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的话,我赔你去就是了。”他靠了进来,将我的头压于他心口,柔声道。
“不,我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大声地说着,不知是在说服他抑或是自己。
“那就回去歇息吧,如此一闹,当真是累呢。”浅浅一笑,横抱起我,向来出而去。
为何心中如此混乱,靠于他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睁着双眸,怎么也无法入眠,心已乱,如何能睡。恭亲王将我放入床榻之后就一直守于幕帘外,不发一语。
他怎么可以这么走就死,他怎么敢,怎敢?腾的坐立起来,握着手。终于知晓为何心中慌乱了,因为我不甘,不甘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他的罪尚未还清,怎可如此一走了着。
幕帘拉起,恭亲王看着我,不发一语。
“我要去丞相府。”定眼看着他。
他淡然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点了点头:“走吧,马车已整备好了。”
“啊?”原来他知道,他早就猜到了。而我却能在天人交加着,孰料他已看透了。
黑夜袭来,直觉心中更加冰寒了起来。不对呀,这是初夏,真会如此寒冷呢?恭亲王看了看我,无声无息的搂紧我,不发一语。
这马车为何如此缓慢,在这车厢里似乎度过了好几个春秋了。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温和道:“没事。马上就要到了。”
心中很想反驳他,我一点也不在乎。可话至口中,竟什么也说不出了。眼前只是变得模糊了起来,眼中似乎布上了一层薄雾。
再至丞相府,宛若隔世,心益发沉重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哭叫声,响彻云霄。
“老爷……”
“父亲……”
“相爷……”
木然的回头看向身旁的人,幽幽的开口道:“他死了?”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深沉,不可一测。正门的灯笼于黑夜中摇晃着,一如小时见到的那全是殷红一片的高宅门前的一样,阴冷诡异。
“他怎能死,他怎能死?我不允许,绝不允许。”猛用力敲拍着门板。
门开了,来人惊讶的看我非一般的冲了进来,而后惊叫道:“王……王爷。”
“我不许你死,听到了没有,不准……”带着颤抖的声音,激烈的冲进一片哭诉声中的屋宇。青灯于风中摇晃着,拉长着屋宇内人的身影,细长细长。
晚了吗?一切都晚了吗?回应我的只是不停的哭诉声已讶异声,还有的只是那个冰冷的躺于床榻上的尸身。
“你骗我,对不对。因为我不原谅于你,所以你以死骗我,对不对,对不对。”一步冲向前,拉起他的衣领,摇晃着。
“现在我来了,你高兴了吧,啊?起来呀,不要再睡了,不要在骗我了,这算什么啊?”猛烈的摇晃着他那冰冷的身子,大叫道,“起来,他不准死,听到了没有。你的命是我的,我没叫你死,你就不得死,听到没有。起来,给我起来。”
“父亲死了,就在你来的前一刻钟就死了。”香韵一把拉开我,用力一推,“你这算什么,刚要请你来,你不来。现在可好,现在父亲满怀遗憾而去,你满意了吧,啊?”
心一震,讶然的看着自己接近疯狂的样子,大笑了起来:“对,我满意,我好满意呀。我就是要他不得安眠,就算打入十八层地狱,也是永远被负着他对我的遗憾。哈哈哈……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我是高兴的,所以高兴得喜极而泣。我哭了,可我怎会哭呢,不是哭,这是笑,这是笑,笑呀。
“妹妹……”兄长走了过来,轻轻地唤着我,满眼的担忧之色。
侧头看着他,拼命的彻出一个笑颜,眼前一片朦胧:“我没哭,我这是好高兴。高兴他是带着遗憾死去的,哈哈哈……我好高兴呀,母亲一定也很开心的。”怎么又哭了。
“姐……姐姐。”香韵也担忧了起来。
“馨……馨韵……”那一直低头哭泣的女人终于抬头看着我。
“看什么?”不解的看着他们,直步坐于床榻边缘,俯身细细的看着这个一直未仔细看过的人,再次放声笑了起来,泪如泉涌,“你这卑鄙小人,你这伪君子。你给我起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掉。王八蛋,你给我起来,有本事你继续装下去呀。”双手紧紧地抓去他,往上一提,再重重的放下,“嘭”的一声巨响——撞击木板之声,“给我起来。小时候你不理应我,现在也一样,一样不理应我。睁开眼睛呀,你!”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额角两鬓的白发。
“你从未正眼看过我吧,父亲。”这声压抑心底许久的称呼终于出口了,心松懈下来,压抑的闷声哭了起来,“而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着你,第一次,此一次……”以前只能躲藏于墙根下偷看着,暗记于心中。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于他冰冷的脸上:“争斗了这么久,你终究赢得了什么呢,权势?名利?金钱?可你死了,死后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抔黄土而已,只是黄土而已,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而我呢,我又在争斗着什么呢?执着着什么呢?我要的是什么?再一次,自己迷茫了起来,前方的雾越来越浓了,我已分不清方向了。谁来解救我,谁来解救我呀?
放逐(一)
春去冬来又一年,花落花开总为春。
不得不承认,刘丞相之死,对我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对于他的怨恨竟随着他的死而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是淡淡地莫名的伤痛。每每午夜落花时,脑中回荡的只是我同他的一次次错过。因为对他的怨怼,所以双眼被仇恨蒙蔽,看不清他对我的好,抹去了他诚心赎罪之心。可在深思,却又溢出太多的悲苦与怨愤之情。
一个人若自小于痴怨于苦恨的家庭中长大,不知那心又当如何的扭曲于疯狂。明知自己的父亲就在不远的豪宅中,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他,轻唤他一声“父亲”,只能猥琐若贼般,偷偷的躲于远处看着,幻想在他怀中撒娇的女孩儿就是我自己。严寒来临,父亲怀抱自己的孩子于炭火前取着燃,而我只能同母亲相依靠于一起,祈祷这严寒快点过去,祈祷着我们能挨过这个冬日。
那年母亲实在是挨不住了,饥寒病热全向其袭去。身无分文的我只想跑去向那个陌生的父亲乞求帮助。身着单衣,赤脚踏上冰寒的雪地,洁白的雪上留下的是我瘦小的脚印及片片殷红的血迹,那是我冻裂开的脚跟留下的,如一朵绝艳的梅花。怀揣着希冀而去,却被看门的奴仆赶了出来,更棒重重的向我腿上落下,身后一只吠犬直向我扑来嘶哑。他出了门,只是淡淡的扫视了我一眼,本以为他会认出我,训斥那奴仆一顿,可没有。只是冷然的踏上马车,向我丢下二两银子便走了,冷冷的说道:“不要让这乞儿死在门前,晦气。”乞儿,原来我与他眼中只是个秽气的乞儿罢了。那日我惊吓得拖着伤痛不已的腿向那只有点点温热的草屋挣扎而去,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条血迹……
自那日起,幼小的心中便已残缺了起来,满心充斥着怨恨于不甘。只是一直压抑着,冷眼看着一切。因为怨恨与不甘只会令自己痛苦不已,若无心,便什么也无所谓了。
他选择了权势,所以我同母亲便成了他权势之下的牺牲品,被他忽略于荒凉的草屋中,那所风一刮,屋顶便飞,雨一下,里边便成水灾的草屋中。满腔得怨恨,以其说是对他,还不如说是对权势来的确切。若无权势,或许母亲不会含怨而去,我同他也不会如此。一家三口也会如同其他平常人家一般过着温馨的生活。
心灵发生了巨大的扭起。自小便以打定主意,若我有能力,便要攀上权势,玩弄着它,打压着那人的嚣张与薄情。
我已成功了,不是吗?目标已无,心一片空白。
朝堂上,朝堂下皆为一片平静,只是这风平浪静的叫人恐慌,总觉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刘丞相一死,我们于朝中的权势便消减许多,宛若城墙缺失一角。
同舒焕打过几次照面,却都是疏远的点头错过而已。
今日礼佛诵经时,忽的佛珠断掉,佛珠哗啦啦的滚落下来,于地上跳跃着,发出脆生生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右眼皮不停的跳跃着,心慢着半拍。
低头一颗颗拾起佛珠,端详着手中流光溢彩的佛珠,静静地发起呆来。
“不好了,姑娘。”翠茵急忙跑进佛堂,叫道。
心再次一惊,佛珠又从手中滚落下去,四处跑开来了。
“什么不好了?”慌站立起来,一步不稳,人向前一个跄踉。
“姑娘……”翠茵忙稳住我,担忧不已。
紧紧地抓住翠茵的手,焦虑不已的问道:“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了?”
“舒焕大人,舒焕大人于朝堂上自请放逐塞外。”
“什么?放逐?”脑如雷击一般,空白一片,“为……为什么?”
“奴婢不知。”她摇头道。
到底发生何事了,竟如此仓猝。他为何要请求自逐于塞外?
紧握翠茵的手一松,向外急奔而去。全然不理应翠茵的惊叫声。行路上的奴仆见我,皆匆忙退至一旁,向我施礼。我想,我这行经吓到他们了吧。
“娘——娘——”稚嫩的声音于后响起。
可我终究只是看了一眼,继续急速的响外而去。那担忧如巨石般紧压于我心口不得释放。丝毫未注意到怀抱天麟的那个人一脸的青黑——他发怒了。
心中混乱不已,为何舒焕要如此而为。难怪前些时日见他欲言又止之状,原来他早有此打算了呀,可是为什么呢?
跑至兄长府中,想问问他知不知晓舒焕为何要请辞,可却无人。再跑向舒焕府中,府中奴仆告知我舒焕下朝后并未回来,府中只有二夫人在家。
二夫人,什么时候他又娶了二夫人?
“那么我可以见一下二夫人吗?”我问道。心中竟无端的想知道舒焕他迎娶之人是如何一般样貌的女子,是要与之较真吗?
“这?”奴仆不解的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下,“好吧。”
他将我引入厅堂,转身便走了。这时再又走出一个婢女,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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