,我心慌意乱。我信任她,可是我却尽力反驳。
“维卡骗了您,”我说,“她有情夫,她非常高兴我同她分手。”
“她没有情夫,她根本没有情夫,”她平静地说,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仍看着我的脸,嘴唇翁动着,“我们即使很蹩脚,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总还算是专干这行的。我们调查了您妻子,因为不排除她与勒索来的钱有关。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除了您之外,她没有第二个男人。”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您如此肯定维克多丽娅背叛了您?谁跟您说过这个?”
谁跟我说过?是的,是有人同我讲过。所有人都说过。可是我却一直沉默着,因为首先我不想死,又不想送维卡去坐牢。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事情发生在维佳和奥克桑娜被谋杀后我第一次来到彼得罗夫卡那天。当时他们传讯了我很长时间,我出来时早已疲惫不堪。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就追上了我。
“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能撵上您太好了。要再过一会儿,我们就碰不到了。”
我困惑地望着他,试图记起他是谁,我们到底认不认识。他做了自我介绍,自称是东北区某个刑侦处的大尉。我当时就把他的姓名忘得一干二净。
“我听说您今天在彼得罗夫卡,”他飞快地说着,“就特意赶来和您聊聊。既然您办完事了,就不必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儿说,您不反对吧?”
我同意了。我疲倦得要死,神经紧张过度,只想尽快回家。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曾经对一个血债累累的雇佣杀手展开了搜捕,得知他有所警觉并携带着枪,我们因此花费了一些时间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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