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阴暗面罢了。
史可法试探着说道:“昆岑公,藐山公,晚辈觉得,此事还是应该以安抚为主,尽可能的让他为我们所用。”
杨一鹏摇头说道:“此子尾大不掉,只怕比郑一官还难对付。”
张慎言点头表示赞同。
杨一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北方灰沉沉的天空,晦涩的说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黄台吉、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现在又多了郑芝龙、张准……难道,真的要天亡我大明?”
史可法欲言又止。
城外,明军的标营守备叫做杨正午。他按照杨一鹏的指示,在这里迎接张准的到来。看到张准带着军队大摇大摆的到来,杨正午于是上来,明知故问的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吴清亮上前喝道:“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在此!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杨正午大声说道:“本将乃漕运总督门下标营守备杨正午!奉军门的命令,在此迎接张准!张准上前来!”
张准点点头,挥了挥手上的马鞭,随意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让开道路,我带兵入城。”
杨正午轻轻的咬咬牙,声音有点僵硬的说道:“军门有令!只许张准一人进入!其他人马,必须在城外驻扎!”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吗?”
他就骑在马背上,也不下马,好像是在看风景,明明听到了杨正午的话,他就是不上前,仿佛杨正午所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到来海州城,不是来见杨一鹏,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杨正午见张准迟迟没有行动,尖声说道:“张准,军门召见,你还不进去?”
张准随意的挥了挥手上的马鞭,冷冷的说道:“军门是你的军门,不是我的军门……我有必要进去吗?”
杨正午顿时气结。
敢这样跟杨一鹏说话的,张准还真的是头一个!
哪个武官,在文官的面前,不是首先矮了三分的?督抚大人的手上,可是掌握着所有辖下军队的钱粮!你们还想不想要吃饭了?还想不想要饷银了?
张准冷冷一笑,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去告诉杨一鹏,我来见他,是给他面子!他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漕运总督,我乃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大家品级相同,凭什么我要听召?不要告诉我,他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我从郁洲山赶来,他最起码要在城门洞迎接我!堂堂二品大员,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我都替他羞愧!”
杨正午恼怒的说道:“你!张准,督抚大人宣你入见!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想督抚大人在城门洞迎接你?”
张准冷冷的挥挥手,毫不犹豫的说道:“告诉他!别拿臭架子来压我!老子不吃这一套!传令,撤军!下次他要见我,自己主动来找我吧!见不见,还得看老子的心情好不好呢?”
调转马头,直接返回郁洲山。
独孤猎等人跟着掉转战马,簇拥张准离开。
“撤军!”
吴清亮随即发出命令。
虎贲军当即全军返回郁洲山。
“竖子!如此无礼!”
城头上,杨一鹏两色铁青的说道。
这个张准,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自己是堂堂的户部尚书兼漕运总督,张准竟然拿出这样的态度来对付自己!不肯来见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自己在城门洞迎接他!简直是……学富五车的督抚大人,简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张准的无礼!
“他既然连南京城的各位大人都敢挑衅,自然……”
张慎言意味深长却又颇为无奈的轻轻的说道。
他这是在为杨一鹏找台阶下。
张准这样转身离开,实在是太过分。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扇杨一鹏一巴掌。杨一鹏好歹是一方的实权人物,不是南京城那样的虚职。得罪了杨一鹏,其实没有什么好处。当然,杨一鹏摆下的架势,也难怪张准疑虑。不带兵入城,对张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张准轻易单枪匹马入城,那就不是张准了。
杨一鹏气得拂袖下了城头,一路上都气得胡子翘。回到知州衙门,杨一鹏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越想越气,干脆摔了一个杯子,狠狠的说道:“这个张玉麟!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等武夫!当真是气死人!我要弹劾他!我要狠狠的弹劾他!山东都司的那帮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第384章 龙脉,国祚,屁股冒烟
史可法看看张慎言,委婉的说道:“昆岑公,此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是懂得带兵的。”
杨一鹏和张慎言,都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在他们两个老前辈的面前,崇祯元年进士的史可法就是名副其实的小辈。杨一鹏字昆岑,史可法也就称之为昆岑公。至于看张慎言一眼,是他已经察觉到了,张慎言颇有爱才之意。
其实,史可法对张准的带兵,也有几分的欣赏。在史可法接触过的明军队伍里面,还没有谁的部队,能够让史可法印象如此深刻的。士气高涨,精神抖擞,令行禁止,纪律严明,比所有的明军,都要强上几倍。不过,总的来说,这家伙还是个刺头。
杨一鹏恼怒的说道:“天下懂得带兵之人众多,他又不是戚少保!”
张慎言缓缓的说道:“昆岑,此人颇有戚少保之风。”
杨一鹏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深沉的说道:“藐山,你如此看重他?”
张慎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此子若能为我所用,必然是另外一个戚少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一鹏没好气的说道:“戚少保可没有他这么无礼。”
张慎言晦涩的说道:“这正是为难之处。”
杨一鹏悻悻的说道:“狼子野心,尾大不掉……藐山,宪之,你们觉得此人,可有报效国家的意思?”
张慎言沉默不语。
史可法试探着说道:“要是昆岑公和藐山公同意,晚辈愿意到郁洲山去一趟,跟这个张准当面详谈,或许可以查探查探他的真实想法。”
张慎言点头说道:“甚好。只是,不宜操之过急,需懂得徐徐之道。”
杨一鹏沉思片刻,缓缓的说道:“也罢,你去吧!”
史可法当即出城,坐船来到郁洲山。
张准倒没有什么架子,让人将史可法放进来。他正在琢磨东海中所的码头建设,桌上还铺着一些陈旧的图纸,都是东海中所残留的。原来的千户,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这些资料。最后的更新日期,居然是万历四十四年。
粗略算来,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动过这些资料了。这样的千户所,要是能够有战斗力,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现在张准接管东海中所,自然是要发挥重大作用的,这些图纸就显得非常的重要了。
看到史可法进来,张准将图纸卷起来,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他随意的坐下来,然后笑着说道:“史郎中,别来无恙?”
史可法哭笑不得的坐下来。
才几天不见,什么叫别来无恙?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好在史可法是有求而来,对于张准的无礼,倒也习惯了,缓缓的说道:“玉麟,你适才的确是有失礼之处。督抚大人只是要见你,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准笑着说道:“万一将我抓起来,一刀砍掉脑袋呢?”
史可法正色说道:“决无此事!”
张准似笑非笑的看着史可法的双眼,漫不经意的说道:“真的没有?”
史可法睁眼说谎话的本事,那也是杠杠的,这是文官的基本功。所谓的养气,其实就是喜怒哀乐慌乱,都不形于色。当即眼神不动,一口咬定:“决无此事。”
张准点点头,漫不经意的说道:“那就我孟浪了。不过,杨一鹏大难临头,死期不远矣,我见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史可法大吃一惊。
什么叫做大难临头,死期不远?
史可法蓦然发现,自己要是按照文官的思维,和张准说话,肯定要发疯。这个人的思维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一不小心,就蹦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杨一鹏是户部尚书、漕运总督、凤阳巡抚、都御使……哪个头衔都是好端端的啊!他在朝中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谁弹劾杨一鹏做事不力啊!危言耸听,危言耸听啊!
张准察觉到史可法脸色有异,随意的笑了笑,不经意的说道:“史可法,我问你,要是河南的贼军,突然南下,攻击凤阳府,火烧皇觉寺,你觉得杨一鹏会有什么下场?”
史可法霍然站起来。
幸好,他的手上没有茶杯,否则,又要摔烂了。
张准斜眼看着脸色越发惊异的史可法,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不相信?”
史可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神有些呆滞,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惊,已经超出他的承受极限。对于城府慢慢养成的史可法来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即使是皇帝当面骂他,史可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大一会儿,史可法才回过神来,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我信。”
一时紧张,他竟然自称我了。
原因很简单,张准的这番话,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他乃是户部郎中,对于军务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河南的乱军,会不会南下凤阳府,他无法判断。但是,他却非常清楚,要是起义军攻占凤阳府,火烧皇觉寺,杨一鹏绝对是满门抄斩的结果。除了杨一鹏之外,还要牵连一大批的官员。
凤阳府是什么地方?
朱元璋的故乡!
皇觉寺是什么地方?
朱元璋的龙兴之地!
这两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大明朝的龙脉所在!龙脉是什么?龙脉就是国运!龙脉被破坏,意味着国祚暗淡,改朝换代的时候到来!要是大明朝的龙脉被破坏,那还得了?
要是张准说的是真的,不要说户部尚书、漕运总督、凤阳巡抚、都御使之类的头衔,就算是给你挂一个督师的头衔,甚至是挂一个亲王的头衔,照样是死罪啊!龙脉被破坏,愤怒之下的崇祯皇帝,不知道要摘掉多少人的脑袋!
张准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告诉杨一鹏,想要活命,就要守住凤阳府,守住皇觉寺。守不住,必然是全家被抄斩的命运!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