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僵尸哥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僵尸哥哥-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齐帧瞪大了眼睛,眼神里炽火燃烧:“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尹啸撒开手,怅叹一声,“活了这么久,什么游戏都玩腻了,不知这次能不能玩出些新花样?要不,规则你来定?”
  “离他远些,其他一切好说。”
  “你陪我玩,其他一切好说。”尹啸自在一笑。
  齐帧瞬时便明白了:一切好说,其实一点都不好说。
  尹啸这时已经转身,留给齐帧一个背影:“齐哥哥,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无妨……”
  齐帧张口欲言,尹啸却已经走远,只剩未及变声的嗓音回荡在齐帧耳边:“齐帧,你只需想想,你是异类,注定做不了人。身为异类,就该有异类的觉悟,否则,你会活得很累……”
  尹啸的声调稚嫩清脆,因而显得口气诡异非常。
  一阵凉风吹过,齐帧听到柳树和槐树和其它叫不出名的树一道扑簌作响,听到自己心中一阵动荡摇摆。
  因为尹啸动摇。因为尹啸的话动摇。因为想到齐云的遍体伤痕动摇。
  
  齐帧在茫茫夜色中回顾与齐云相识的短暂历史。历史给他以沉重的打击。
  如果历史是一面镜子,齐帧在镜中看到的不是一副美景。
  
  齐帧从柳树底下徘徊到槐树底下,犹疑不定。
  他在忽视历史与正视历史间首鼠两端。他仰起头,向着天上明月惆怅一叹:想做人而已,要不要这么难?!
  明月不说话。
  明月总是不说话,就像宿命总是狠狠的保持沉默。
  这沉默让人惊悚。
  齐帧惊悚地发觉,他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齐帧走进房间时,惊悚的感觉还在他心中飘飘悠悠。他放轻了脚步,却放不轻思想。思想打了个死结,特别沉。
  特别是看到齐云一双清澈眼睛,那就更沉了。
  齐云并不知齐帧是负重跑,他只看到齐帧眉眼与神情一并模糊,像从夜色中剥离出来的一团雾。
  
  “云儿,怎么醒了?”齐帧问。
  “哥,你去了哪儿?”齐云同时问。
  “睡不着,去散步。”齐帧答。
  “你散步,我睡不着。”齐云也答。
  当问题遭遇问题,当答案碰撞答案,兄弟二人会心一笑。
  一笑之下,齐云忐忑不已,不知齐帧所谓“散步”散的有多单纯。一边忐忑,又一边愧疚。因忐忑而愧疚,因不够信任而愧疚。
  一笑之下,齐帧忧愁不已,不知这单纯笑容还能维持多久。
  鬼胎各怀,笑容一闪即逝。
  
  齐帧侧身躺到床上,齐云往里移了移,给他腾出地方。床并不大,从前齐云年幼还不觉,如今躺在一起已稍嫌挤。
  齐帧惯性一般伸开胳膊,搂住齐云,减小二人间的缝隙,从而提高空间利用率。于是,胳膊和胳膊碰在一起,长腿和长腿碰在一起,脚尖和脚尖碰在一起。鼻尖和鼻尖,若即若离,碰在一起。
  房间里没有声音,只有月光流动,齐云忽然不好意思呼吸。
  四目相触,齐云的眼睛忽然茫然,忽然错愕,忽然不敢眨动。
  齐帧心里一个激灵。他猛然反应过来:往常只有齐云入睡,他才会如此举动——如此,将齐云如私有物一般抱在怀里。
  “云儿……”齐帧尴尬地出声。
  尴尬使他的大脑非常态运转,该说的不该说的话自行从思维大树上脱落:“云儿,我是不是做不得人?”
  
  这是个重量级问题——对齐帧来说——重的他简直扛不起。
  但是到了齐云这里,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你本来是人,你从来是人,你当然是人,除非你不想做人。”
  短句整齐罗列,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齐帧微皱眉头,不知该不该被说服。
  是的,我本来是人,就像天本来是天,地本来是地,水本来是水……水就算有天变成了雨变成了冰,从本质上、从内心里,它也还是水。
  可是,雨和冰总还能重新成为水,只要一个降落或一次融化。僵尸,却轻易变不回人。不轻易,也变不回去。
  
  齐帧又回到了死胡同。
  
  站在死胡同中亟待拯救的他闭上眼睛,闻到一阵血香。
  闭着眼睛的齐帧知道血香来自何处——齐云额头的伤口就像牢笼上裂开的一道缝。
  自己身在牢里还是牢外,齐帧傻傻分不清楚。
  齐帧也不欲分清楚。
  过多的思考使他头晕眼花,饥饿感已劈头盖脸而来。
  齐帧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齐云感觉额上一凉。
  “哥——”齐云手按在齐帧胸膛上,将他向外推。却推不动。
  却让齐帧搂住齐云的那只胳膊收的更紧。
  却使齐帧的动作更加急迫。
  
  额上凉丝丝的,但并不痛。
  齐云一咬牙,同样放弃了抵抗。月光盈盈流动,看不懂齐云的心思。看不出这种放弃出于无奈还是自愿,出于胁迫还是信任。
  
  感到怀里小弓一样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齐帧紧绷的欲望也稍稍放松。
  齐帧的双唇感到一丝湿润的温暖,温暖顺流而下,淌遍全身。齐帧的身体温暖着,快乐着。齐帧放弃了挣扎,把自己全交给身体。
  身体说向左,齐帧就不向右。
  身体又把自己全交给嘴唇。嘴唇说向左,身体绝不向右。
  嘴唇欣然领命,顺流而下。
  顺着额头,流过眉梢,流过眼角,流过脸颊,最终下到另一双唇。
  在这里,它停了。
  它触礁,它抛锚,它流连忘返。
  
  致命的软糯……致命的濡湿……齐帧感到致命的心慌。心慌的不得不醒来。
  身体太淘气了。嘴唇太淘气了。
  齐帧太不知所措了。
  
  齐帧睁开眼,讪讪出声:“云儿……”
  出声一霎,他就忘了后面的话。因为齐云迷离的眼睛眨了一眨。
  齐云的睫毛刷子一样,扇子一样,熏风一样,细雨一样,扫下来,落下来,在齐帧眼中无端放大,大成一团、一片、一爿天地,一方宇宙,将齐帧笼罩起来,保护起来,让齐帧一轻,一飘,一痒。
  齐帧思考不能,不知自己在何处。
  只有身体知道。
  身体放大,膨胀,兴奋。身体驱逐了意志与精神,占有了时间与空间。
  身体说:向前!
   




30

30、30、小领悟 。。。 
 
 
  
  每个人都是身体的奴隶。
  如果能够阉割肉身,说不得,我们人人都能成圣。
  在每次失控犯错之后,齐帧都安慰自己:没办法,身体他就是这么任性。
  但身体往往恃宠而骄。他往往向匹发狂的野马,带着齐帧往悬崖走,往绝壁走。
  齐帧觉得,不能再让他过分下去了。这次尤其不能。
  这次的悬崖,是真悬崖,一个踏空,粉身碎骨。
  于是齐帧咬破舌尖,悍然对身体说不。
  
  “说不”是困难的。“说不”是痛苦的。在困难与痛苦中,齐帧赢来一场思想对身体的胜利。
  但齐帧不知,这场胜利是否来得太晚。因为齐云已经狠狠闭上眼。
  从他红喷喷的脸色中,齐帧看不出自己淘气的身体是否已酿成大祸。
  什么是大祸?齐帧不知道。齐帧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狠狠颠覆了,被他自己的身体。
  齐帧不知道,身体他还敢不敢再无耻一点。敢不敢……再吻一次……再试试那心脏惶急、天地崩裂的感觉……
  停!
  齐帧对自己棒喝。
  他勒紧了想象的缰绳,默默劝导身体冷静。默默等待身体冷静。
  
  身体冷静的过程里,齐帧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来改变现下的局面:“云儿,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但是齐云的沉默也不是故意的。
  生活像一出荒诞剧,齐云开口不能。
  是的,他爱哥哥,也希望哥哥爱他。但爱与爱,是不同的。
  这一吻,实在超出了齐云的“爱”的范畴。齐云理解不能。
  理解不能的齐云保持着缄默。
  齐帧的身体就在这缄默中加速冷却。齐帧的思想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热热闹闹,但空洞无物,空洞得让齐帧有点儿惶恐:“云儿,你——”
  “哥,睡吧。”齐云闭着眼出声。
  假如生活就是一出荒诞剧,你不能跟它认真。你越认真,它越来劲。
  假如生活不是一出荒诞剧,那么睡吧。一觉之后,天光大亮,你一定会发现什么都未发生。
  
  齐帧听话地闭上眼。也闭上口。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齐帧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别的选择,也做不出别的选择。
  齐帧不明白,命运怎么会如此没有底线,抛给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
  齐帧更不明白,在他不由自主的身体底下,埋藏着怎样一颗心?
  野马的飞速奔跑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渴望?
  
  没人为齐帧答疑解惑。
  
  答案在自己心中,没人能剖开来看一看。
  
  仲夏,夜,闷热,无人入眠。
  
  天光大亮时,齐云睁开眼睛,带着满眼红血丝微笑:“哥,早上好。”
  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切于是真的没发生过。
  齐帧坐起身来,双眼一丝挣扎收起,面色与往常无异,没有更苍白,也没有更红润:“云儿,早上好。”
  
  遗憾的是,齐云的这个早上并不好。
  因为宋岚在这个早上忽然不省人事。
  宋岚并不是第一次不省人事。这个久病卧床的江南女子隔三岔五便会不省人事一次。但是这一次,她久久未醒,大夫久久未吭声。
  平安镇唯一活着的老大夫因饥饿过度而面颊消瘦,声音含混:“不看好,准备准备吧。”
  齐云站在母亲床前,手脚发颤,如遭雷殛。
  这是命运给一个人的裁决,齐云想抵抗,却无从下手。
  
  宋岚醒来时,齐云半坐在床前,头埋在她怀里,手攥着她一只手。
  宋岚摸着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