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喝道:“贱婢们,跑哪儿去了!我要出恭!我要出恭!来人,快来人!”
院里却静悄悄的,像是半丝人声都没有,余氏喊得声音嘶哑了,已经忍得面色铁青了,才有一个丫头不紧不慢的进来,余氏破口大骂,谁料以往恭敬如木头人般的小丫头煞时像是变了个人般,凶神恶煞狠狠就推了她一把。态度比她还要凶狠十倍:“老东西,再叫,自个儿便爬过去!”余氏登时被骂得蒙住,她还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她一向瞧不起的下人这般对待,只愣在原处,被人拖拖拉拉进了后头房间,回屋时身子不方便,已经弄得满身狼狈,但却再也没有人搭理她,那小丫头毫不客气的将她扔回床铺上。连被子也没给她搭着,脸色阴戾的就走了出去,余氏傻了半晌。感觉到身上湿漉漉的一股子腥臭味儿,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而这头李氏只觉得心口间一股火气四处乱窜,偏生要强忍着了,一想到余氏骗了她这一回。而她自个儿当小丑似的跑到余氏房里献媚,却没人提醒自己,直到今日自己好些东西被那余氏诓骗了去,才有那死老婆子揭了出来。李氏既是忍不住想哭又是忍不住想发火,她手中的帕子也险些快被她拧烂了,李氏却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气还没发泄出来。她这会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想着难怪这些日子苏丽言不肯理睬余氏那老东西,原来都是有缘故的。她还骗自己说能靠她接近元凤卿,自己却傻兮兮的上余氏的当!
越想李氏心中越是感觉憋屈,恨不能拿把刀将余氏给剁成肉泥,那样不要脸的东西,明明自个儿跟元大郎什么也不算。偏偏还敢摆出长辈的谱来,还收了她东西。这天底下怎么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李氏脸色不好看,一路黑沉着脸回到院子,原以为院子中冷冷清清的,这会儿该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谁料她刚一回院子,便见到屋檐之下有几个婆子背靠着游廊在那儿说说笑笑,李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得这些人是心里知道怕了,才又回来,顿时一口气又涌了上来,厉声骂道:“狗奴才,还知道要回来!怎么不要那,收留你们了?”李氏原本是想要骂贱人的,但如今她吃过亏了,自然晓得收敛一些,那句话没敢骂出来,就怕苏丽言折腾自己,到时这样天寒地冻的,她名声又这样好,恐怕自己被她苛待死了,外头的人也只当自己活该!
那背靠着游廊的两个婆子翻了个白眼,不阴不阳的冲李氏福了一礼:“姨娘回来了。”一听她们这说话的语气,李氏又险些气得一个踉跄,冷眼望着她们,拿帕子按了按自己鬓角,头上的雪花却飘进了她脖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冷颤,心里火气倒歇了大半。她刚刚一路走回来时心里气得险些要爆炸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路淋着雪,也没感觉到冷,这会儿一旦回过神来,才感觉出自己脚趾头都快冻僵硬了。
也顾不上与这些下人计较,她冷了脸问道:“夫人那儿可是要给碳了?”李氏一边不住跺脚,又将已经冻得没了知觉的手放在嘴边呵热气,可是手被冻得没知觉了还好,至少没感觉了。这样一呵热气,沾了丝温暖,那手顿时刺疼得厉害,李氏忍耐不住,咬着嘴唇又原地跳了几下,也顾不上冻人,连忙将手塞进自己衣裳下头捂了一阵,那冰疙瘩似的手刚碰到温热的肌肤,她顿时激伶伶打了个冷颤。那两个婆子见她这模样,脸上露出嘲弄之色,想着之前秦嬷嬷的吩咐,开口道:“夫人说了,多的碳恐怕是没有的,夫人若是想要,不若四处使了钱,与人匀一匀吧。”
连这东西也要拿钱去买!李氏心里气得直喷火,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她这会儿冻得实在是受不住了,以前在王府中时虽然也没这些东西,但好歹她姨娘会替她谋划,更何况浔阳王府乃是地处青州,是在西南方,没有像这鬼地方,一到冬天竟然冷得这样的快!李氏受不住了,虽然心里恨这些下人趁火打劫,但她这会儿也怕自己这样冻下去得了风寒,若当真出了个什么好歹,恐怕正趁了苏丽言的意,因此咬牙切齿应了,忙脱了衣裳就上床裹在了被子里头,一边颤抖着,一边开口:“少匀些碳,反正她也让我禁足,我这几日便呆在屋中,你们给我灌几个汤婆子过来!”
李氏也知道如今自己嫁出了门,身边没有姨娘护着,那是千难万难。好东西被余氏那老不死的刮得差不多了,如今她手里虽然还有一些私房,但若照这样花用下去,恐怕这个年能不能过都不知道。她因此想了这个方儿出来,秦嬷嬷眼里闪过讥诮之色,没料到她就这点儿出息,被人禁了足还感叹着正好可以在屋里省些钱,登时瞧她不上,撇了撇嘴:“夫人,这让人灌汤婆子,恐怕也要使些铜钱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后果自取其辱
一听这话,李氏登时大怒,她刚在余氏手里吃过亏,自个儿的嫁妆又并不阔绰,若是用得其所倒也罢,如今那些下人,一个个瞧着自己不得宠,便想了方儿的敢来欺负自己。李氏心中认定就是苏丽言搞的鬼,但实在太冷了,秦嬷嬷又是一副她不给钱便不动弹的模样,便忍下了心头的怒气,冻得满脸铁青,牙齿上下撞得‘咯咯’作响,口齿有些不清楚道:“一天到,晚,只知道认银子!匣子,里,铰个两钱出去存着,这些钱,便够买百来斤柴禾了吧?”
秦嬷嬷见她这样小家子气,登时翻了个白眼:“姨娘可是只烧汤婆子便不吃饭不洗衣裳了?”这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登时令李氏一口气堵在胸口间,险些昏死过去。她是见过刻薄的,却没见过如此刻薄的,没料到活在家里却事事要钱,若是如此,在府里做个妾倒不如在外头做个外室了!至少自己单过,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在一亩三分地上好歹外室还能做得主来,如今开销这样大,元凤卿又不喜欢她,难不成在她没得宠前就要这样事事自己掏银子过生活?若如此,真是比个丫头还不堪了,花完银子不知是该如何?
想到此处,李氏心里不由有些凄然,随即面色又露出一些狰狞来:“滚出去!我不信这样一个大的元家竟然敢不给我吃喝穿戴,我也是郎君正经聘回来的,又不是那等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如今竟然连这些事件也要自己给钱,哪来的道理?你们少来诓我!”秦嬷嬷见她咬牙切齿,也不与她争辩,到时她就晓得厉害,因此福了一礼。招了手让小丫头过来铰了银子便出去了。没过多久,果然抱着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过来,李氏心满意足了,谁料晚间时候送来的饭菜足足比寻常差了一半不止。里头连半点肉沫儿都瞧不见,一盘炒得烂熟的菜里飘着几星油珠,那菜有些发黄了,李氏瞧了登时没了胃口,当下一扔筷子便翻脸:“这是打发谁呢!这样的菜也敢给我端上来。”
秦嬷嬷也不搭理她,李氏自个儿发了一阵脾气,见屋里人只是冷漠的看自己。顿时一星点儿的脾气越变越大,像是心里有股火累积了起来般,一下子将碗筷给推翻了:“这些菜是不是你们克扣了才给我送来的?我见苏氏!
李氏闹腾着要见苏丽言。下头的人也乐得看她笑话,只假意劝了两句,李氏越发气不过,觉得苏丽言有意针对自己,越发闹得凶。她心里想着自己要将这事儿给越闹越大。到时人人都知道苏丽言克扣自己,薄待自己那是最好的,眼见着如今便进入了十二月,没几日就是要过春节的,到时元大郎肯定会有春节前回来,要是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她也正好有机会可以接近他!打着这样的主意,李氏越发闹腾得凶,下头的人见她凶悍。又有意想让她出丑,最后竟然果真没将她拦住,便任由李氏朝主院冲了过去。
因有意要让自己形象看起来更加可怜,惹人同情,李氏一路也没要人撑伞。事实上也没有哪个忠心的过来给她撑伞,任由她一路淋着大雪来到了主院之中。过来之时李氏整个人险些都冻僵了,脸色铁青,头上身上都沾满了雪花,看起来确实可怜。此时苏丽言还未用晚膳,外头的婆子进来报说是李氏过来时,她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想说不见,李氏却已经在外头扯开嗓子大喝了起来:“我要见夫人!”
也不知哪个给她的胆子,今日闹过一出之后又是闹的哪一出!苏丽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将手里的书本倒扣到一旁的小几之上,冷声冲元喜吩咐:“让她进来!”
元喜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亲自朝外头走去,见李氏满身狼狈,冻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心里不由更加轻视了她一些。想她也是浔阳王府出身,不知为何如此不堪,出来连把伞也不撑,大家的女儿,竟然也学那等狐媚子的手段,做这样的小家子气,可惜郎君没在府中,一番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元喜出了内室,就站在外室门口间,透过珠帘朝外头看,见李氏冻得不住跺脚,搓着胳膊全无半丝气质,这才扬了扬眉道:“夫人请姨娘进去说话。”这居高临下的语气刹时让李氏心中不快,但她冷笑了一声,今日自己一路大张旗鼓跑过来,想来苏丽言名声是不好听的,一想到这儿,心下倒好受了些,抬步就要往里头,元喜却阻止道:“且慢。姨娘身上一身的寒气,不若先在外头将雪抖了,把外衫脱了再进来吧,免得冲到了夫人,夫人如今刚生产过不久,身子正虚着呢!”
李氏脸色一下子气得通红,原本就在颤抖的身子不由抖得更加厉害。她知道苏丽言身边的人是个牙尖嘴利的,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敢对自己说出要她脱了外裳的话来。若是她真脱了,恐怕就真成元家笑柄了,不就是生个孩子么,用得着这么金贵?李氏不从,抿着嘴唇表情阴郁的盯着元喜看,元喜也寸步不让,打了帘子站在里头望她,皮笑肉不笑:“夫人身体一向弱,若是姨娘不愿,恕夫人不能见您了。”
今日跑来一趟为的就是要给自己要些东西,李氏又淋了半天大雪才过来,自然不愿意白跑一趟,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