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药盖,里面竟又从新装满的一种黄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味。
“这似乎是回鹘进贡的药膏!据说可治愈任何伤口,而且不会留下任何伤痕。更何况这回鹘只献了一小盒。这样一来,只怕那御医殿所剩无几了。姑娘,您可真好福气,殿下对您可是好的没法说了呢。”翠茵无不艳羡的说道,“只是怪了,姑娘您又没病没伤的,殿下为何给您这个呀?就是要宠也非是这么个宠法,这不是希望姑娘受伤么?若哪些后宫娘娘知晓了,只怕非到这‘云馨殿’闹腾不可呢,若遇上那蛮横的丽妃,只怕姑娘非受伤不可。”
我满是苦笑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孩,苍然的说道:“翠茵,将门掩上吧。”
“啊?”她显然未反应过来。
“我累了,想早些休息。”无奈的说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满是歉意的说道:“奴婢这就替姑娘提水沐浴着。”语罢,施礼急匆匆地推下,张罗着一切事宜。
将那些服侍于我的宫娥全都请出屋外,把自己的身子深深地潜入水中,让轻柔的水轻轻的抚摸着你,却也是一种话不出的舒畅,那些烦恼便也逃逸到九霄云外了。感觉似乎回到了洪都赵氏那儿,那么的清闲自由。不知不觉便也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游走着,柔柔地、缓缓地,同时也伴随着些微微的痒。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的容颜,伸手过去,不禁欣喜道:“母亲,您终于来见我了。女儿……女儿还以为母亲不要我了。”满腹的委屈,一时化为泪水,顷刻而出。
耳畔似乎也想起了眼前母亲那轻柔的话语:“我怎会不要你呢,我疼你且来不及,又怎会不要你呢。”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似乎感觉到她正在轻吻着我,额头、鼻尖、唇。
心满意足的笑了,母亲她仍是爱我的,我知道她从未放弃过我。伸出手环住她的勃颈,囔囔的说道:“不要再离开我了,母亲。我好孤独呀,母亲。”头移向她的颈窝之处,甜甜的坠入梦乡。
这便也是第一次抱着母亲呢。那梦中母亲的那双手似乎一直在身上游走着,轻抚着,像极了母亲于我孩提时帮我沐浴着。是母亲吧,她在梦中向我挥着手,微笑着看着我。
“母亲……”
醒来时,便已是一片明亮之色,阳光透过菱花格窗,散落于我身旁,一缕一缕,宛若幻境一般。朝四周看了看,竟不见翠茵。若平日里,这丫头必是早早的恭迎于床榻前,而今日却不见她的人影。便起身唤了起来:“翠茵——”
“姑娘。”翠茵忙从外推开门窗,穿过珠帘,走到我面前,“姑娘作夜睡的可好呀。”
“嗯。”看着她一脸的怪异,不禁问道:“昨夜有何事吗?”
“姑娘当真不知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满是疑狐的问道。
“昨夜发什么事了?”我回问着,感觉我俩的对话有些鸡同鸭讲,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昨夜沐浴睡着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么?”
“姑娘当真不知是谁抱你出浴盆的么?”她急问道。
看着她满脸的绯红,我笑了起来:“当然知道咯,还不就是你吗。”她第一次帮我沐浴之时便是如此,一脸的绯红,好似他人在看她沐浴似的。就是时值今日,她仍是会一脸羞意。
她看着我,一脸错愕,满脸尴尬的笑道:“姑娘您……您怎么一猜就中呢?”
我只是笑了笑:“那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了?”然心中已满是疑狐。
“怎会有事呢。”她尴尬的笑着,“只是不知昨夜打哪来了一只野猫,没吵着姑娘吧?”
我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她的弦外之音呢,只是不愿点破而已。若她当真想说,我早晚便会知晓的,若直问过去,她虽会讲,然而只是令大家皆尴尬而已。只是轻摇着头,目光看向床榻之上。
“姑娘,奴婢这就给您端盥洗之物过来。”说罢,疾步向外而去。
只见床榻之上似乎有个陌生之物,低头下去,竟见一个羊脂玉佩,晶莹剔透,里似乎夹藏着一丝流动的血丝。随着这血丝,隐约可见一只腾飞的飞龙。这玉佩竟是如此的刺目,双手不禁抖动起来,两行清泪便也随着流了下来。
竟是他将我从浴盆中抱起来的,那么昨夜迷糊中见到的人不是母亲的幻影,而是他本人了。我怎么会将他认作母亲呢?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共通性吗?那忧郁与狠决的眼神么?
怎会如此?似乎在睡梦中极容易将他人错认自己急需的亲人呢。苦笑着,双手紧紧地握着,连指甲插入掌心也浑然不知疼痛。
本就是行尸走肉了,为何还要在乎这外在的皮肉呢?只是被他抚摸了下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未发生,不是么。泪依旧流着,顿觉自己身上肮脏不已。
复仇怨
“姑娘,杨素琴姑娘请见。”翠茵急走了进来,说道。
我放下书简,点了点头:“有请。”
未久,便见杨素琴踏过门槛,走了进来,见我便施礼道:“素琴见过姑娘。”
我点头笑了笑,指着檀木桌几的另一旁的垫席,请她坐下。而后又朝伫立于一旁的翠茵说道:“你出去吧,若有需要,我便会唤你的。还有,若殿下到来,你速知会我一声。”自那日起,我已有数十日未见他了,想来他是不会再来了。
“是,姑娘。”翠茵施礼退了下去,掩上了菱格花木门。
“近来尚好吧?”我自斟酌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过去,笑问着。
杨素琴笑道:“托孤姑娘的福,一切尚好。”
“没人发现你来这儿吧?”我问道。
“没,请姑娘放心。”她回应着。
“那就好。听说近些时日掖庭发生了诸多事情呢。那汪梦雪当真是病了么?”以杯盖轻拂开茶叶末子,轻抿了一口,一脸的闲情逸致。
杨素琴看了看我,点头淡然地道:“是的,汪梦雪这一病可不轻呢,已无法下床了,整个人皆消瘦了下去,当真可怜,只怕熬不到月底了。”
“是吗?”我笑了起来。看来我当真是恶魔转世,那个原本有些天真的女子已被我磨砺的成了如此的麻木冷酷,只是短短的数十日而已。
“没人察觉到什么了吧?”我随口问了下。谁知竟看到这原本一脸镇定的女子忽然手一松,茶杯掉落于地,“咣当”一声。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传来了翠茵焦虑的声音。
“没事,只是杨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不用担心。”我朝外说道。
而后一脸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淡然地说道:“看来当真发生事情了。说吧,究竟是谁察觉了呢?”
“王姑娘……”她突然跪拜了起来,“是我,是我一不小心让恭亲王察觉了。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紧张了。”
我看着她,便是笑了起来:“那恭亲王定是知道我便是这幕后之人咯?”
她略带惊恐的看着我,慌道:“我不是故意说的,是,是王爷逼问的。请姑娘饶恕我吧。”
我依旧笑着,端起茶杯,轻吹着,茗着茶。看来这人也不能永久使用。
她见我未回应,忙磕着头,恳求道:“王姑娘,您就饶恕我吧。”
放下茶杯,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我本是同根,共系于一条船上,我又怎会怪罪于你呢。你本也是第一次,更何况那恭亲王是何等角色。那些事我自会处理,你接着做你该做之事便是。”
她这才放心的看向我:“请姑娘吩咐。”
我拿起书简,淡然的说道:“下个目标该是顾清玲了。对付她嘛,只需装神弄鬼便行了。”见她一脸的茫然,便解释道,“明日你当着她的面不停尖叫,自称见到纤云的冤魂便是了。”
她满是震惊的看着我,我知道她震惊的是什么——连纤云的魂魄也不忘加以利用。可我也不想这样,但若要真正的达到斩草除根,我不得不如此。
“怎么,办不到么?”我笑问着。
“不。我定不负姑娘所望。”她忙说道,“只是就这样便行了么?”
“不,那只是第一步。”看了眼书简,这东西可真沉呀。
“那下一步……”
“第二步,便是至夜佯装躲着她,到我与纤云的卧寝烧纸钱。切忌,一定要让顾清玲察觉,最好是让那些人都察觉。当然你可能会受到那些人的责打,不过不用担心,我会于后帮你的。”我笑着,一脸的安详,似乎将要发生的血灾与我无关。
“至鬼节之时,便是她们丧身之时。半个多月的时日足够了吧。”我冷笑着。第三步,我未说,如若她再次背叛于我,那第三步便是将她也置之死地,不要怪我心狠。
“够……够了。”她有些惊恐的回复着,身子便已颤抖着,额心微冒着冷汗。
“那就好,你就回去吧。不要让人察觉我们两在一起。要不,你我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阴着声音说道。
她点了点头:“紧尊姑娘教诲。那我这就退下。”说完,站立起来。
“翠茵,进来。”我唤道。
翠茵一听我的声音,立马进来,躬身道:“姑娘有何吩咐?”
“送杨姑娘出去,从侧门,知道了么?”
“是的。”
……
不知为何,我就是想至掖庭看看那病危的汪梦雪,不为其他,只是想单纯的看看她,或许是想看看她那临死前的忏悔吧。
“尚寝姑姑。”我向迎面而来的尚寝施礼道,她依旧一如既往的温和高雅。
她点了点头,说道:“来看汪姑娘么?”
我亦点头道:“是的,姑姑。毕竟我们曾也是一起进宫的姐妹,她病了,我总该来看看她的。只是时值今日方……”佯装的用秀娟揩拭着泪水。
“汪姑娘有你这么个姐妹便也值了。进去吧。哎,可惜了那么娇柔的花。”尚寝叹息着,又向他处行去。其身后的宫女皆一一向我施礼着,我也淡淡的回着礼。
“姑娘,为何今日只见尚寝,未见其它六局之人,最起码那些司典中人也该出现吧。”翠茵看着远离而去的人,不解的问道。
我冷冷一笑:“进宫的采女莫名病危,有谁愿担负这责任。更莫说还差半个多月便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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