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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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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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似乎很忙,常不见他的踪影。然有时却很闲,整日无所事干,正如现在。

“娘子似乎很是喜欢躲在屋内看着那一家呢。”他坐在我身旁,笑看我。

闻言,我不禁心中一颤,宛若巨石压住了胸口。“躲在屋内看那一家子”,曾几何起,我竟已习惯躲藏于后头看着外面那幕温馨的画面了。自幼便是躲藏在墙根下看着父亲对着他的那两个孩子说笑着,那么的温馨,可它却不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只有母亲那无境的哀怨及对我的鞭笞。家,留给我的只是无尽的孤寂与凄凉。

不自觉地在手臂上抚摸起来,眼中浮起话不出的哀怨。这绷带下的手臂,只怕以是伤痕累累了吧。

他似乎看到了我眼中那话不尽的苦恨,便笑着说:“娘子莫担心,为夫的医术甚为精湛,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就算有,为夫也不会嫌弃娘子你的。娘子大可放心。”

我有些感激他的安慰之语,就这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他那口中的娘子呀。就算世人皆把我抛弃了,当最起码我还有一个身边的他。虽然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我在这一刻却是倍感温馨的。不觉中,竟有些嫉妒其他未来的妻子来。

“娘子,为夫知道自己甚为俊美,但你也用不着如此看着我呀。”他有些哀怨的说,脸皮当真厚着。见我抿嘴一笑,便又说道,“笑了就好。走吧娘子,外面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若不出去,岂不太亏欠自己了。”说完,便拉着我,向屋外走去。

赵大娘一见我们走了出来,忙迎了上来:“舒公子,您家娘子总算愿出来啦。这么好的天气,总闷在屋内,不闷出病来才怪呢。”

他对我笑了笑,说:“娘子,我没说错吧。别老呆于屋内,多出来走动,不仅是身子,心情也会变好呢。反正也就这几人,你还怕他人笑话不成。”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才这么说的,便也撒娇道:“那相公您也要常陪我出来嘛。”话语中有着不尽的依赖之情。

我不禁一愣。撒娇,这离我太远了,唯一印象中的一次撒娇,便是在母亲的一巴掌中结束的。那竟是为了吃一串冰糖葫芦而向母亲撒娇,母亲的一句“哪有钱买这无用之物”,便已将我打落了谷底,更何况是那一巴掌呢。从此,在我脑海中,便不再有“撒娇”这一词了。然曾何起,我也学会了依赖,学会了撒娇。就算是对刘文欣,也只是淡淡的依恋而已呀。

“怎么了?不高兴了吗?”他满是忧心的问着。

看着那担忧的眼神,我轻摇了下头,但说出来的话语,竟又叫我大吃一惊:“我要吃冰糖葫芦。”这是我说的吗?

他听罢,笑了起来:“小姐,这是在南方,而非北方。更何况这是在这僻壤之处呢。”

我抿了抿唇,歪头看着他,不禁也笑了起来。

赵大娘看着我们,急步走到赵二身边,嘟囔着道:“你看看人家,那才叫夫妻嘛。哪像我们,坐在一起除了发闷,还是发闷。”

听言,我不由得轻摇起头来。她可知,就算是他们那样的发闷,也是我所追求的的幸福。一所草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就算只听得到碗筷之声,却也是如此的温馨呢。

赵二抬头对妻子“嘿嘿”一笑,又低下头编着竹筐。不远处的狗伢子(农村认为名字越贱越好养)正采着不知名的野花,黄黄的,也有粉蓝色的。

他看到我便叫了起来:“大姐姐,这有好多漂亮的花呢。”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身边的他,问道:“怎么现在还有花?”记忆中,花一到秋季,便已无处寻其芳踪了。更何况已入深秋了,满山的树木已是落叶飘零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走吧,狗伢子在邀请你呢。”便轻轻将我向前推了下,而他则撂起衣袍,在一旁席地坐了下来,一派庸散的看着我。

经不住狗伢子的诱惑,便也兴起的加入了他的行列。只听得到赵大娘对舒焕说道:“夫人应该可以拆布了吧。”

“嗯,合该也是时候了。”舒焕轻应着。

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呀,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谁都会是幸福的。然时间却从未停留过,依旧照着它的步伐行走着。

终于到了拆布的那一天了。看着这些担忧的眼神,我也不禁忧虑起来,不会真的破相了吧?不会满是伤疤吧?

舒焕见我那担忧的眼神,便笑着说:“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虽然你是我第一个病患。但我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那我更加的担忧不已,这是什么安慰法嘛。然看到他那一脸贼笑的表情,便也松了口气。可我不知此时的他又有多么得紧张,毕竟我是他第一个病患(也是他此生唯一一个病患)。

他先将我手臂上的绷带取了下来,见到的却是那满手臂细碎的伤痕。正待我要惊呼时,他又说了:“别忙,我还没卸完呢。”

接着便见他将我手臂上的那层死皮撕了下来,竟不见一丝疤痕,连母亲留下的都不见了。我满是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却见他似松了口气般的笑了起来,原来他也极为紧张呀。

待拆完脸上的东西时,却见他们都呆呆的看着我,不再言语。我不解的看着他们,轻扯了下舒焕的衣袖。竟听到他说:

“我只知你很美,竟不知已美到如此地步了。简直更胜仙女三分了。”

紧接着就听到狗伢子叫了起来:“姐姐好美呀。我也要娶大姐姐做我娘子。”

他这一语,倒叫众人大笑了起来。童年无忌,多好。

然却也是这个容貌,带来了日后的血光之灾。

尤记得后来舒焕说的话:“如若当初我没医好你便好了。这样的话,你也许还会与我在一起呢,依旧过着不实夫妻的生活,依旧同赵二一家在一起围坐着火炉说笑着……”但这一切,却是上苍的不公,又怎是舒焕之过。

思亲

“您最近似乎很忙呢?”看着走进来的他,我笑问着。

此时夜已深了,赵氏一家三口也早已入睡了。看着他身上似乎有雪花,便又问道:“外面下雪了么?”

他看着我,哈了一口气,搓揉着双手:“嗯。你怎么还没睡呢?这么冷的天。”语气中带有一些责备一丝眷宠。

我站了起来,将盆中的火烧旺些,放置好蒲席。看了看他说道:“睡不着。”

他于蒲席上坐了下来,伸出手烤起火:“因为天冷得原因吗?”

我只是笑了笑,并为回答他的话,目光看向窗外,淡淡的说着:“记得我也是下雪时出生的。那时好象比现在还要冷。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人将我生了下来,没有产婆,也无他人作陪。她怕我冻死,便用她的体温一寸寸的将我捂热。”

他听了,身子一震。只因我从未在他身边说个一个有关于我父母亲的事,今天是我第一次说给他听。在我心中似乎正在漫漫的接受着他,似亲人般。他对我的宠溺,就像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般,哥哥对自己妹妹般。

“那你父亲呢?”他问。

“他在陪他的妻儿呢。”我淡然的述说着,“我母亲是他的下堂妻,只因不能保证他仕途上官运亨通。”说完,我回头看向他,见他那满是怜惜的眼神,不禁笑了起来,“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好象过了一辈子似的。”

“你一直就是这么与你母亲在一起吗?他们从未来看过你吗?”他又问着。

“也不算是吧。”我轻笑了下,“我有个兄长,因同你一般长。他是那人最为宠爱的孩子。他就常常跑出来看我,还带我上街买冰糖葫芦。”

“看来你那兄长对你很好嘛。”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起来,闷闷的说道。

我看了他一下,笑了起来:“嗯。他对我的好是无庸置疑的。可……”我本想说自己对刘文欣有些排斥,可现在一说,竟流入出的满是思恋之意,不禁哑口无语,多久未见他了,他还好吗?

“可什么?”他追问道。

“没什么。他从小就很聪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所以母亲也希望我同他一般,这样的话,父亲大概就会回头来看我们一眼了。”多么卑微的奢望,我笑着看着他有些阴沉起来的目光,继续说着,“记得有一回我母亲要我三天之内破解一盘死棋,如若没有完成,母亲便要将我赶走。要知道那可是天残老人下的残棋,一个十岁的小孩,又怎可能破解。天天对着那棋子,眼都花了,还是不敢离开棋谱。那时我都做好了万一我母亲不要我了,便一死了之的整备呢。”

舒焕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我就要消失一般。眼中的阴沉变得如此的悲怨起来。

我继续说笑着:“至最后一天期限,便也是这天我第一次遇到兄长。那日他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了过来,见我对着棋盘哭泣,便问我发生何事。我回答了他。见他手中的冰糖葫芦,于是对他说,‘若你在今天之内破解了这盘残棋,那以后我便听从你的指挥,尊你为师。若没有的话,那你手中的冰糖葫芦就归我了。’”

他似乎沉思起来,皱着眉头,看着那渐渐变弱的火焰,手中“啪”的一声,一根木柴变成了两截。看了我一眼,将手中的柴火扔进火中,活再次缓缓的活了起来。

“没料到他竟答应了。可只用半天的光景,他竟然救活了那盘死棋。”我顿了顿,轻笑出声,“本以为自己能在死前吃到梦寐以求的冰糖葫芦,那样的话,便也死得其所了。没想到却因他破解开残棋,使得我那个愿望就这么落空了。当然,我母亲也因此没将我赶走,但也没因此而对我展颜一笑。如果我母亲肯对我笑一下,哪怕此生就此一下,那我也便……”可母亲未曾对我展颜过,若是她笑,必也将倾城倾国了,心中那份浓郁不开的苦涩,便是久不散去。

“而我也未遵守过那诺言。且不说不尊他为师,我还强夺他的冰糖葫芦。所以他常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笑看向他,他也回我一笑,如月光般的柔和,双眸温润若玉。

忽见他腰间挂着一把玉箫,变问道:“为何从不见你吹箫呢?若手有琴瑟,我必与你合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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