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林炳承捂着杯子,不让它们发出声响,慢慢放置到茶几上,缓缓闭了下眼,“老臣以为世家虽好,但太过固守,京中世家经历过宣帝朝,骄奢之风严重,子孙难有成才者。”
“就像是卫国公家。”赵恒煦慢慢道,“中秋夜,好一出闹剧啊!”
座人并不敢言语,中秋夜就像是个禁忌,明明大家都知道,却要小心提防着,越是提防就越是闹心,时间长了就像是一个毒瘤,慢慢结实身体里,只待发作时候,而一发作那就是动刀子要死人事情。
“林老您乃中正之人,林家诗书礼仪之家。”赵恒煦站起身向林炳承拱手,“朕恳请林老相助,世家固守,公侯把持朝政,朝中可用之人太少,朕举步维艰。”
林炳承站起,连忙避开,恭敬施礼,“老臣年迈,资质平庸,堪不能当此重任,陛下难为老臣了,老臣不敢当不敢当。”连连推拒,恨不得多长几只手一起摆手来表达自己年纪大了、不能用了。
“林相太过自谦,谦虚固然是好,但太过谦虚反而假了。林家居于扬城,但扬城还是大齐版图内,大齐毁了,扬城就可以独善其身?要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扬城可不只是林家……”林家谨慎谦虚,这一代族长林炳承长子是深得其父真传,是个谨慎内敛人,可是林家世代扬城内,再低调世家都有张扬时候。扬城,朝廷指派官员上任第一时间是去拜见林家家主,遇到大事还要找林家商议,林家就是扬城土皇帝,说不好听些,扬城就是大齐“国中国”了,要不是林家还安分懂事,赵恒煦肯定弄死他。
林炳承手一抖,膝盖一动就要跪下请罪,赵恒煦浅笑,“林老年纪大了,腿弯子越发软了。”
林炳承身子僵硬不动,他身后林一直绕出来跪下,“陛下,爷爷近几年身体时有不适,往陛□谅。”叩首言道:“臣有一两言说予陛下听,臣窃以为大齐人才济济,如此多人才不是几个世家就可以抵抗,世家说多了也只是仗着自己优势培养人才,不足为虑。陛下英明,开科举,纳贤才,招志士,壮大大齐,世家只会欢欣鼓舞,并不会多做阻拦,就算是有人出来阻止,那就是国中蠹虫,当除之。”
“好,说好。”
“以上只是臣一家之言,当不得事。”
“朕等着林家做世家表率,林相应该不会让朕失望。”林炳承讷讷不言,赵恒煦也不意,看向林一直,“正清是个人才,来年科举朕琼林宴中等着你。”
“谢陛下。”
赵恒煦走后,林家并没有平静,书房里安静诡异,林炳承愣神看着桌面,上面静静躺着一张素签拜帖,林家想要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了啊!
“直儿,陛下都说些什么?”说话是林一直父亲林守正,林家当家族长,并未出仕,皇登基,近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刻,他身为族长理当京城,时刻注意,以备不时之需。
林一直看了看爷爷,摇摇头并未说话。
林守正皱眉,这个长子一直老父身边教养,与自己并不亲厚,儿子面前他做多是严厉长辈。扬城说一不二太久,林守正都渐渐失去了谨慎低调性格,自己问话儿子竟然不配合,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竖子,父亲问话为何不回答。哎呦,父亲。”
林守正看着自己脏污袖子以及袖子下隐隐作疼胳臂,一方粗笨砚台擦边儿扔了过来力道,疼得扬城养尊处优林守正骨头生疼。
“孽子,你是不是连我都要骂?族长当时间长了,轻浮了,是不是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啊,啊,扬城是大齐,林家不是土皇帝,你这个混账东西,老祖宗留下基业就要败坏你手上了。”林炳承指着长子,严声痛骂,陛下声音言犹耳,林家安逸时间太长了,都忘了根本,不,他们都忘了,所有人都忘了,他们荣耀地位权势全都是皇帝给,只要皇帝愿意,他们可以继续荣耀下去,不愿意就什么都没有。宣帝昏庸,帝却是从战场上殊死搏斗、踏着千万人骸骨走出来,身上带着血腥气不是任何一个世家可以抗衡。
呵呵,真是可笑,可笑那些人还想要压制陛下,能够压制一时,不可能压制一辈子啊,现压制陛下越狠,等陛下掌握一切,他们就要死都临头了。
“呵呵,呵呵。”林炳承低声笑了起来,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唉,陛下到来也是对林家敲响了警钟,是林家之福啊!
“父亲。”父亲痛骂开始,林守正、他弟弟林炳承嫡次子林守义,还有林一直都跪了下来,林守正看着父亲又骂又笑,心中惶惑啊!
“去祠堂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守正啊,林家未来不是我们自己手里,而是于陛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林炳承挥手,不愿意再看到自己忘了本性长子,“守义。”
“,父亲。”林守义相较于兄长来说,显得平庸木讷,直到现也只是吏部当个侍郎,到了这个位置也算是到头了。但林守义听话,上官说什么就是什么,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个妻奴,老婆说什么也是什么。
“和你媳妇一起,告诉家中所有人,这段时间安守本分,量少出门,一律宴请、拜访全都推掉。发信到本家,安分守己,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是,父亲,儿子这就去。”
等两个儿子都出去了,林炳承才颓丧倒椅子上,“直儿。”
“爷爷。”林一直续上温热茶水端到林炳承手边,“润润嗓子。”
“林家以后就跟着陛下了,这趟浑水我们不趟也得趟,爷爷一直不认可陛下为人,十岁就将广义王活捉祭奠自己父母,年仅十五就坑杀五万南蛮将士,之后一路北战,与各地雄踞一方藩王搏杀,一路杀到京城,小小年纪就沾了一身血腥,性格刚愎,说一不二,残忍嗜杀,这样性格人当皇帝,和骄奢淫逸宣帝又有什么区别。唉,爷爷老糊涂了啊。”拍拍孙子手,“观陛下为人,知人善任、宽厚待人,虽强横,但哪有皇帝不强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要坐着车车去上课了,还难受哦~~~一个星期咋就过得这么~~
正文 16第十五章
回到宫中时辰尚早,赵恒煦就拉着杜堇容御花园中逛了逛,温馨平淡时刻,心理年纪已经老大赵恒煦还是很热*。回到福宁殿,赵叔、郝仁、郝依已经殿中等着了,郝依手上还抱着一只小猫崽子,*带斑纹毛茸茸,乌溜溜琥珀色眼睛圆噔噔看着环境,看到熟悉人从门外走进来了,细声细气叫了一声。
小猫崽子是杜堇容跟着赵恒煦回岭南时候得到,刚发现它时候,脏兮兮带着血污一团窝一只垂死老猫身下,杜堇容看它可怜样起了恻隐之心就收留了小猫,别看小猫脏污,其实身上血都是老猫留下,它本身没有什么伤口,小猫生命力强,很就活了下来。
“红枣。”赵恒煦逗弄着它,他们都不懂行,这哪里是只猫,红枣是只花豹啊,小小脾气还挺大,一爪子拍赵恒煦手上,才不要陌生人碰,脑袋一扭寻找着主人身影。花豹叫红枣,杜堇容觉得红枣补血,小家伙刚发现时候身上血糊糊,下意识就让人觉得失血过多,叫什么补什么。
看到红枣给了赵恒煦一爪子,杜堇容吓了一跳,抱着红枣郝依是僵硬着身子,就怕眼前主子发飙把红枣给炖了。
“元宝给赵叔、郝仁住处可安排妥当?”小豹子爪子能多厉害,赵恒煦伸出指头红枣脑头上点了几下,惹得红枣吱哇乱叫。
“回陛下,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外八殿中掖庭殿平秋所,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长乐殿内外一十六殿,由中室殿做分割,外殿亦称前朝,以长信殿也就是金銮殿为主,掖庭殿靠近中室殿,也有宫门可以直接出宫,宣帝时期不曾动用过。
“嗯,武善终、白芷宫内当值时候也安排那里,还有掖庭殿也交给武善终来安排。”
“喏。”
“赵叔你和郝仁住那里,平时有空了可以进宫来看看堇容,堇容当你如父,朕亦敬你重你,以后堇容饮食就拜托你了,朕知道你知晓医理,可以和白芷一起来照顾堇容身体。郝仁勇猛又有计谋,等武善终章程拿出来了,你就跟着他做事,你为副手。”
“谢陛下隆恩。”赵叔和郝仁行礼过后,就让元宝带出去了,临走前赵叔悄悄看了一眼杜堇容,杜堇容回以一个安心眼神。
“采薇你带着郝依,以后你们都跟堇容身边伺候。”
“喏。”郝依抱着红枣准备下去,她需要换身宫里衣服,还要学习宫中规矩,而红枣也要是适应宫中生活,至于红枣跟着谁……
“把红枣留下。”红枣是猛兽,谁养亲谁,所以一定要杜堇容亲自教养,养熟崽子才会有感情,就和前世一样,长大红枣凉州帮了杜堇容很大忙,杜堇容死时候,红枣哀泣嚎叫让人听了就心酸。
“喏。”郝依把红枣交给杜堇容,小红枣一到熟悉怀抱,整只豹子都觉得分外舒畅,喉咙里发出舒服噜噜声,没有半点猫模样,可偏偏杜堇容他们把它当成了一只虎斑猫。
杜堇容轻柔抚摸红枣被毛,红枣高兴翻过身来,露出柔软小肚子,四只爪子朝天弯着,还不时蹬上两脚,“唔唔。”催促杜堇容它要被摸肚子。
红枣别看它小,力气十足,突然翻身,杜堇容差点儿没有抱住,赶忙坐到椅子上把红枣放腿上,“不乖小东西。”伸出指头轻轻挠了它几下,红枣眯着圆溜溜眼睛舒服直叫唤。
一旁赵恒煦抿嘴,他都嫉妒红枣了,这小畜生倒是会耍乖,都把堇容关注吸引走了,哼,扒了皮做汤。
坐到杜堇容身边,赵恒煦伸出手抓住红枣甩动长尾巴,“堇容,红枣是花豹,你亲自喂养,多让郝依带带,不假手其他人。”
“嗯,红枣警惕得很,家里除了我和郝依,连赵叔和郝仁都不让碰。”杜堇容笑着说道。
“哦——”赵恒煦拉长声音应了一声,心中却翻了醋缸子,家里家里,你和我才是一家人,有我地方才是你家,其他不是,都不是。心里面翻搅得难受,赵恒煦面上却不显,“堇容知道红枣是花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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